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者》定君 着
第八回 寄宿少林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当的一声钟声,同时传来咚咚的鼓声,钟声与鼓声混在一起,听起来甚是急促。寮院僧闻声,道:“施主,我得赶快回寺去,寺里在敲钟鼓催促呢。”杨宗豪奇道:“钟鼓声不是上早晚课的信号吗?”
寮院僧道:“单敲钟或鼓是上早课或晚课。现在同时敲钟就是召集全寺僧人了。施主,我回寺去了。你若是觉得看不够,就继续游览吧。”说完头也不匆匆下山去了。杨宗豪觉得一个人看没意思,急道:“哎,等等我,我也回去了。”说着跟着下山去了。
两人进入山门后,但见天王殿殿前站满了人。寮院僧自语道:“今天的惩戒大会不知要惩戒什么?”旁边的杨宗豪听了,猛然想起刚才寮院僧说惩戒大会在天王殿前举行的事。寮院僧念完,对杨宗豪道:“施主,小僧要去开会了,施主可在一旁观看,也可继续游览,请自便。”杨宗豪道:“师父你去吧。” 寮院僧合十道:“告辞。”说完急冲冲向殿前走去。
杨宗豪望着寮院僧的身影消失后,左顾右看起来,但见前边人头攒动,都是和尚的光头。和尚和穿有黄、橙、黑、白四色衣服,分别按衣服颜色从左至右整齐排列着。杨宗豪又向右看去。只见右边站着几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都是俗家打扮。杨宗豪心道:“想来他们也是慕名来少林寺求艺的。嗯,就跟他们站一起好了。”想后向那几个俗家人走去。随后站在他们身旁。
杨宗豪再往殿檐下望去,但见或黄或橙的僧人站在那儿。前排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和尚,赫然便是德禅方丈。方丈身旁有四名黄衣僧人。其中三名站着,一名坐着,杨宗豪瞧着那坐着的和尚,认出那便是德修禅师。杨宗豪心下奇道:“连方丈都是站着,为什么德修禅师是坐着的?”随即悟道:“原来德修禅师伤还没好呢。”
杨宗豪于是又看第二排,但见第二排总共有八个和尚。杨宗豪马上悟道:“想来后边这八人就是八大执事了。嗯,前边这排是四大班首和方丈。”杨宗豪所想没错,前排是四大班首和方丈,方丈的左边是首座僧和后堂僧,右边是西堂僧和堂主僧。方丈后边则是当家僧等八大执事了
待众人到齐后,但听得台上四大班首之一的首座僧德业道:“人都到齐了吗?”但见德业身材高大,满脸威严。话声刚落,台下为首的黄衣僧报道;“德字辈到齐了。”为首的橙衣僧报道:“除了行武,行字辈都到了。”为首的黑衣僧报道:“永字辈都到齐了。”为首的白衣僧是个**岁的小和尚,用稚嫩的声音报道:“延字辈也都到齐了。”
德业问为首的橙衣僧道:“行德,行武去哪了?” 行德道“行武昨天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德业喝道:“行武去哪你都不知道,你这首领是怎么当的?”行德慌道:“弟子实不知行武师弟去哪里了。”德业冷冷道:“不知道去哪了,偷东西去了。”行德听了,啊的一声惊呼,台下众僧也是面面相觑。
行德嗫嚅道:“师父,行武,行武师弟去哪偷东西了?”德业道:“还能去哪偷东西?偷寺里的。”行德听了,又啊了一声道:“那弟子马上派人去把他找来。”德业道:“找不回来了,他昨天早已跑走了。”
行德合十道:“阿弥陀佛,但愿他偷的东西不很贵重。”德业道:“什么不很贵重,偷了就是偷了。”行德道:“是,是。”德业道:“而且他是偷了本寺的镇寺之宝易筋经,还不很贵重吗?”台下众僧听了。都睁大了眼睛。
行德念道:“易筋经向来由方丈保管,不知行武是怎么知道经书藏处的?”一人答道:“处心积虑的人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看来他是打探了好久后,才等机会下手的。”说话之人正是后堂僧德修。德业紧跟着道:“没错,行武这叛徒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暗偷不成就明抢,而且还使计暗算自己的师父,真是该死。”台下众僧听后,啊声响成一片。
