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墨和大蟒的缠斗还在继续,一开始时,大蟒对他身上的蛇药有些忌讳,但从偶尔的接触来看,只是有些不喜而并非真的惧怕,随着他身上粉末逐渐掉落变得稀少,大蟒的进攻变得越来越主动。
对大蟒的毒,卿墨则是真的忌惮,刚才那名中毒的随从现在已经变成干黑的一块焦炭。
展关山从山洞出来时,大蟒正面对着他,展关山也不躲闪,直接迎了上去。
见有人送上门来,大蟒双头并立,张嘴各从左右夹击。
展关山在近前抛出几个小瓶子,剑花一抖,每个小瓶都被击碎,里面的粉末,药水洒了双头蛇满头满脸。
双头蛇浑无所觉,继续勇往直前,左边一头差点咬到展关山衣襟。
石渠大声说,“二公子,莫要强出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衣小姐让我传话。“
听见这话,展关山觉得好气又好笑。
“走开!我不喜欢多事的人。“卿墨双钩攻势凌厉,把大蟒击退的同时,也毫不给展关山留余地,完全是来一个杀一个,不分敌我的态度。
“你若杀到天黑,也要我们等你?“展关山一掠避开卿墨双钩的攻击,”抱歉,我没有那样的耐心。“
说着,他再次一掠半空,这次换了剩下的那只大水袋,狠狠抡了出去。
水袋却是坚实,用劲砸在大蟒脑袋上还没破裂,大蟒倒是被打得一滞。展关山已揉身而至,一剑刺中水袋,自己则飘身退后。
迸射开的水花清澈透明,看起来和普通的水没有差别,但一落在大蟒的皮肤上,立即冒出一股青烟,大蟒布满鳞甲的皮肤竟然被灼出一个个小孔,这还没有完,有的受灼烧的地方伤口还在继续扩大,整个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大蟒吃痛双头用力敲打,失去了方向的互相纠缠在一起。卿墨怎会错失良机?双钩连刺带切,在大蟒身上制造了无数伤口,最后一刺狠狠插进要害,大蟒的一只头耷拉了下来,另一只头还在地上挣扎,但也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畜生!“卿墨不屑道,撑开双袖站立在大蟒身侧的空地上。
剩下的三名随从战战兢兢上前,依旧给他洁面净手,收拾一番。
“我就知道二公子出手没有搞不定的!“石渠得意道。
“强出头?“展关山没有他那么兴奋,淡然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石渠嘿嘿笑着,”这不都是衣小姐说的吗?“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有出卖的嫌疑,石渠忙又为衣翎紫说话,”二公子,衣小姐这都是为你好,关心你,心疼你,爱护你,不是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吗?“
“石渠,难道你们二公子还怕多出这点名?我觉得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衣翎紫断然否认。
“衣小姐你怎么不是这个意思?“石渠急道,”你担心的不是二公子出名,难道还是猪怕壮吗?“
“猪怕壮吗?“衣翎紫故作无辜地落井下石,展关山则满脸阴云密布,两人表情不同只是都看着石渠。
“二⋯⋯公子,“石渠瞬时就理解为什么这位美如仙子,又会弹琴又会杀人的衣小姐能让百竹充满怨念了。
“其实竹鞭亦可替代军棍,你欠下的三十军棍不如就地解决了吧?“
“二公子,“石渠瘪了气,矮了一头,”此事怎能马虎?我记得京城将军府上还有一根,不如缓一缓,切不可马虎坏了公子严谨名声。“
“有理,石渠,我真没看出原来你忠心的一塌糊涂。“衣翎紫笑得直不起腰来,看她笑成那样,展关山眼里也晕染了一层笑意。
“那就还是先记着。“
“是是,二公子,我记性好,一定不会忘。“
刚才站的久了,三名护镖护着王员外休息在附近小山坡上远远看着,此时,又走了回来。
“何事如此开心?“
“此路已畅通无阻,不日便可离开。“展关山当然不会给石渠犯错的机会,最主要是不能给衣翎紫引导人犯错的机会。
