在海上睡了一夜后,杨佳伟的状态好多了,或许是适应了,总之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从牀上起来,走出船舱,看到广阔的大海,徐徐微风吹着,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这时张干走出来,递给他一个杯子。
“怎么样?好点了吗?还晕不?”张干问道。
“好多了!可能是风平浪静的关系吧,感觉不晕!杨佳伟回到。
“正常,大多数人第一上船出海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当年出海的时候,比你惨多了!”张干说到。
“怎么说?”杨佳伟似乎有点兴趣。
“那时候也跟你差不多的年纪,第一次出海,是跟着勘探队伍一起去的,刚上船没多久,就晕船了,刚开始还能撑着,到后来就实在撑不住了!那时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出海已经很远,又不能返航,我只好在船上休息!只能躺着,一站起来,就不行了,所以那次勘探,我基本上就是在牀上度过的,出去三天,我在牀上躺了两天!那种感觉唉!无法言语!所以说你比我强多了!”张干说到。
“这样看来我应该要好点!但是我不知道风大一点,船摇的再厉害些,我是不是还能挺住!”杨佳伟说。
“走吧!先去吃早餐!吃完我们下货仓看看!”张干说。
吃完早餐后,两人下到货仓李,两人边走边检查固定车辆和的绳索。
“在海上运输一定要固定牢靠才行,不然一个大浪过来,这艘船看起来大,可是跟海上的浪比起来,还是差一点!尤其是这个!!”两人又到了钻机旁边。张干爬上木架,拉了拉固定的绳子,又使劲跺了跺木架。
“其实这些木架起不到多大作用,主要是起到缓冲作用,还是要靠这些绳索和那四颗螺栓!”检查后他从木架上下来,两人继续往前走,查看其他的物件。走到尽头后,张干回头看了看。
“走吧,咱们去驾驶室看看!”张干说。
“行!走吧!”杨佳伟说到。
两人从货仓出来,来到驾驶室,船长正在舱内。
“孙船长,今天的航程怎么样?”张干问道。
孙船长后头看到他们来说“今天还好!明天就不好说!你看起来好多了!”
“还行出来走走!杨佳伟回到。
“明天怎么了?”张干问道。
“已经收到气象局的通知了,台风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来,明天我们要靠着海岸线走了,不过那样速度会慢很多!靠着海岸线海牀比较浅,更重要的是暗礁很多!速度必须降下来!可能会有些影响!”船长说。
“的确是,这个季节正是台风季,而且这次一下子生成两个台风,如果他们都向这边来,那咱们得时间一定会被耽搁,原本计划十五天内到达,估计是到不了了!不过尽量吧,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至于航向什么的,船长你决定吧,毕竟你的经验要丰富的多!!”张干说。
杨佳伟似乎对驾驶室内的东西比较有兴趣,他在这里不停地转悠,看看这,又摸摸那。船上的操作平台全是大屏幕,很少有物理按键和操作杆,舵轮被隐藏在地板下,操作都是在屏幕上完成,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把舵轮放出来。
“第一次见到这些?”船长问道。
杨佳伟点点头。
“难怪晕船晕的这么厉害!要不我叫人带你参观一下?”船长说。
“这……可以吗?”杨佳伟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可以!”船长回到。
“那太好了!”杨佳伟兴奋地说。
船长让副手带着他参观这艘船,杨佳伟高兴地就像个孩子。
不过张干看起来心情久没这么轻松了,毕竟台风就要来了。钻机固定的够牢固吗?在大风大浪里会不会有倾覆的风险?这些都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也是越想越觉得不放心,觉得还是要加固一下。他再次来到货仓,这台两百吨的吊车只有六根绳子拉着,看起来有点风险,板车也是,钻机也要再加固。他拿出对讲机,把所有人都召集到过来,还让大家把船上能找到的所以绳索或者是其他工具都拿了过来。
“各位,台风马上就要来了,为了安全起见,这些还要在加固一下。大家一起把这些绳索绑上去,大家分工一下吧!”张干带着工人在船舱内把所有的车还有工具,尤其是钻机又固定了一下,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起来牢固了很多。这下,他也放心了一些,不过能不能经受住考验,还要实际试过才知道。
当天晚上,船长告诉他,台风的最大风力已经达到十七级,现在海上的风已经明显变大了。考验就要开始了!