行德不相信道:“行武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德业气道:“有什么事他做不出来的,这个叛徒,真是气死我了。”说完又道:“师弟,还是你来说吧。哼”德修叹道:“唉,也是我有眼无珠,教出了这么个徒弟来。当初我见他练武又勤奋又刻苦,有意将自己一身武艺传授给他,哪知道,哪知道后来却害了自己。”说到这儿,脸上满是悔恨的神情。
这时德业道:“师弟,说说昨天的事,让大家知道这叛徒都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德修道:“也好,”说完顿了顿道:“昨天凌晨,我起来解手的时候,路过方丈室,碰上行武也路过方丈室,而且手里还握着一卷纸。我当时问他干什么,他说刚大解回来,还扬了扬手中的卷纸。我以为他真是大解回来,所以就没太在意。于是继续向茅房走去。
没走多远,就碰上了方丈师兄,方丈师兄说也是刚解手回来的。等我解手回来路过方丈室时,方丈师兄突然叫住我,问我刚才看见什么人了没有。我如实说见到了行武。方丈又问我看见行武进方丈室了没有。我说没看见,还说行武是刚大解回来的。方丈听了,自语道:“他去大解,我怎么没看见呢。”我疑问道:“师兄,出什么事了?”方丈道:“易筋经丢了。”
我听后,急问究竟怎么回事,方丈说他只去了一会儿茅房,回来就找不到易筋经了。原先易筋经是放在桌子上的。我听了,突然记起行武手里握着一卷纸,怀疑道:“难道是行武拿去了?”方丈听了,道:“你也怀疑是行武?”我说道:“但愿不是他。”说完我就赶紧追行武去了。
追出十里远后,我见到了行武。行武见我追来,忙跑走了。就这样,我们两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直追了四十多里路后我才赶上了他。起初他赖着不肯给,我们就打了起来。后来他打不过我,假装还书给我,趁我不备,抬腿踢了我一脚,这一脚正中气海穴,我倒在地上无力还手。
先前他还我书时我们两人各抓一半书,他踢我一脚后书被撕成了两半。我受伤后,他还想上来抢走另一半书。后来终于没有上来抢,也算他还念及师徒之情。”说到这儿,德业插嘴道:“要是他还念及师徒之情,也就不会踢你了。而且,他要是念着师徒之情,他应该把另一半易筋经也还给你才对,而不是想抢走你这一半易筋经了。”
台下众僧听了,顿时议论纷纷:“行武怎么会偷东西呢?就算偷东西也应该偷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怎么会去偷易筋经呢?”“偷东西就偷东西,干嘛被发现后还要抢呢?真是做得太过分了。”“连师父都敢打,真是胆大包天,不仅犯了盗劫之禁,更是犯了叛师大禁。若是被抓到,要好好的惩戒他才行。”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突然一年老声音道:“请大家安静,请大家安静。”正是德禅方丈。众僧听得话声,逐渐安静下来。待到鸦雀无声时,德禅道:“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这件事情影响非常恶劣,行武身为佛门弟子,却做出了佛门所不齿的事情,实为佛门所难容。经过我与四大班首商量,决定将行武逐出少林,今后不得再踏入少林寺门一步。若入寺门一步,寺里每个僧人均有义务将其打出寺门。”
德禅紧接着道:“行武做出此等卑劣行径,不能责罚他一人了事,还要责罚行武管教之人才行。”说完又道:“德修身为行武之师,行武此次做出此等事来,德修也有管教徒弟不严之过,经我与其他三大班首商量,决定罚德修面壁一个月。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德禅说完问德修道:“德修,你可愿意接受惩罚?”德修站起来合十道:“接受。”德禅道:“那好,明日起你就到五乳峰壁洞面壁思过去吧。”德修道:“谨遵方丈法旨。”德禅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坐回去吧。”德修道:“是。”说完坐了回去。
