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师兄所言,六十里之外,便是一个大镇,名新连。
一路奔驰,天已渐晚,正好找个客栈住一宿。
衣翎紫牵着马,在街道上信步。
这里虽远离京城,但热闹程度可由这街上往来行人略见一斑。
两边商铺生意兴隆,叫卖声此起彼伏。让一路行来见多了冷清茅舍的衣翎紫有些不习惯,却也并不怀念。
“别跑!你给我站住!”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粗浅麻布衣的大汉正在追前面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孩。小孩人小腿短,护着怀里几个包子更是跑不快。
路人纷纷躲闪,就这么着,也有两个莽汉只顾自己聊得高兴,直到小孩撞到了其中一人身上,他们才蓦然停了下来,开始注意到这大街上还有人来人往。
被小孩撞到的那人长得壮硕,一脸的络腮胡,手中提着一个葫芦边走边饮,被小孩一撞,葫芦里的酒泼出了大半,他恼怒地提起拎绳,看了一眼小孩,然后直勾勾看着后面追来的布衣大汉。
“你这小兔崽子!”大汉追上便举起手要打那小孩,却被络腮胡一手拎住了衣领。
“你儿子弄泼了我的酒,你得赔!”
大汉没想过这突然杀出来一个瘟神,赔笑道,“这不是我儿子,你看,这小乞丐,经常来偷包子,我还想找人赔呢!”
与络腮胡同行的瘦高个慢条斯理的拣起地上几个包子,吹了吹,塞到那小孩手里。小孩呆一呆,转身跑了。
这人不是一般的瘦和高,往人羣里一站就象立了一根竹杆,风吹可倒。
“以后别追了,他偷你多少包子,都算在大爷帐上。”
布衣大汉一愣,还不知道这人是谁,连这以后的帐都算了?毕竟包子卖久了,他也有些小算盘,今后不管,先算眼下,“成,这三个包子五钱。”
络腮胡和竹杆看看他伸出来的手,又互相对看,还是络腮胡先开口,“都这般近了,我想留着银子也无用,都拿来买酒了。”
听他这么说,竹杆朝着表情呆滞的布衣大汉瞪眼道,“看什么看?就当是大爷抢了你的包子。”
说完,络腮胡无比自然地把布衣大汉往地上一放,两人继续先前的边聊边走。
不远处,衣翎紫也愣了神。瘦高个,络腮胡,酒葫芦,这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人?
可是从他们刚才的行径看来,虽然脑子里明显缺根筋,但确是善良之辈。
难道,他们偷礼器真的只是因为好玩?偷来九兽鼎真的只是为了喝酒?
这以她的智商确实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她想得出神,忘了自己还站在路中间。
一辆马车驶来,坐在前面的车夫仓促拉紧了繮绳,马车发出嘎的刺耳声音,整个车身一抖停了下来。
将帘子撩起一些,展关山就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何事?”坐在深处的大皇子繁毓问。
他放下帘子,“没什么。只是有人挡了去路。”
“已备好食物骡马,今日便可出关。途经关城镇,山崖镇,阳逻,鹊落,再穿过最后一个小城,边遥。即可抵达大将军重兵把守的宗涧长关。”
大皇子黯然道,“此去不知何时归?”
“只要我将军府上一息尚存,这天下便仍是主上的。”
大皇子长叹一声,“幸有你父子。”
外面车夫继续抖起了繮绳,策马前行。
牵着马站在路上的衣翎紫也终于想明白,是了,不管是何原因,她都得追上那两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