这一整夜,张干都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在驾驶室内盯着,屏幕上显示外面最大风速已经到了六级,风浪不停地拍打这船体?
到了后半夜,张干也有点撑不住了,直接在驾驶室的椅子上睡着了。大家没有叫醒他,大幅为了盖上了一条毯子。
很快天亮了,他们离台风也越来越近了。船摇晃的比昨晚更厉害,靠在椅子上睡的张干被晃醒。他抬起头向着窗外望去,天上下着大雨,大海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变的狂躁。巨大的浪将船整个抬起,又狠狠放下,现在人在船上已经很难站稳。
驾驶室内的无线电响了,是一旁护航的海军发来的。
“风越来越大了,已经不能航行,我们必须找最近的港口躲避!”
“好的!”船长回到。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上海外面,他们离港口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海军军舰开始向着他们靠拢,带他们去往最近的港口。一路上还看到很多和他们一样回港的船只。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航行,他们来到了位于上海洋山的一个港口,进港后,船员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各司其职,把船停靠在岸边。停好后船长发现,这里的海牀虽然不深,但是船上的货物不重,船的吃水线很浅,再加上这艘船相对其他邮轮来说太小了,大风中船会晃的很厉害,这对船上的货物是极为不利的。他让船员准备压水舱,这是这艘船的一个秘密武器,他和一般的货轮不同,多了一个压水舱,可以向压水舱灌水,来降低船的吃水线,如果海牀比较浅的会,可以直接坐在海牀上。而现在船停的位置,经过计算只要下一米五,就可以坐到海牀上,这样一来船身就会稳定的多。
船员启动了两台大功率的水泵,开始往水舱灌水。这两台水泵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可以把水舱灌满。
船长让船员都上岸躲避,大部分工人也都上了岸船上只剩下,船长,大副,张干和杨佳伟。
“把货仓盖上吧,开始下雨了!”船长对大副说。
大副走到控制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在货仓一头的一卷帆布开始转动。帆布顺着货仓边缘的轨道向前滑行,很快就将整个货仓盖住。
“这么大的风,这盖得住吗?”杨佳伟问道。
“放心,再大两级也吹不翻的!”船长说到。
杨佳伟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既然船长这么说,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你们真的不上岸去躲躲?就到放两天假?”船长说。
张干摇摇头说“不了!就算上去,也不放心,主要是不放心那些货!”
“其实也没啥,在船上也挺安全的,这种天气只要不是在海上航行,怎么说这也是一艘五千吨的船,没那么容易翻,再说现在船已经坐到了海牀上,放心吧!”船长说到。
外面的风雨逐渐变得狂暴起来,夜里能听到风呼呼的吹着,船身在轻微的摇晃着。躺在牀上的张干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更担心的是货仓里的钻机,越想越担心,他干脆起牀想到货仓看看。他换好雨衣,拿起手电到上层,当他推开舱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风有多大。他想走出去,可是风太大,完全挪不动脚,风夹杂着雨拍打在他身上,雨衣完全没有用,几分钟就全身湿透。他试了几次都走不出去,只要关上舱门来到另一边。这边背风一点,风没那么大,但是依然让人感到害怕。
“教授,你干嘛去?”
张干回头一看,是杨佳伟在他身后,和他一样狼狈的现在风雨中。
“我想去货仓看看!!”张干说到。
“现在去吗?风这么大!不安全!”杨佳伟说到。
“这我实在不放心!而且现在风还不是很大!”张干说到。
杨佳伟知道拉不住他,便同他决定和他一起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伴,可以搭把手!”杨佳伟说。
张干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注意安全!”