德禅接着道:“本人身为寺院住持,此次发生了这等事,本人也难逃其绺,再者,由于本人保管经书不严,致使经书受损,也应受到惩罚。经几位素字辈高僧和四大班首商量,决定罚本人手抄达摩祖师遗留的楞伽经一遍,本人愿意接受惩罚。”众人听了,不禁对方丈的以身作则肃然起敬。
德禅说完又道;“易筋经乃达摩祖师遗传之物,现一分为二,另一半下落不明,殊为憾事。如有人能寻回那另一半易筋经,本寺将举行庆功仪式隆重款待他。若他本人愿意,本寺将传授他七十二艺任意一种绝艺以示感谢。”
德禅接着训教道:“今后寺里僧众应严守寺院禁戒,若犯禁犯戒,将严惩不怠。”说完又道:“嗯,还有就是收徒之时要谨慎,不可轻易技艺相授,以免贻害于世,有违佛门本旨。当然,如深知其人性情纯良,又无强悍暴狠之行习者,始可一传衣钵。宜切记之。”
德禅方丈宣讲完毕后,道:“此次惩戒大会就开到这里,现在散会。”众僧听后,各自走了。众僧走后,台上首脑人物却还站着一动不动。杨宗豪见德修还坐在上边,忙跑过去,关心道:“德修禅师,你的伤好些了吗?”德修见是杨宗豪,喜道:“原来是杨施主你呀。贫僧的伤好多了,昨天多亏施主你帮忙了。”杨宗豪道:“没什么,小事一桩而已。”
杨宗豪说完后,看了看方丈,道:“德修禅师,你跟方丈提我求艺的事了吗?”德修一愣,道:“这个倒没有,嗯,我现在就问问他。”说完转头对德禅方丈道:“方丈师兄,这位杨施主想到本寺学武,不知道师兄能否答允?”谁知德禅没回答,德业倒先说道:“师弟,你刚才没听到方丈师兄说过吗,从今以后对于传授武艺之事要慎重,以免重蹈覆辙。”
德修争辩道:“可是方丈师兄说过对于品性纯良之人是可以传授武艺的。”德业道:“你说这位施主是品性纯良之人,何以见得呢?”德修道“这位杨施主昨天见我受伤后,背着我走了一百多里路才把我送回了少林,这不算是侠义之人吗?”德业冷笑道:“嘿嘿,师弟,要知道人心难测,他背你回来难道就没有其他意图吗?”德修道:“什么意图?”德业道:“当然是他求艺的事了,还能有什么意图呢?”
德修道:“杨施主早就有求艺之心,就算他不背我,他也会来少林求艺的,”德业道:“他自己来求艺,方丈师兄未必答应,但有你说情就不一样了。他正是利用这一点,所以才背你回来的。你欠了人家的情,必然会千方百计举荐让方丈师兄答应,是不是?”德修气道:“胡说,哪有此事?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德业道:“我胡说不胡说,你问德觉看看。”
德修问道:“德觉师弟,你觉得杨施主算不算是品性纯良之人?” 德觉是德业的副手,不敢说德业的不是,却又不敢跟四大班首之一的德修闹僵,只得道:“德业师兄说得也不无道理,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德修又问四大班首之一的德虔道:“德虔师兄,你对这事怎么看?你说句公道话。” 德虔是四大班首之中年纪最老的,心地又最善良,只听得他沉默了一会后,道:“德修师弟说得在理,杨施主能不顾旅途劳顿背着德修师弟回少林,我们不能怀疑他的诚意才是。”
德业冷笑道:“我看莫要再引狼入室才好。别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弄错了头,小心连另半部易筋经也给盗了。”德修听出德业语中带刺,辩解道:“你是说我教出的都是狼子野心的徒弟吗?”德业继续冷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正在两人矛盾激化之时,方丈德禅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争辩了,这位施主是不是好人,到时候就知道了。”说完对杨宗豪道:“杨施主,很抱歉,现在出了这等事,我们收徒授艺之事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杨宗豪道:“这个我理解。”
德禅想了一会后,道:“这样吧,我们给你三年考察期,三年内你若是不做出一件有违寺规的事来,我们就传授你武艺,你若是违了寺规,我们就不传授武艺给你。三年时间也该看出一个人品性的好坏了。你觉得这个考察怎么样?”
