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苏格拉会要求我和他一起去找食物,我们在茫茫的荒原上四处游荡着。说是找食物还不如说是去杀怪。我们每天要杀死无数的树妖和藤妖,却只获得很少的食物。这种日子让我想起了过去,那时我终日和大叔穿梭在部落里的山谷里,靠猎杀怪兽来获取食物和学习技术。更多的时候苏格拉让我一个人对付那些树妖而他只是呆在一边观看。我明白他是在考验我,锻炼我的能力,他经常把我带到遍地是妖的地方然后跑开,等到我筋疲力尽之时,他会神出鬼没一般出现,虽杀死树妖,我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剑。
尽管我没有答应他跟他学习技能,但是在他心里,我似乎早已答应他了。他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魔法技能的奥妙,施法的技巧以及技能的要领。听得多了我自然也学会了不少东西。苏格拉告诉我一个高强的法师在施展每一种法术之前是不会念咒文的,因为在他的心里,咒文早已不存在了,因此在一念之间他便可以施展出任何他想施展的技能。我在偷偷学习他所说的,但却学不会。除此之外,他还时不时地在我面前展示他所会的东西。他不仅会火,还会电。他在一念之下可以让雷电由天击下,把树妖击得粉碎。他能把各种法术弄得变化无常,奥妙无穷……
这种单调枯燥的日子让我越发的想离开这里,每当我向他提起我想离开这里时,他都会痛苦地摇着头,他那个样子我再熟悉不过了,同我的父亲一样,无力且无助。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他会离开,只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每次见到他紧皱眉头的时候,我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回,看着遍地的树妖尸体,我流泪了,不争气的泪水如同山洪一般涌出了我的双眼。指间的火苗在呼呼的响着,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的身体如同雪原一样,冰冷无比。
“孩子你怎么啦?”苏格拉走到我面前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低下头不敢看他慈祥的脸和关切的目光,看到他我会想到我的父亲。也许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我渐渐感觉他亲切无比,这种亲切不同一般,无法用言语来表明。
“你是不是想离开这儿?你才来了十几天,你想想我都在这呆了十几年了!”
“十几年!那是你自己自愿的,可是我并不愿意。难道我要一直呆在这个鬼地方终日的杀妖吗?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一个尽头?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父亲,我并不想呆在这里,你明白吗?”
听了我的话他再一次皱起眉头,难过无比。
“算了,也许你无法明白!”说罢我转身欲走。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要离开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你必须学习高强的魔法技能!”
“又是天下第一吗?”我很快打断他的话,我并不想听他说这些东西。
“魔法技能里有一种法术叫‘魔法门’,如果你学习了魔法门,你便可以利用技能在你身体开启一扇魔法之门,穿过那扇门后你或许可以离开这里。但是这种技能非常难学,况且如果不学习高强的法术,你即使离开了,也没法应付你将遇到的种种危险。幻世大陆上最危险的不是这些异族生物和亡灵,而是心里难测的人,你明白吗?”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
我真的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如果学习“魔法门”可以带我离开这里的话,那么无论怎样我都要学!他说最危险的是人,这个我早已明白,可恶的杰里早已让我明白这一点。
“我愿意学习‘魔法门’,你会教我吗?“我回过身子来问他。
“可以但你得先学习高超的技能,只要你愿意学习,我会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你会学吗?”
“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学习那些东西啊?”我实在很难理解他的意思。
“我老了,不在和你一样身强力壮了!”他感叹到,“法师的寿命都不长,这一点与法师这个职业有关,你也知道法师没有结实的身体,法术施法本身也是对自己身体的一种损伤。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的那些技能也会随我而去,你想想这是不是很可惜?”
我没有回答他,我一直以为他教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另有所图,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吧!如果和他所说的一样,他高强的法术在某一天随他而去,他确实会心有不甘的。
“可是我只想学习‘魔法门’,我只想离开这里!”我对他说。
接下来我再次见到了他失望的眼神,那么亲切与熟悉的眼神!他什么也没有再说,慢慢转个身去,大步地离开了。过去在部落里时,我的父亲经常有这样失望的眼神,只不过与父亲不同的是,苏格拉从不骂我。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一次落泪了。我彷佛看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这样失望地离开我,永远的离开……
夜幕降临之时,我们回到了几十天来一直呆着的地方。说起来也奇怪,无论每天我们走了多远,在夜晚我们仍会回到这个地方。这地方是荒原里一块普通的地方,所不同之处是,这里并没有铺着雪,而是冰,平如石板的好大一块冰。苏格拉照例在冰面上燃起了一堆火,火虽燃在冰上,但冰却不曾融化。火燃起后他走到一旁,把法杖的一端插入冰里后倚杖而坐。我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照例煮着食物。虽没有去看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看着我,我想他一定会有什么告诉我,只是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凡得你过来一下,让我好好看看你。”突然他对我说。
我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向他走了过去,他半靠着他的法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他的这一举动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他从来不曾这样过。
“我想应该就是你!”他边点头边微笑道。
“什么就是我?”
