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苏格拉留下我一个人走了,跟往日一样,他是去转悠和找食物去了。他没有叫上我,我也没有跟着去,我想也许是昨晚发生的事令他伤心了。他虽向我道明瞭真相,告诉我他是我的生父,而我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对于我来说,白天呆在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危险。因为这里布下了苏格拉的魔法屏障。屏障令异族怪物不能接近我,并且大白天里亡灵也不会入侵。我想我一个人还是不要走出屏障为好,于是也学他将法杖插在冰里,半靠在法杖上。为什么会有冰雪荒原这个神秘的地方,如同为什么会有我过去居住的那个部落一样想不明白,也不用去想。在这里,我盼得最多的就是太阳了!可它就是不曾出现过。我做梦都会看见我和苏珊沐浴在朝阳的光辉里,我和她一起回到部落,我在前面开路,她在后面欢快地采集丝麻,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和父亲并肩坐在部落口的小山顶上,他指着远处告诉我我的母亲回来了。
我想我必须得向苏格拉学习技能了,并且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魔法门”,我要离开这里去找我的母亲,因为我的父亲在等着她。我的苏珊也在等着我。苏格拉回来后,我便向他学。我想他听到我愿意向他学习魔法后一定很高兴,因为他那么希望我学。几十天和他呆在一起,发现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睿智、深沉并且敏捷善斗。其实能向这样一个人学习也是一件美事,更何况他是我的父亲,可以耐心地教会我所有的东西。
差不多等了一天了,苏格拉仍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走了多远。望着就要降临的夜幕,我不免有些心慌起来,我带上法杖离开魔法屏障,决定去找他。
顺着他离开的方向我一直向前走着,奇怪的是我走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一具树妖的尸体。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便加快了步子。当我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坡后,见到了令我头皮发麻的一大片树妖,那些树妖不下几百个,都在争先恐后地往同一个方向挤,把什么东西挤在他们中间,因为树妖高大的身体我无法看清他们在抱什么。
不好!穿过树妖的身体之间的缝隙,我看到了淡黄的东西,我立刻反应过来,是苏格拉的护体盾。我没有停留片刻,捏紧魔杖飞一般冲下山坡,向那一片树妖冲去。
树妖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让我无法钻进它们的包围圈,我知道它们不怕火球,只得把法杖当成剑向它们砍去。很快所有的树妖便转移的目标,一齐向我抓来。我在后退的过程中看到了苏格拉,不过他已经倒在雪地上,裹在他身体周围的魔法盾已经快变成全透明的了,相信盾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见到所有的树妖向我进攻起来我松了口气,我知道我并不是那么多树妖的对手,一直后退着,后退的同时我还得向走在最后边的树妖飞出火球将他们牵制住,不然它们会回去攻击苏格拉。这时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把剑或是一柄斧,那样的话我便可以冲入树妖羣狂砍狂劈。只可惜我手里的是一个法杖。树妖们在雪地上的移动速度并不比我慢,沙沙的移动声夹杂着它们的叫声,在荒原里响成一片。我小心的后退着,怕被从左右两侧拥上来的树妖夹住。
我想我完蛋了!因为一只脚滑了,我倒在地上,还未等我爬起来,树妖们便封锁了饿我的退路,它们将我围在它们的包围圈里,然后向我靠近过来。
拼了!我双手捏紧法杖向它们刺出,我已经用出了最大的力量,可是丝毫伤害不了它们,很快圈子缩到了最小并且我已经感觉到树妖的爪子抓破了我的衣服。它们几乎已经贴住我了,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我本想在雪地上挖个坑,让后钻进去,当我蹲下时,一瓶七彩的液体从我的衣服里掉落在地上。
我的父亲又一次救了我!
在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于妖爪并为自己祈祷时,我打开了瓶子。七彩的毒液令树妖发出了阵阵惨叫声,不一会儿我便钻出了它们的圈子。最终所有的树妖都倒下了,它们的尸体化为了一滩滩恶心的脓水。我来不及感叹七彩液体的功效,飞快向苏格拉跑去。
原本已经裹着苏格拉的魔法盾已经完全消失了,他闭着眼睛倒在雪地里,脸色和雪一样白,他的身旁还躺着一具很怪异的东西,那东西看上去象一条极粗的蛇,身体足足有人体那么粗,看上去十分吓人,只不过它也和苏格拉一样,一动不动了。
“你怎么了?”我来不急想那是什么东西,急忙将他扶起来。
他看起来虚弱无比,头倒在我的怀里,仍为睁开双眼。由于之前我没有接触过他的身体,我惊奇的发现原来他骨瘦如柴。平日里他穿着宽大的衣袍,没想到他竟如此的瘦!“醒醒啊,你没事吧?”我小心地摇着他的身体大声地问道。
他微微睁开眼来,看着我慌恐的脸色他艰难地笑了一下。他将手缓缓地伸进衣服,套出一颗带血的似乎还在微微跳动的小肉团。我想我已经明白了,那肉一定是旁边怪物身体里的,因为那怪物身子下有一滩血。他将托在掌心的肉丸递到我的面前,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等着我接那东西。
“快吃下!”他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来。
我接过肉丸,尽管我并不明白那东西是什么,二话没说的吞了下去,然后我看到他开心的笑容,“我中毒了。”说罢他闭上双眼倒在了我怀里。
我马上脱下已被树妖抓得破烂不堪的衣袍裹住他瘦弱的身体。这时我才发现衣服一还有一些金创药,于是我将那些药都灌进了他的嘴里。父亲曾经说过,这些药剂不仅可以治外伤,对内伤也有很好的功效。但愿他不会有事,我在心里祈祷着。我背起他往回走着去,在天黑之前如果不走进他所布下的魔法屏障,万一碰上亡灵骚扰,那就麻烦了。
天完全黑下来时我们已经呆在了常呆的地方,我照例在地上生了堆火,我们两个围着火坐在地上。感谢上帝,苏格拉没事,服用了我父亲研制的药后,他体内的毒不仅完全解去,并且他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孩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药?”他问我。
“那些都是我父亲发明的。”我自豪的说,“若不是那些药,我恐怕早已死在了树妖手里,变成一个亡灵了!”