杨宗豪睁大眼睛道:“啊?要三年时间这么长呀,这,这”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德禅道:“杨施主若是觉得这个考察太漫长,就请下山去吧。”杨宗豪望了望德禅,但见德禅一脸坚定。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杨宗豪于是又望向德修,只见德修点了点头。杨宗豪也不知德修点头是什么意思,心道:“三年就三年吧,在这三年之中如果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再下山不迟。”想完决定道:“好,三年就三年,三年之中我若是不违背寺规,请方丈让我拜师学艺。”
德禅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愿意留在寺中,总得安排你做点事情才行。少林寺虽然提倡乐善好施,但总也不能养闲人。嗯,香积厨还缺人手,你就到香积厨当夥计吧。不知杨施主意下如何?”杨宗豪想想也对,答应道:“一切听从方丈安排。”德禅道:“这就好。”
德禅说完身后八大执事之一的当家僧道:“德根,这件事就由你来安排吧。” 当家僧德根道:“是。” 当家僧德根是库师僧的上司,于是对身旁库师僧道:“行方,安排杨施主的事具体就由你们来安排吧。”库师僧行方领命道:“是。”
库师僧行方是点座僧的上司,于是又对身旁的点座僧道:“行正,你这就领杨施主去香积厨找刘师傅吧。” 点座僧行正应道:“是。”说完转头对杨宗豪道:“杨施主请随我来。”说完带路去了。杨宗豪随后跟着去了。
杨宗豪边走边想道:“这少林寺也太像官府了,一件事情也像官僚机构一样要层层落实。嗯,也不知道这香积厨刘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那我可就惨了。在暴君统治之下,这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想到这儿,又想:“怕什么,最多是不干了,反正我又不是少林寺的长工。”想到这儿,心下大宽。
杨宗豪就这么边想边走,终于来到了一处院子前,但见院子坐落在少林寺后边,院子四周堆满了柴草,还有十几个大缸。杨宗豪抬头一看,前边一间石屋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写“香积厨”三个大字。杨宗豪心道:“原来这就是香积厨了,嗯,不知里边都有些什么?”边想边跟着点座僧行正走进屋去。
但见里边一帮人正在忙碌着,洗菜的,切菜的,炒菜的,煮饭的,烧火的,洗盘的,各忙各的,分工明确。其间有一个身材高大,体形肥硕的中年男子巡视着,吆喝着,想来就是香积厨的主管了。奇怪的是香积厨的人都是俗家打扮,而那主管却光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少林寺的和尚。
那主管见点座僧行正进来,忙迎出来,道:“哎哟,是行正大师来了,今天需要加什么菜吗?”行正道:“菜倒不用加,只是要介绍个人给你。”那主管道:“什么人呀?”行正道:“方丈见你人手不够,给你添个帮手。喏,这位就是新来的帮手杨施主。”说着把嘴向杨宗豪一努。那主管对杨宗豪道:“幸会,幸会。”
行正对杨宗豪道:“这位就是刘师傅了,他是香积厨的主管,你们认识一下吧。”杨宗豪看见刘师傅刚才还吆喝着,现在却是满脸堆笑,心里有些厌恶,竟不打招呼,只是定定看着他。刘师傅皮笑肉不笑道:“我叫刘竞生,公子叫什么名字?”杨宗豪淡淡道:“我叫杨宗豪。”刘竞生笑道:“很好,很好,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刘竞生说完对行正道:“行正大师,这位杨公子的事怎么安排?”行正道:“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只要让他有吃有住就行了。”刘竞生想了想,道:“香积厨现今打水的人手紧缺,能不能让他打水呢?”行正道:“那就按你的,让他打水好了。” 刘竞生道“好的。”
刘竞生接着道“还有什么事吗?”行正道:“还有,你要帮我看管好他,如果他有违反寺规的行为,记得要告诉我。”刘竞生毕恭毕敬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行正道:“那我就先走了,人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看管他。”说完走了。刘竞生在后边道:“是。行正大师,我会好好看管他的。”
刘竞生目送行正走后,把目光落在了杨宗豪身上,心道:“这小子也不知违反了什么寺规,被罚到这里来做苦力。嗯,既然行正要我好好看管他,那我就得看管好他才行。”想到这儿,脑子一转,让上心来:“这小子肯定怕再次违反寺规,我让他做最苦的活想来他也不敢不做。嘿嘿,他的命运掌控在我的手里,还怕他不服我的调遣?”