“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必将成为幻世大陆上最伟大的魔法师,你的出现必定将使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他站起身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对我说道。
“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学!”
“你会学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他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把我给击木了。我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半晌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目光很和蔼,似乎是要我相信他的话,我并不相信他的话,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说出我是他的儿子之后,我蓦的觉得他苍老了许多。
“不,你不是。”我推开他的双手后退着。
“听我说孩子,你要相信我。”他跟上前来向我解释,“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我的儿子,只是我不能确定。”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我不知所措,原本和我毫无干系的人竟对我说他是我的父亲,我不知是喜是悲,是哀还是乐……我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这一切会令我头痛无比,我呆若木鸡地坐在火堆旁边,而他则坐在我的身旁,向我说着所有我并不明白的事情。
他告诉我在冰雪荒原第一次见到我时,他就强烈到感觉到我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并不能确定。于是让我和他呆在一起而不是置之不理。在得知我的身世之后,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我就是他的儿子,只不过他虽能确定却不敢向我表明。因为我的母亲。我告诉过他他在我十岁之前母亲便走出了部落,再也没有回去。我告诉他我的父亲终日等着她回去,我还告诉他我的父亲是我这一生最亲的人……因此他不敢向我表明,怕我恨他。因为他曾经抛弃过我们,他怕他向我表明后会使我的生活乱上加乱,让我不知所措。见到我在魔法上的天赋后他兴奋不已,只不过我每次都会给他一个令他失望的回答。
尽管他解释了那么多,但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他。我曾经向他讲述过我的故事,因此他知道我的过去,我不能单凭那些就相信他。然而他还向我讲述了在我出生之前部落里发生的很多事情,他和我的母亲之间的故事,他说因为族人的追杀他不得不离开部落,因此他对不起我的母亲,对不起我。
“孩子你一定得相信我,我真的是你的父亲。”
“我怎么样才能信你。难道就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吗?”这时我想到了部落里的人所描述的,“听别人说我的父亲额上有一颗红色的胎记,而你没有,我的生父所用的魔法护体盾是淡蓝色的,而你的却是黄色的,这些你又怎么解释?”
“魔法盾吗?这不就是吗?”说完他的身体裹上了一层半透明的淡蓝外壳,那壳看起来比黄色的盾更好看,但似乎并不怎么结实。“淡蓝色的盾,你看到了吗?至于你所说的胎记,那说来可就话长了!”说了一半他不再说了,不过我相信他是有理由的。
“如果你还不能相信的话,那你想想我所唱的那些歌谣吧,其实你的父亲也是从我这儿学的。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母亲,你可以问她,她也会唱。其实你不相信我也没有什么。我原本就没打算告诉你真相,只是你无法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我希望你能成为最厉害的人,为你的父亲,也为你的母亲。只可惜你却一味的只想离开这里,我对不起你,你可以这样认为,但我我还是希望你要为你的父亲、母亲着想。
他的这番话让我凄然泪下,因为他的话中,有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见我流泪后他不再说什么了,更不再等我说什么。我明白或许他和我一样在难受着。他又半躺着,倚着他的法杖,做出了那个让我感觉极度寂寞的姿势。那个姿势伴随他十几年了,十几年来沉积在他心中的苦,相信除他之外没人知晓了!我本想问他为什么能一直呆在这里,这些年来他有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以及我的母亲在哪儿,我如何去找她。但他黯然惆怅的神态足已给了我保持沉默的理由,我想总有一天他会主动告诉我的。
其实在我的心里,我已经相信他了。只不过我不愿告诉他。我相信他也有他的理由。不仅仅是他一面之词的解释,那些都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我对他的那种无法言语的亲切感,他的神情和言语,他失望的眼神和紧皱的眉头,让我早已觉得他像极了父亲查得夫。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我的生父!可是我到底要不要认他呢?说真心话我并不想认他,我觉得和他之间的感情还不足已让我叫他父亲,并且在我的心里,养父查得夫才是我的父亲,我最亲最爱的人,在我心里他才是我的天下。虽然这样,但我更害怕见到苏格拉失望的眼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摇头皱眉会令我很难过……
“小小的石头啊,你却压住了巍巍的山谷;
蓝蓝的天空啊绿绿的草,山路悠悠哦河水弯弯;
可爱的人们哟,何时走上不归路;
待到太阳出来哦,白雪换上草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