两人搀扶着走下舷梯,大风加上湿滑的甲板,张干不休息摔了一跤,杨佳伟也是走两步一踉跄。挂在船舷上的救身圈被风吹得不停拍打着船身,盖在货仓上的帆布也被风吹得啪啪响。
两人顶着大风来到货仓旁,可是货仓已经被帆布盖上,没看到有地方可以下去。
“这要从哪里下去?”杨佳伟问道。
张干张望了一下说:“这边,这里有个盖板,把它打开,就能下去!”
杨佳伟走过去,转动上面的扳手,试了一下发现一只手根本抬不起来,只好把电筒给张干,用双手拉住把手,用力拉起。本来就重的盖板在这种情况下感觉更重了。张干看他这么吃力,也过来搭了把手,两人费劲全力才把盖板打开。张干用电筒往下照了照,下面是一个舷梯,通道货仓底部。杨佳伟先下去,张干紧跟在后面。下去后没有大风的摧残,轻松了很多。
货仓里要比外面平静的多,除了有点晃动,基本上没什么感觉,没有风也没有雨,所以设备都还被紧紧地固定在地板上。两人在舱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需要加固的地方,而且在货仓里待着还挺不错。
“我感觉这里还不错,除了有点冷,其他都还好,淋不到雨,吃不到风!”杨佳伟说。
“那你就在这里过夜好了!”说着两人笑了起来。
“砰……”
这一声吓了两人一跳,张干连忙跑到他们刚下来的舷梯处,用电筒往上一照,发展盖板被风吹下来了。
“得了!今晚咱们还真得在这里过夜了!”张干说到。
“怎么了?被风吹上了吗?”杨佳伟走过来,一看,真的盖上了!他爬上舷梯,想推开盖板,可是怎么也推不动。他又往上爬了两梯,用背顶住盖板,使劲全身力气,盖板才开了一条缝,可是风呼呼地往里灌,杨佳伟无力支撑,又放了下来。杨佳伟回到下面对张干说:“这板本来就重,加上外面风这么大,根本推不动!”
“你带对讲机了吗?”张干问道。
“出来的急,忘了带了”杨佳伟回到。
“我也是!手机呢?”张干问道。
“在充电,也没带!”杨佳伟回到。
“那看来咱们是真的出不去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舷梯“这梯子也够不着两个人站!”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用东西敲打舱壁,或许他们能听到!”杨佳伟说到。
“没用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睡下了!而且就算听到了,也会觉得是风吹着什么东西在响!绝不会想到是咱们两被关在这里!”张干说。
“这么说来咱们只能在这等着了!等风小了,他们自然回来看,到时候再把咱们救出去?”杨佳伟说。
“目前看来,是的!你刚才不该说待这里挺好的吗?”张干笑说。
“我那就是开个玩笑,房间里才舒服呢!有牀有被子!”杨佳伟说。
张干看起来要淡定的多,他轻描淡写地说:“走吧!去车上坐会!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启动车子,把空调开着!”
这让杨佳伟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两人坐上了货车的驾驶室,一上车杨佳伟就在翻找东西。
“找什么呢?”张干问道。
“钥匙啊!”杨佳伟回到。
张干从容的打开副驾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杨佳伟!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钥匙!”杨佳伟问道。
“我猜的……先把车子启动吧!挺冷的!”