杨宗豪看着刘竞生盯着自己,就像狼盯着羊一样,心里有些害怕,嗫嚅道:“刘,刘师傅,我,我该做些什么呀?”刘竞生嘿嘿一笑,道:“你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挑水,从山下把水挑上这里来。”
杨宗豪问道:“山下有泉水吗?”刘竞生道:“没有泉水,有条水溪,因为水是用来喝的,所以你取水时要取上游的水。也就是说你要在僧人们洗衣服的地方上边取水。”杨宗豪又问道:“小溪离这里有多远?”刘竞生道:“不远,大概二里多吧。”杨宗豪心想:“二里也不算太远。”
杨宗豪又问道:“用什么来挑水?”刘竞生道:“当然是用桶罗,喏,就是那对桶了。”说完把手指向墙角处一对木桶。杨宗豪见到那对桶时,不禁吃了一惊,但见那对桶比平常的木桶大了一半有余。杨宗豪自语道:“这桶真大。”刘竞生道:“当然罗,寺里这么多人,不大点怎么行。”
杨宗豪于是又问道:“挑水上来之后把水倒哪里?”刘竞生道:“就倒在外边那些大水缸里边。”边说边走出屋来。走出屋后向那些大水缸指了指道:“喏,就是这些大水缸了。”杨宗豪看到那些大水缸时,又吃了一惊,但见那些大水缸比平常大了一倍有余。杨宗豪问道:“十几个大水缸都要倒满吗?”刘竞生道:“最好如此了,最少也得装满十个大水缸。”
杨宗豪问道;“这么大的水缸至少得几桶水才能装满?”刘竞生道:“大概六桶吧。”杨宗豪道:“这么说来装满一缸水就得挑三次水,每次二里路就是六里路。十缸水就是六十里路,这还不算下山的路程呢。嗯,要是再算上下山的路程,就是一百二十里路了。这,这也太苦了吧。”刘竞生冷笑道:“怕苦就不应该犯寺规呀。”
杨宗豪突然转念一想,问道;“刘师傅,以前是多少个人挑水的?”刘竞生道:“以前是十个人轮流挑,每人挑满一缸就算完成任务了。”杨宗豪道:“那现在呢?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轮流挑?”刘竞生道:“现在嘛,现在你来了,自然是你一个人挑了。”杨宗豪啊的一声惊呼,差点没昏过去。
刘竞生拍了拍杨宗豪的肩膀,道;“挑水这活你做定了,还不快点挑水去。不然我就跟行正大师说你违反寺规。”杨宗豪道:“我违反什么寺规了?”刘竞生道:“你违不违反寺规还不是我一口说了算,我就说你杀生,行正大师肯定信我的。”杨宗豪奇道:“杀生?”刘竞生道:“对,我说你杀死了一只老鼠什么的。”
杨宗豪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心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嗯,看来以后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幸亏我不是少林寺的人,哪天我不想干了还不是随我的意。”想后道:“怕了你了,我这就去挑水。”说后走进屋挑起两对大水桶。虽然是挑着两对空桶,却也感觉到沉甸甸的。
杨宗豪正想挑着桶走原来的来路,刘竞生忙道:“别走那条路,挑着桶在寺院里走成何体统?这院子不是有个小门吗,从小门出去。”杨宗豪白了他一眼,从小门走了出去。走出小门,但见院后是一大片菜地,长有各种各样的蔬菜。
此时日暮春时节,菜地里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花。菜花的花香吸引来了蝴蝶,蝴蝶上下纷飞,煞是好看。远处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中鸟声阵阵,甚是动听。此时清风一吹,杨宗豪顿觉精神一振,什么不愉快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随后吹着口哨,沿着寺院围墙的小路下山去了。
