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都会看见我的父亲独自一个人站在部落口的小山顶上,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辉里显得格外的瘦弱和寂寞。他双眼淡然无光的看着远方,看着一个他并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是哪儿的地方。偶尔他会随意的走动几步看看脚下的杂草,然后又太起头来向远方看去。终于他觉得应该离开了,于是他缓缓的转过身子。他看到了我,也知道了我已经在他身后很长时间了。
“我们回去吧孩子。”他从来只说那句话,说完便很快的从我的身旁走过。父亲从我身旁走过时是低着头的,以至于我想对他说点什么却从来没有开过口。
我爱我的父亲,我同样也知道我的父亲是爱我的。
回到家后,父亲习惯性的钻进他的独木屋。每一次从小山顶回来他都是那样,因为心情不好他不愿意对我多少半句话。很小的时候父亲并不是那样子的,他会将我抱在怀里,用他的胡须扎我的小脸蛋儿、他会给做好吃的东西、给我讲好听的故事。。。。。。自从我十岁之后,父亲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很少吃东西,很少说话,他终日的将自己关在他的独木屋里,做着那些我并不理解的事情。他在没有翻看羊皮卷轴的时候便搬弄着他的瓶瓶罐罐,不在家的时候他只可能去了两个地方,一是去了山里,他去收集一些草药之类的东西,二是去了那个他已经去了五年的小山顶,他站在小山顶上望着远方。。。。。。
由于长时间的饮食不良父亲已经近乎骨瘦如柴,看到他额上的皱纹和双鬓的白发我会很难过!父亲每次从部落口的小山顶回来后都要将自己关起来沉默好一阵子,然后他继续搬弄着他的那些东西。
其实我从来都知道父亲的心里是痛苦无比的,因为、我的母亲——
我们的部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生活在这里的,是一个无人能够回答的问题。部落的人生活在这里就如同部落坐落在这里一样,静谧而安详。部落里所有的人都是靠吃山里的猛兽里维持生计,山里有凶残无比的野兽但部落里却有英勇善战的勇士,他们组队捕杀野兽。人们在兽皮上镶上丝麻或甲片,做成衣服来穿。
我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是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孩,母亲不仅漂亮而且勤劳善良。母亲的父亲是部落里最有威望的长者,他的话无人不听无人不从。那个时候部落里有很多英俊威猛的勇士喜欢我的母亲,他们都希望我的母亲、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孩能成为他们的妻子。然而,我的母亲却嫁给了我的父亲——一个深爱着她却在别人眼里没有半点资格的人。
父亲天生的身材矮小并且相貌也极端的丑陋,当然这是在别人眼里而并非在我眼里。除此之外父亲最让人看不起的就是也身材矮小他几乎没有一点点的战斗能力,无法和其他的男子一样的搬弄剑斧、追捕野兽,他甚至连一把长一点的剑都无法举起。。。。。。父亲从小是被我的大叔带大的,如果没有大叔,也许连我都无法活过十几年!尽管这样,部落里最美丽善良的女孩仍然嫁给我的父亲。
在我开始懂事的时候,在我知道了一切之后我时常会想,也许因为拥有了母亲,父亲才会更加的痛苦。父亲选择了母亲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因为我的父亲,那个身材矮小的父亲其实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部落的人生活在这个羣山环绕的山谷里,从很久很久以前一直到现在。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天下并非如此之小,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根本用不着去想。他们不想不是因为谁都不想出去,而是因为谁都无法走出去!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有人在常识寻找离开这里的路,但是谁的结果都是一样,那便是无论他走了多久和多远,他终将回到自己出发的地方。
然而,这样一个没有人能走出去的地方,却有一个人能走进来。
在我还未出生之时部落里来了一个陌生人,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外面走进部落的人。那个人叫什么我并不知道,他的穿着和打扮与部落里的人绝然不同。他穿着华丽的衣袍,衣袍所用的布料是部落里的人无法做的出来的,衣袍上面镶嵌着金色的花丝和绘制着银色的图案。陌生人长的很精瘦,虽为男子却似乎有着女子一般的身材,长发披上肩头,浓密的双眉和深邃的双眼令他的冷俊不亚于部落里的任何一个男子。
就是因为这样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我的母亲的一生。因为那个来到部落的陌生人是我的亲生父亲,一个来自幻世大陆的魔法师。
这些都是我的大叔告诉我的,至于什么是幻世大陆和它在哪我并不知道。大叔所说的魔法师,那时候他和我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我知道了我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之后,我渐渐明白了什么是魔法,什么是法师。而现在,我似乎也是一个魔法师了,只不过部落里的人们并不知晓,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我生父之外的魔法师。
部落里的人对突然走进来的陌生人很好奇,他们用最隆重的仪式为陌生人欢庆。其实部落里的人最感兴趣的不并非陌生人的到里,而是陌生人从哪里来的和怎么来的,因为他们或许可以知道怎么样可以离开这里。陌生人告诉他们他自己来自幻世大陆,但部落里的人并不明白,因为他们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关于陌生人人是怎么进来的,他自己也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事实上他从一进来开始便在寻找出去的路,尽管部落里的人欢迎他,给他最美味的兽肉。
和部落里的人一样,整整因陌生人没能离开,他试过所有方向的路然而最终还是回到了出发的地方。在他没有离开的那一年里,他认识了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在铁匠家里认识陌生人的,那个时候的她是那么的美丽迷人,他的美丽足以陌生人很少说话,不仅是因为无法离开部落而整天愁眉苦脸,更多的是他所说的很多话部落里的人都不明白。部落里的一切都令陌生人很惊奇,男子的体形、力量以及人们所穿的衣服。他惊叹部落里的炼金术,勇士手里所持的刀和斧令他谈为观止。用他的话说,在他的眼里部落完全是一个寸土是金的宝藏。虽然他没有和部落里的勇士一样的力量,但是由于对炼金术的好奇他住在了铁匠的家里。他告诉人们勇士手里所拿的一把剑在他住的地方可以买下几个人,因为剑是乌金所造。人们并不明白他的话,因为什么是乌金、什么是“买”都没有人知道。
征服每一个男子,陌生人当然也不会例外。陌生人苦闷的心因为母亲的笑脸荡起涟漪。他们相爱了,那么短暂和自然!