杨佳伟启动了发动机,打开了暖气,驾驶室里慢慢暖和起来。夜已经深了,驾驶室里暖烘烘的,两人都困意来袭。
“好困!想睡了!”杨佳伟说到。
“睡吧!我也有点困了!……对了,把窗户留点缝,别关死了!”张干说到。
杨佳伟把车窗打开,留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了眼睛。
两人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中,杨佳伟感觉自己在做梦,梦到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睡在摇篮里,母亲在一旁摇着,跟自己说着悄悄话。但是他始终觉得不安心,和小时候睡在摇篮里的感觉又有点不同,那时是舒适,安心,而现在是有一种莫名恐惧。感觉这个摇篮随时会塌掉,自己会飞出去,而没人会接住自己。想着想着他哭了,躺在摇篮里大哭,在一旁的母亲依旧唱着和,摇着牀,就像没有听到他的哭声一样,彷佛看不见他。恐惧在他心里加剧。他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想要引起母亲的注意,可是母亲还是没有变化。摇篮摇晃的厉害,他几乎要从里面飞出来,他想抓住沿子,却动不了,只能任由它这样摇着……
“醒醒!佳伟!醒醒!”杨佳伟被张干摇醒。
“怎么了?”杨佳伟问道。
“你没感觉到吗?””张干说。
杨佳伟冷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歪坐着,而车子跟着船舱一起摆动着。整个人从座位上滑下来,他紧紧地扒着扶手。过一会,又换一个方向,他整个人又贴在车门上。
“把安全带系上!”张干说到。
杨佳伟连忙把安全带系上,这样稳了一些。透过窗户,看到用来绑固定车子的绳索被崩的笔直,似乎在用点力就能崩断,好在绳索还算结实,可是绳索一会绷紧,一会松开,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蹦断也只是时间问题。
钻机呢?他抬头看着前方,钻机还被牢牢的固定在木架里面,不过看的出来,钻机也有在和船一起摆动。
在来回的晃动中,张干不小心碰到了中控台上的按钮,打开了车上的多媒体设备。
“这个可以上网吗?”张干问道。
“这种天气。估计有点困难。”杨佳伟说,但是手还是伸出去操作着屏幕,可是他试了几次,都显示无信号,有一次出现了短暂的连接,但马上又断开了。
“看来是用不了了?……”杨佳伟说到。
“就算天气再差也不至于说一点信号也没有吧!这种极端天气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都不会说一点信号都没有!今天这是什么情况?”说着张干也上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可是依旧没有信号!
“无线电呢?”张干说。
“这个无线电只能接收,不能发送出去!”杨佳伟说到。
“也行,至少可以让我们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张干说。
杨佳伟调着频率,收到了一个电台。
“现在,我们持续关注一下,今年三号台风的情况,根据中央气象台的观测来看,台风外缘已经到达浙江沿海,并在继续北上,未来有可能会在上海和江苏登陆。台风外围风力七到八级,台风中心风力达到十七级!这会不会是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不过我们最担心的还是跟在它后面的四号台风,紧随其后,虽然风力没有三号这么大,但也达到十四级,中央气象台预测未来,这两个台风会有融合的可能,那真要这样,合成的新台风的威力,将不可想象…………”
听到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两人沉没了。两人都在想,为什么此时此刻我会在这里!虽然说台风不会将船掀翻,但是绝对可以让船变成海盗船。船上的这些东西,跟本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就算有大量绳索拉着的情况下,依旧风险很大!不过他们最担心的还是钻机,一旦钻机翻覆,基本上就没法使用了,维修至少一个月,再造一台也要一个月左右,而且还有重新测试,这样一来发射就要推迟,而新的发射窗口,需要重新计算,有可能很近,也有可能年底甚至是明年!
按照现在外面的情况,就算有人知道他们在下面,也不可能来解救他们,而他们在这里还相对安全一些。但是安全也只是暂时的,随着风浪继续加大,一旦绳索断裂,车子在舱内移动,甚至是撞击舱壁,或者是他物体,这样一来对他们都是致命的威胁!不过他们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满脑子都是想着钻机有没有倾倒的可能,有什么办法再对它加固一下!不过这里已经没有其他工具了,也没有绳索可用,这种情况下,只能祈祷能撑过去。
“那个……吊车上是不是有对讲机?”张干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
“对啊!我们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我去找找看!”张干说。
“还是我去吧!你在车里待着!”杨佳伟拉住张干说!