大约走了二里路,果真看到一条小溪。小溪不深,溪水清澈见底。此时正值暮春,但见三三两两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当真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时隔不久,还能看到两三只小鱼飞快的游过水里,倏忽一下钻进石头缝去了。
溪旁有三三两两的和尚或洗衣服,或在洗澡,杨宗豪记得刘竞生的话,挑着桶往上游走去。最后找了一没人洗东西的地方,勺水装进了桶里,然后挑起桶来要走路。但觉水桶重得异常,只得倒出小半桶,然后挑起又桶上山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杨宗豪还不感觉到什么,只觉得脚痛得厉害。到得后来,越走越觉得难走,心下暗骂自己道:“本以为二里路算不了什么,却忘记了这是在上山,而不是在平地。而且这是在挑水上山,而不是空身上山。”
好不容易杨宗豪才把水挑上山来,挑到盛水的大水缸前。但见刘竞生站在水缸旁,见杨宗豪挑水进来,道:“午饭之前你必须挑满两缸水,否则不准吃饭。晚饭之前你必须挑满五缸水,否则除了不准吃饭外,还不许进房睡觉。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也不听杨宗豪答覆就转身走进厨房去了。
杨宗豪听后,愣在当场,看着眼前这些大缸,又看着身旁两只大桶,回想着刚才挑水上山时的艰苦,又回想刚才听到的冷冰冰的话语,一时感慨万千,心道;“这种生活连打工都不如,简直就是虐待。打工还可以得钱,现在做不完工连饭都没得吃,真是岂有此里。”
杨宗豪想到这儿,真想一脚踢倒木桶就此不干了,但又转念想道:“我曾答应过留在寺里三年,现在三天都不到,我就这么偷偷逃走了,岂不是让他笑掉大牙。再说我不跟德修大师打一声招呼就这么溜走了,也不太好,毕竟我们两个谈得那么好。嗯,我至少跟德修大师告别之后再走。”
杨宗豪这么想后,把水倒进空缸里,又挑着空桶下山去了。挑着空桶比挑着装有水的桶的感觉好得多,而且下山的感觉比上山的感觉也好得多。所以挑着空桶下山时杨宗豪的脚步迈得非常轻快,不一会就到了小溪边。
接着是打水,挑水上山,倒水。再接着是挑桶下山,打水,挑水上山,倒水。三担水倒进缸后,大缸终于满了。接着杨宗豪又挑了三担水添满了另一只大缸。两只大缸装满水后,午饭时间也快到了,只休息得一会就吃午饭了。午饭是米粥加酸菜。
吃完午饭后,杨宗豪累得躺在柴草堆里呼呼睡起大觉来。正睡得香,突然觉得腿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然醒了过来。只见刘竞生站在前边怒目圆睁看着自己,喝道:“还不快给我挑水去,想偷懒吗?” 杨宗豪不敢顶嘴,提着桶下山去了。
下午,杨宗豪又挑起水来。当挑了十担水之后,杨宗豪不仅觉得肩上疼痛非常,而且觉得脚部痛得钻心,直痛得汗流浃背。昨天背德修回少林寺之时脚掌已被磨破,今天又身负重物长途步行,疼痛可想而知。相对于痛来说,累倒是显得次要了。
杨宗豪把桶挑下山后,没有再打水,而是把桶放在溪边,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心道:“这种生活真不是人过的,我要是再这样下去,就算不会累死,也会发疯的。”随后决定:“嗯,今晚吃晚饭后去跟德修大师告别一下,然后趁着天黑就此下山去罢。”
杨宗豪这么决定后,心里顿觉轻松。休息了一会后,又挑起水来。终于在晚饭前挑了十五担水把五个大缸全添满了。挑完水后,杨宗豪就打点起行李来。打点好行李后没多久就到晚饭时间了。晚饭是馒头和萝卜。
当杨宗豪吃晚饭时,刘竞生突然把一个食盒放在杨宗豪面前,道:“你吃完饭后负责把饭送去给德修禅师。记住,德修禅师现在是在达摩面壁洞里。”说完转身就走。杨宗豪早已习惯他的冷漠,也不太在意,而是心下喜道:“我正要向德修大师告别,让我去送饭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