渐渐的,部落的人看陌生人的眼色便不再那么友好了。陌生人很聪明,他当然知道那些威猛的勇士是不会接受一个突然撞进来的陌生人亲近我的母亲,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我的母亲犹如女神一般的神圣!在白天,陌生人会和铁匠一起去矿区采集矿石和学习上乘的炼金术,一到夜晚他便会和我的母亲相约在部落的小河边。他也知道他自己的处境以近后很危险了,勇士们随时便会要了他的命。但是他仍然那样做,他无法控制自己。除此之外他也一直在努力的寻找着离开的路,他甚至在幻想他能找到离开的路并且带上我的母亲离开,然而,他终究没能成功。
陌生人会梵文,他身上带着一些部落里无人能识的羊皮卷轴,上面记载着人们无法看懂的梵文。母亲不仅对陌生人有兴趣,对那些卷轴她似乎更有兴趣。那些可以在地上生出火来的文字令她痴迷不已,他知道了那是陌生人所谓的魔法。在陌生人的知道之下她开始学习那些东西,也认识了那些所谓的梵文。
母亲的父亲对女儿的做法十二份的不满,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我的母亲是一个执着的人,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她要做的事。部落里的人一致认为陌生人是一个魔鬼,那些羊皮卷轴上记录的东西会令我的母亲着魔。
终于有一天部落里的人实在是无法再忍受了,他们组织最优秀的勇士在一个月夜包围了陌生人。看到勇士手里长长的剑,母亲害怕极了,她知道任何一剑都会要了陌生人的命,并且、也是要了她的命。
被紧紧包围的陌生人没有一丝的惊慌,他或许早已经想到了那一天的到来。他深情的看着被别人死死拽住的母亲,一个字也没有说。包围陌生人的勇士没有一个先出手,因为在他们的身旁,他们心爱的女神正在苦苦的哀求着,求他们不要杀死自己心爱的人。除此之外,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如果他们杀死了陌生人他们里我的母亲就会更远了,因为我的母亲会恨死他!
所有的人就那么僵持着,没有人先动手、向陌生人迈出一步。
“杀了他!杀了这个勾引莉莎的魔鬼!”突然人羣里有人大声喊叫。
在喊叫声结束的那一刹,所有的人一齐刺向了陌生人。然而令他们无法相信的事情发生了——陌生人的身体瞬间被一层淡蓝色的蛋壳状透明体包裹了起来,所有人的剑如同撞到金属上面一样发出清脆的声响。陌生人站在淡蓝色的壳里,毛发未伤。他微微闭上双眼,嘴里也念念有词着。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瞪大的眼睛似乎要和张大的嘴比试!那些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勇士在那一刻也不得不怀疑起自己来。时间在那一刻彷佛冻结了,原本在一旁大哭大闹的母亲也凭住了呼吸。
很快,勇士们回过神来。他们围在陌生人的身体周围用手里的剑狂砍着包裹陌生人身体的蓝色壳。也许他们在想谁杀死了陌生人谁便是大英雄,谁便可以得到我的母亲的心。随着蓝色壳的猛烈颤抖,陌生人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或许他已经抗不住了。他的嘴唇抖动起来,身体也抖动了起来。
“啊!”——
陌生人大喊一声之后,一圈火红的光环有他的身体弹射出来。那光环由小到大的向四周冲了出去,撞在了所有围着他的勇士身上。勇士们被突然弹发出来的火环撞了几丈远,一个个都摔在了地上,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上还着起火来!他们被火烧得四处翻滚,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没有一个可以再站起来。
“莉莎,我真的没有办法带你走,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陌生人大声说完一句话后小消失了。母亲在那一刻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她无法承受那样的打击和麪对那样的现实,也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
于是人们都知道了陌生人其实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只是因为我的母亲他一直没有离开。也有人后悔打跑了陌生人,因为从部落里走出去一直是他们的梦想。
陌生人终究是跑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陌生人就那么走了,除了几卷羊皮卷轴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他走后的几个月后我出生了,我的母亲也因为我的出生由女神变为了最没有地位的人,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她!因此,我的父亲得到了她,也得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