他松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此时的他就像在坐海盗船的时候松开了安全装置,站都站不稳,船身来回摆动,他直接撞到了车上,然后又撞向另一边。他趴下身子,匍匐在地上,向前移动着。
短短十几米的路程,杨佳伟用了十分钟。到了吊车驾驶室旁,他扶着车轮站起来,打开了车门,爬上了车。
张干在后面看着,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很快,杨佳伟从窗户那伸出一支手来,手上拿着一只对讲机。张干看到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问题还在,虽然有对讲机但是这个对讲机是车队用的,跟船员用的并不是一批次的,品牌一样,不同批次之间频率也有所差别,不知道能不能对的上频。拿到对讲机后,杨佳伟开始尝试联系船长。从一频道,没有回应。二频道,还是没有回应。三频道,依旧没有回应。杨佳伟开始着急起来。到十五频道的时候,结果一样,这时他有点成不住气了!还剩最后一个频道,希望很渺茫!但总比没有好!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呼叫,松开按钮后,等待开始,几分钟后没有回应。难道这……他不太甘心,再次呼叫,没过多久,对讲机里传来吵杂的人声。
“你好!……这里是码头调度室,,听不太清楚,请再说一次!”
这声音让杨佳伟一下子看到希望,虽然不是船长,但对方是码头调度的,一定可以联系到船长。他把他们的情况在对讲机中向对方说明。很快得到回覆,会派人来帮他们。联系上以后,杨佳伟心情轻松了很多,他从吊车上下来,准备回到卡车上。突然船舱倾斜的厉害,他没有防备,摔到在地上,顺着地板滑过去,重重的撞到了舱壁上。船舱又反方向倾斜,他又从舱壁滑过去,撞到吊车的后轮上。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大幅度的摇晃,杨佳伟紧紧地抱着车轮,但是他也感觉到,吊车也在轻微的移动。他想着,如果固定吊车的绳索断裂,他和吊车会一起滑向舱壁,而他夹在吊车和舱壁之间,会死的很惨。他想爬回车上,可是刚才的两次撞击让他全身都在痛,不过他能感觉出来并没有骨折。
在卡车上看到这一幕的张干,想从车里冲出来帮他,可是他无能无力,晃动的船让他根本无法从车里出来,只要他松开安全带,他就在驾驶室内来回冲撞。他用力的抱着座椅,对着杨佳伟喊:“抱紧了!抱紧!”
船从一边向另一边倾斜,舱在这个过程中有一段时间是水平的,杨佳伟想利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跑到卡车旁。他开始做准备,计算船从倾斜到水平再到倾斜中间需要的时间。第一次水平的时候他尝试从地上站起来。他可以站起来,腿没有问题,等他站起来的时候船又开始向另一边倾斜,他死死地抓着吊车,但是倾斜的幅度太大,他不能松手,他开始深呼吸,等着船再次到水平状态。当船开始回到水平状态,但还未水平时,他松手向着卡车狂奔。当他的左脚抬起那一刻,他感觉不对,有问题,再次踩到地面时,从脚踝那里传来锥心的刺痛,无法忍受的他顺势倒在地上。这让他无法理解,刚才站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就迈出一步就这样!此刻船刚好在水平状态。
“快点爬起来!快点!”张干再车里喊着!