“此事自是可喜可贺。“王员外几车的货物不用再压在城里,说来最有理由高兴的应当是他,”展公子出城要往哪里去?“
“往京城去。“石渠愁眉苦脸道,他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眼下不用挨军棍,愁的是路程再远,终有到达京城的一天。
“原来衣姑娘是京城人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怪如此端庄贤淑。“卿墨已经让随从把自己清理了一番,只是衣服上沾的粉末和各种打斗痕迹清理不尽,让他浑身不自在。
听到端庄贤淑,石渠一个劲猛咳。
卿墨眼里只有衣翎紫,对其他人都可以熟视无睹,” 卿某还有事在身,待事完后,再去拜会衣姑娘。“
“卿公子不必客气。“衣翎紫有些意外,但还是彬彬有礼做答。
“这么客气干嘛?你和衣姑娘又不是旧识,没什么好叙的。“石渠可就不高兴跟他来这一套了。
卿墨扫了他一眼,看着衣翎紫依然洒脱笑道,“我和衣姑娘虽不是旧识,却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意。“
“嘿嘿,你总算说对了一件事,你是晚了,衣小姐已是⋯⋯“
石渠话说了一半,展关山微微一笑,拦住了他,“我与紫儿一时还不回京城,卿公子莫要扑了个空。“
他这话看起来是为了避免卿墨白跑一趟,实则意思是告诫卿墨,他和衣翎紫共进退,若要见衣翎紫,必然也要见着他。
卿墨怎么会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手向旁一摊,随从已将双钩奉上,“也罢。既是你执迷不悟,只好超度你一程。“
展关山随手挽了衣襟道,“请。“
“二公子,不必手下留情,”石渠右拳打在自己左掌上,“这人好不识抬举,二公子方才解了他的围,就恩将仇报。”
“我何时要你们帮忙?你们大可见死不救,”卿墨傲然冷笑,“如果有这机会的话,”
“卿公子,徒费口舌无益,”展关山终于取了剑在手,“拳脚上见真章。”
钩剑相向,展关山与卿墨却没有就打起来,中间隔了一个衣翎紫,垂首领悟人生实在许多事措手不及,如何机灵也不够一一应付,“今日天气如此好,”
“紫儿,让开。”展关山嘴角噙笑,目不斜视。
“若真要比个高下,也有斯文的比法,”衣翎紫可不领他的情,继续说了下去,“值此晴空⋯⋯”
“刀剑无眼,衣姑娘不忍,我只将他打个半残知道放手便是。”卿墨冷冷地打断她。
展关山仰头笑道,“在下候教。”一滑身闪开衣翎紫的阻隔,两人掠向一旁空地,中间已交换数招。
衣翎紫讶然看着展关山侧影,怒上心头,“卿公子,只管放手打便是!”
看她发了怒,石渠嗫嚅道,“衣小姐,你这是劝架的吗?二公子要是缺了个胳膊少个腿的回去可也不好看。”
“放心,这样二公子就没法再惹祸了。”衣翎紫笑得满面春风,一点不在乎。
石渠扼腕,“二公子,可叹你一世英名,还是栽在了女人手上。”
“唉,你们这些后生,”王员外实在看不下去,大声道,“两位都是少年英雄,无谓伤了和气!”
他口中少年英雄的两位正打得意气风发,没一个停下来。
“卿公子你不是还有要事在身,莫要耽误了正事的好!”
王员外这句话正中了要害,卿墨犹豫了一下。
“年轻人风流亦属人之常情,但感情之事岂可强取豪夺?何不待做成几件大事之后,衣姑娘或许会对你另眼相看。”王员外小声对衣翎紫道,“得罪了,姑娘。”
衣翎紫笑道,“王员外说的是,何来得罪。”
卿墨纵身跳出战圈,也不多说废话,“衣姑娘,卿某必不辜负。”说完这句,他带着三名随从匆匆离开。
展关山收剑踱了过来,衣翎紫可就没有刚才好说话的模样,眼看激流暗涌,还有一场唇枪舌剑,王员外迎了上去,“展公子既是不急着回家,可是还有打算?”
“说来惭愧,行商之道我未能学得一成,便想着游山玩水长些见识也好。“
“展公子若想长见识,前面往南去五日路程有个明宇鸿樯山,天下武林人士现下都赶往那里,据说是商讨武林大事。如此盛事,展公子何不也去凑个热闹?“王员外越看越像个和事佬,笑得眼角都是皱,“我正好也要经过那里,与展公子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