“你的父亲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感叹到。
“对了,你怎么会倒在那里?你让我吃的又是什么?倒在你身旁的又是什么呢?”
“我给你吃的东西,是美女蛇的胆,倒在我旁边的是一条美女蛇。美女蛇是荒原上异族怪物的一种,它不同树妖一样到处都有而是相当稀少……”
苏格拉告诉我几天前他发现我的脸色微微发绿,他明白那是因为长期吃着怪异的东西而造成的,在冰雪荒原呆了十几年后,他知道美女蛇的胆可以治我的病,不仅如此,蛇胆还可以增强抵抗力和提升生命力。对于法师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只不过那美女蛇不仅稀有而且凶残无比。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条,虽杀死了蛇取出了胆,他自己也中了毒,险些丢了命。他还告诉我他发现自己真的不行了,已经不是那个当年闻名幻世大陆的那个天才魔法师了,长时间呆在这里让他消耗了不少生命和精力值。
“既然你会魔法门,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我有些不解。
“哦……明天我再去给你找几颗蛇胆来。”我看出他不想回答,故意绕开话题。
“我愿意跟你学习技能,学习所有的技能。”
本以为我说出这句话他会高兴的,没想到他并没有那样。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之后,便低头沉默了,看上去他并不怎么高兴。
“你不相信吗?我说的是真的。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学习,你不是希望我学会你所有的技能成为又一个天才魔法师吗?我学习,等有一天我学成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孩子,其实我明白你并不接受我是你的父亲,我对不起你,也不配做你的父亲。你在部落里的那个父亲才配做你的父亲。”他伤心地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愿意学习的话,你就叫我师父吧,其实师父也一样,你能叫我师父我就会很满足的。”
“不,父亲……”我打断他的话,然后我流泪了,那时我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泪光……
多日来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早已消去了我们之间最后的隔阂。冒死为我取蛇胆也足以给了我叫他父亲的理由。虽不缺父爱,但我无数次暗地里想我的亲生父亲,想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有多么的厉害,他离开后到底去了哪里……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吧,让我走出了部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雪原上和我的亲生父亲重逢了。这一刻我怎么也压抑不住泪水了,父亲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头上摩挲着,我彷佛回到了十几年前,我坐在父亲不宽的肩头,父亲用他的胡须扎我的脸蛋,给我讲有趣的故事……
“父亲,你爱我母亲吗?”许久我抬起头来问他。
“爱!”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你的母亲是个美丽聪明的人,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深深爱上了她。在那个神秘无比的部落里,我们终日的呆在一起……
“可是你走之后为什么不回去找她呢?”
“你不明白啊!”他仰天长叹道,“我是十几年前无意走进你所居住的那个部落的,等我出来以后,我再怎么样也进不去了。于是我呆在这里,我想或许有一天部落会有人出来,这样我可以问他如何才能走进去。只可惜你也无法回去,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你知道吗,自从我得知你的身世后,我是多么兴奋,但那时候我还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你不会原谅我,我想也许没有我比有我会更好!”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的思绪又飘回生活过十几年的部落。母亲终日默默不语,将自己关在小木屋里研究着她的魔法。母亲是父亲的精神支柱,因为有母亲在,那个可怜的父亲终日笑容满面,干什么事都乐滋滋的。虽然身材矮小力量有限,他却负责了一家人的生活。因为母亲的离开,父亲变了,他不再开心地笑了,他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钻研着母亲留下的东西。因为无法识别咒文符号,他大吵大闹大声骂我,他要求我学习那些我并不喜欢的东西,因为我的倔强他无数次的摇头皱眉,唉声叹气……我从来都知道父亲是爱我的,也发誓成为最优秀的勇士,一辈子呆在部落里陪着他,而父亲最大的愿望却是某一日我能走出部落,为他找回我的母亲。
“父亲,你知道我的母亲去了哪里吗”想到这里我问了他一句。
父亲没有回答我,望着火堆微微摇了摇头。
“我曾经答应过父亲为他找回母亲,可是我该去哪里找呢?”
“不要难过,我想上帝会安排我们团聚的,等有一天你学会了所有的东西,我带你走出荒原,我们去幻世大陆的皇城,我们去那里找。
“皇城?”我并不明白是哪儿。
“就是国王居住的城,我们去那里找。”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母亲会在那里吗?”我马上回答道。
“哦,不!我也不能确定你的母亲在不在那里,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地方或许可以找到。因为那里是幻世大陆人最多的地方。”
“好,无论如何我要再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所有的技能,去寻找我的母亲!”
“如果要几年的时间,你会坚持吗?”见我信心十足后他问我。
“会的。”我点点头,更加坚定的回答,我早已预测学习所有的东西会要很长的时间的。
父亲笑了,开心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