杨佳伟尝试着站起来,可是他的左脚无法用力,更无法站立。他趴着地上向着卡车爬过去。船又开始向另一方倾斜,幅度慢慢变大,杨佳伟能感觉到自己在向倾斜的一方滑过去,他看着自己撞向舱壁,用双手紧紧地护住头。他的的左脚先撞到舱壁,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在车里的张干听到他的惨叫声,终于坐不住了,他解开安全带,整个人靠在车门上,打开车门,一下子从里面掉出来,他死死的拽着车门把手。船开始恢复水平的时候,他艰难的跑向杨佳伟,将他扶起来。可是杨佳伟的脚痛的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张干只好让他整个人靠着自己身上,就这样拖着他走向卡车,刚走出两步,船又开始向一边倾斜。眼看船越来越斜,张干顾不上杨佳伟的脚痛,拖着他跑向卡车。在他们离卡车不到两米的时候,两人再次滑倒,顺势撞到了一旁的钻机木架上,还好是木架,没有铁制的舱壁硬,张干并没有受伤,杨佳伟的伤势也没有加重。张干趁着船恢复的时候,用尽全力站起来拖着杨佳伟来到卡车旁边,杨佳伟拽着脚踏板,张干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将杨佳伟往车上推,可是杨佳伟还没有爬上去,船再次倾斜。
“抓紧了!”张干喊到。
杨佳伟死死地抓着座椅,张干则一手抓着车门把手一手拉着杨佳伟的衣服。等船开始恢复水平的时候,杨佳伟双手用力的往上爬,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张干在后面,一手托着他的屁股,终于爬上了车,杨佳伟上去后,张干则快速的爬上驾驶室,重重把门关上。杨佳伟从副驾爬到驾驶座,刚坐下,正准备系上安全带,船又斜了,他松开安全带,立刻抓住扶手。用双手支撑着身子。等船恢复水平的时候,两人都系好了安全带。
“你腿怎么样了?”张干问道。
杨佳伟抬起左脚,拉起裤子,才发现,脚踝到小腿一段肿的跟排球一样,他用手指点了一下,疼的他差点叫出来。
“看来骨头应该是断了!得想办法,出去,这个要马上送医院!你联系上了吗?”张干问道。
“联系上码头调度室了,他们会马上派人过来!”杨佳伟说。
张干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说:“把对讲机给我!”
杨佳伟把对讲机递给了他。
“几频道?”张干问道。
“16。”杨佳伟说。
“调……度室……调度……室……能听到吗?”
…………
“调……度室……调……度室……能听到吗?”
通讯不是很顺畅,背景杂音明显。
“……收到……!”
“我们现在在船舱里,有人受伤!你们人来了吗?”张干问道。
“这个……现在室外风力已经超过一级,太危险了!我们的人到不了你们那!或许在等等!风小点,我们再过去!”
这话让张干一下子火上来!
“我们现在有人受伤,很严重!”张干说
真的抱歉!由于外面风力太大!我们的人过不去!所以你们还要等等,你们可以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我……”张干放下了对讲机。
“这羣人真的是……!”张干说。
“别生气了!我能撑的住!没事!”杨佳伟安慰到。
张干冷静了一会儿说“这个也怪我!没事下来干嘛!还让你一起下来!让咱两都困在这!”张干说到。
看的出来,张干真的内疚,他看着杨佳伟的脚。
“真没事!我挺得住!……现在几点了!”杨佳伟问道。
张干点了一下中控屏幕,上面显示上午十点!
“现在是白天吗?一点感觉不出来!”杨佳伟说到。
船舱外面,天空灰蒙蒙的,下着雨,狂风掀起巨浪狂奔而来,海水灌上了码头。码头上看不到一个人,也看不到任何自动的车辆,码头吊机钢轮不停地撞击着铁鞋。整个画面就像世界末日一样!货轮被四根手腕粗的缆绳捆着码头上。虽然货轮事先已经坐底,但是巨浪任然轻松的将它抬起,扔在怀里摇着,就像母亲在哄孩子睡觉。
船长坐在驾驶舱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作为一个长年在海上漂泊的人,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的风出乎他意料的大,而且现在台风还未到达,它的外围风力已经如此强大,真不知道当它到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船长!刚才码头调度室说,我们船上有人被困在货仓里了!”大副说。
“我们船上?我们船上除了我们……对了张教授和佳伟!打电话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船长说。
“试过了!没人接!估计是没有带在身上,不然早就和我们联系了!”大副说到。
“那调度室怎么知道有人困在货仓?”船长问道。
“他们说是对讲机说到的,信号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大副说。
“对讲机?……哦……应该是车上的的!我船上的对讲机能联系上他们吗?”船长说。
“不知道!”大副说。
“赶快试试!”船长说到。
“好!”
