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腿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总之是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医生和我妈妈说:“孩子要静养,建议休学一年。”
马上要升高三了,我却在这个时候出事,我妈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她在医院里和陈佳的父母大闹一场,陈佳的父母也没想到陈佳对我态度会是这样,平时雷厉风行让别人吃亏也不敢说的陈佳,和我爸妈说,全部全部全都是她的错。
九月,陈佳去北京念大学,陆彦飞出国。我给顾轩发消息还是打电话怎么也没办法联系到他,他们两个人走的时候都只有我一个人送。
我想他妈妈那么神通广大,现在顾轩一定在哪个地方安心地念高三,等高考之后顾轩就会出来和我见面,他会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去哪个城市念大学,我会上高三,安安心心地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只是陈佳告诉我,九月办休学手续的不只我,还有顾轩。
“他是因为打架,”陈佳的声音在手机通话里有些失真,但还是镇定的,她的镇定也影响到了我,我握住手机的手从颤抖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和陆彦飞的一些事,早就该解决了,不然飞哥不会安心出国,他也不能安心念书。”
拖了这么多年,还是解决了。
顾轩被打断了腿,也在医院里,休学一年。
虽然联系不上他,我除了担心他,对以后的生活也凭空多了几分期待,平时虽然安慰陈佳我受伤也没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此时我是第一次对自己躺在病牀这件事释怀了。
还有一点窃喜,我不会孤军奋战,顾轩也不会。
尽管我们很难联系上彼此。
在医院静养了两个月,陆陆续续有从前的同学来看望我。关柯听说我要休学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行!我们说好一起备战高考的!”
我想起从前和她说过的那些关于拼命和梦想的话难过得不行,我知道要是没有我关柯一定会很艰难,但是我也不能说好就好,要是世界真的有魔法,有可以帮人实现心愿的精灵就好了。
关柯起初还要帮我补课,她说只要我不落下功课,出院后还能回到学校。但高三的作业和考试翻来覆去,关柯自顾不暇,好几次她给我带她复印的笔记,密密麻麻的,我想做题又头疼,我们抱在一起哭得昏天暗地。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关柯是怎么熬过来的,压力最大的时候却没有好朋友在身旁。我和关柯是只有彼此的关系,我们两个太亲密,没有别的小团体。关柯和我吵架了我们只会浑身不适应,找个契机赶快和好,关系一点点更亲密。有一次关柯生病,一天没来上学,我像是也病了一样,自己下楼去操场,体育课和不熟悉的同学一起打球。这样的日子我只过了一天就觉得无法忍受,关柯在高三却每天都忍受着这样的日子。
出院的时候陈佳来接我,
陈佳把大白兔奶糖塞到我的手里,她说:“世界上有你这块大白兔奶糖,也太好了。”
我眼眶发酸,有千言万语的话和感情一起涌到嘴边。
我说:“你也是,你是我的大白兔奶糖。”
从医院出来后我在家住了几天,我妈提议让我去乡下的姥姥家住一年,我欣然同意。
那是一段对我来说很快乐的时光。
从冬天到夏天,从农历新年的十里长街挂满红彤彤的灯笼到鹅黄柳绿的清明,我和姥姥姥爷三个人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姥姥姥爷能让我感觉到这份家庭的温馨,我想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相爱。
六月的高考,我回去看关柯。
关柯和我印象中的样子已经截然不同了。她剪了短发,不再是扎着马尾跳跳嚷嚷的活泼,而是戴上了无框眼镜,整个人从外表上看沉稳又冷静,像一株木棉。
高考前一天我陪她去熟悉考场,在考场学校外来回转转,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饭店,想等关柯高考结束过来庆祝。
长发飘飘穿着温柔百褶裙的我和一身黑灰色帅气穿搭的关柯一起走在考点学校外面,有女生偷偷给我们两个拍照。
我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下关柯:“柯姐,你好帅啊。”
关柯没有大笑着说谢谢我夸她,也没有洋洋得意地告诉我那是,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关柯有了新的朋友,她不像江池那样被动内向,我没有资格说她,因为我也的确在提到最好的朋友时第一个想到陈佳。
我和关柯中间不会有隔膜,只有缝隙,越来越深,越来越大,我们被分割在两岸。
从她不再对我嚣张开始,从她给我朋友圈里和陈佳的合影点赞开始。
从我不再在深夜难过时给她打电话开始,从我和她很长时间没有聊天记录,只有“你在干嘛?”“学习。”“好的加油!”开始。
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只要感恩就好,我和关柯都只是彼此青春的一段。
但关柯这个名字,在我的青春里还是很重要。不管关柯是否这样认为,在我心里“关柯”永远是我青春里最美好的两个字。
关柯说:“十几岁的幸福就是,当初随意的一个想法,随便的一个愿望,以后的我会用几十年的时间来帮当初那个莽撞又天真的小孩子实现愿望。”
她一直就是帮助自己视线愿望的人。
高考结束后,徐闻钟对江池表白。
最后一次返校日,我和关柯受到徐闻钟的微信,他让我们把江池叫到一楼会客厅,说有人找她。
我们到那里时,只有铺满一地的花,我叫不出名字,但都是江池喜欢的。
江池艺考的成绩很突出,她也在一年半的集训里变成更好的模样,不再有微胖的身材,也没有因为自卑而畏缩躲闪的目光,而是有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眉毛弯弯睫毛卷翘,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闪着绸缎般的光泽。
徐闻钟还是谦谦君子的样子,但岁月的沉淀让他的目光中除了温柔还多了坚毅。
徐闻钟说:“我们家的甜品店本来没有微信羣,我只是想加你微信。我知道第一次见面我给你留下的印象不好,但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一见钟情。”
“青春有些美好是遗憾,像没有开花就永远不会凋谢。可我不想要这种遗憾的美好。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江池说:“我愿意。”
他们等了两年,终于在今天表明瞭彼此的心意。我对关柯说:“这也太浪漫了。”关柯附和我:“他们两个人简直是一对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