船长看着窗外,这样的天气,就算联系上他们,要如何把他们救出来,风这么大,人都站不稳,更别说救人了!该怎么办?还是先想办法联系上他们吧,看看他们情况怎么样!
大副在一旁用对讲机试图联系上他们,可是没有一点回应!
“船长!联系不上!”大副说!
“这可怎么办啊!??”船长说到。
“他们的对讲机可能跟我们不在一个频率上!不过,我们船上有电台,那个的频率范围很广,要不用电台试试?”大副说。
“这个估计有点难。对讲机的频道都是经过加密编码的,虽然偶尔会有串频的情况,但是想用电台联系上对讲机不太可能!”船长说。
“可是……现在外面风这么大,我们也出不去啊!联系不上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大副说!
外面的狂风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哪怕是稍微休息一下的感觉都没有,它就像一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因为没有买到喜爱的玩具而嚎啕大哭,任谁劝都没用。而这个淘气的孩子还没有到他最猛烈的时候,天气预报说台风预计会在今晚九点左右登陆上海,而我们这里就是台风登陆的地点,到时候船会颠的更疯狂,就算货仓里的东西有绳索拉着,估计也很难抗住长时间的来回拉扯!
两人坐在驾驶室,安全带牢牢的帮着两人,他们任凭船摇着。他们的话少了,也感觉到危险可能正在靠近!每次他们都会转头看着窗外,看着那些绳索被绷直又放松,然后又绷直。每次他们绷直的时候杨佳伟都会皱起眉头,感觉随时会崩断!
张干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钻机,也在轻微的晃着。它的重心高,在这样的摇晃幅度下早就超过了倾倒的极限,全靠支腿上的螺栓和绳索扛着,关键是他们能抗多久!绳索不管绑的再紧,都会有点弹性,现在钻头已经有点轻微的晃动,也就是说现在支腿上的螺栓可能已经松动了!这不是好的兆头,因为现在的风力还没我到最大的时候!张干不敢想下去,他知道最烂的结果是什么,一旦钻机倾覆,会在舱里不停地撞击舱壁,还会撞上其他车辆。钻机重量超四十吨,这样的撞击会直接扯断绳索,把他们所在的驾驶室撞的稀巴烂,而他们会像罐头一样任人蹂躏,甚至死无全尸!他转头看着旁边的佳伟,自己到无所谓,只是对不起家人,但他还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想到这张干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天色已经分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风越来越大,室外已经容不下任何人类活动,码头一边的空集装箱被风吹翻,停在车场的车辆也吹离了原来的位置,和旁边的车撞在一起。
“现在这天气,出去就是找死啊!”大副说?
“是啊!他们待在货仓里可能更安全一些!”船长说。
巨浪不仅掀起了货轮,更是漫过了甲板,大量水冲上甲板,有一些流进了货仓。
坐在驾驶室里的两人靠着大灯射出的光线,看到有水从上面流进来。货仓里的水越来越多!
“这水越来越多,怎么办?”杨佳伟问道。
“没事!有水泵,会自动抽水的!”张干说。
接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的两人,又累又疲倦。脚上的伤自己没有那么痛了,可能是杨佳伟已经麻木了。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车子如何晃动,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无动于衷。
“你饿吗?”张干问道。
“有点!”杨佳伟回到。
“这里有吃的吗?”张干问道。
杨佳伟看了看说:“好像没有!”
“哦!”驾驶室里再次沉默。
又饿又累,干脆睡觉吧。船这样摇着还真有小时候睡摇篮的感觉,心大一点就没那么怕了!杨佳伟安慰自己,或许在梦里能有好的事发生。
不知不觉杨佳伟睡着了,一旁的张干没有他那么心大,他呆呆的看着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