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到自然醒一般对于人们来说都是不可缺失的健康大餐,但对于此时的我却是悲剧的开始。
剧烈地运动,导致午觉失常地持续至晚间八点才结束,醒来后,一阵眩晕不期然地向我袭来,并强行将坐立起来的我拖倒在牀上。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吗,此时我的心情大概和整天预测自己死亡日期的笨蛋预言家差不多吧。坐以待毙可不符合我的风格,我打算立马前往医院。但身体挣扎两下后,就像失去电源的机器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我挣扎着拿出手机,拨打小浮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接着是张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有没有搞错,这两个家伙都跑去哪里了呀,而且偏偏这个时间。
再等等,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随着时间慢慢地流过,脑袋像灌进水银般越来越沉重,生命线越来越平直,随时都有被勾进炼狱接受善恶审判的考验。不是说人类临死前的大脑会浮现出以前所有生活经历的图片吗,为什么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我的人生就这么简单而又草率吗,还是说被某人的阴影残忍地笼罩了起来。
“阿……阿嚏。”
我从旁边纸巾盒抽出纸巾迅速擦拭着,生怕清澈的鼻涕滴落到被子上面。扔掉擦拭过的纸巾,我拨通了美伦的电话。
我枯萎地问道:“你正在做什么?”
“这不废话嘛,这么冷的天气当然是躺在牀上睡觉了呀。”
“我在发烧,发高烧耶!”
我把电话拿到嘴边大吼道:“都是你害的,我不管,你要带我去看医生。”
虽说是在大吼,但声音明显太过虚弱,语气间夹杂着病人特有的虚弱感觉。
“不会吧,一个大男人身体竟然这么地柔弱,丢死人了!”
我马上把电话挂掉。
实在没有必要把仅存的宝贵力气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通话上面。搞不懂,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呀。手机很快响起来,但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情去倾听这个女人得意的嘲弄。不过真的好难受呀,那两个混蛋怎么还不死回来!
迷迷糊糊地熬到十二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进蓄势待听的耳朵,刺激得我努力从牀上爬下来。如果此时可以透支下辈子的体力,我肯定会毫不犹豫。想不到短短几米的距离居然也这么费劲,估计残废也就这种感觉吧。
当寝室终于被撬开时,超强密度的震惊一下子充斥进我的体内。
相较之下,灼热高烧所带来的痛苦折磨也减轻了许多。美伦正一脸关切地站在那里!寝室门什么时候变成芝麻开门了,按照校规,晚间十点以后女生是不被允许进入男生公寓的,而且这个时间公寓大门明明已经锁上了,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当我徘徊在眼前的美伦是真还是假,是事实还是因高烧而产生的幻象时,美伦把右手放到我的额头上。
“好冷呀!”
冰冷的刺激促使我急忙拿开美伦冰凉的小手。
“原来真的发烧了呀,而且烧得还不清呢。”
你是来讽刺我的吗?
“得赶紧看病。”美伦拿起旁边那个自行车赛得到的战利品给我披上。
焦急的脸庞挂着的关切神情让我不禁心头一热。
但有一件事,即使面临登上断头台的厄运,我还是非问不可:“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先不要管那么多,看病要紧!”
穿好衣服,我再次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等一下!”
不等我说完,美伦就拉着我朝公寓大门奔去。
来到门口,大门果然是锁着的。
美伦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对,她一定是知道的。来到玻璃窗面前,只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充值卡片,然后犹如老练的神偷一般左试右探。连打个喷嚏的时间都不到,门窗很快乖乖地给我们让出一条道。
原来如此……可这些技俩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呀。
美伦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我真的相当好奇,会不会比哆啦A梦口袋里的发明还要多呢,看来以后真的需要把美伦奇怪的举动从惊讶上升为常识来消化,不然就不仅仅单纯感冒这么简单而已了呀,很可能会因为经受过度刺激而被送进疯人院吧。
美伦朝窗台一指:“爬过去。”
“凭我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困难吧。”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点!”
一股强大的蛮力从美伦瘦弱的手臂传递到我身体,并直接把我托过窗台,接着化身成暗夜精灵的美伦也灵活地翻越过来。一落地,她立刻抓住我的手腕跑起来。喂,不可以这么快地跑动,会死人的呀!果然没有跑几步,我很配合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这绝对不是故意的,我敢发誓。
“真受不了你。”把我扶起来,美伦很无奈地说道,“上来吧,我背你。”
“真的没有问题吗。”
看着那副瘦弱的身材,我有些怀疑。
“安心啦,凭你那点斤两,我单手都可以扔到月球表面。”
相比较阿波罗登月,这样真是省钱省时又省力呀。
不过让美女背着自己,这算是天大的艳福吧,自己也能享受得到,这感冒值呀。爬在美伦背后,我如是默想。
老天似乎很不满意我猥琐的衡量,一阵阴风吹来,吹得我直打哆嗦。
“很冷吗?”美伦看着前方问我。
“还好。”
靠在这么柔软温暖的背上,确实舒服很多。
过了一会,我不忍心让女生背着自己,道:“还是让我下来吧,这样子很辛苦吧。”
“没事,放心吧。”
“真的没问题吗?”
“都说没事啦!”美伦的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快点先睡一觉吧,等到了的话我再叫你。”
她似乎真生气了,这也吓得我不敢不点头同意。很快,我便躲在这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的避风港当中睡着了。
冰冷的狂风依旧在呼啸。
“小凡,醒醒啊。”
我慢慢地张开眼睛,看到一简小房子。
“这里是哪里?”
“学校附近的一家家庭诊所,医院实在是太远了,外面的风势又越来越强,因为担心病情会继续恶化,所以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记得一个老乡说这里的治疗效果非常不错呢。”
看见我要站起来,美伦连忙阻止道:“等等,不要乱动,在打着点滴呢。”
“医生呢?”
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他先回隔壁房间里面睡觉去了,说是等点滴完再把他叫醒。”
一脸疲态的美伦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我先睡一觉了,滴完后记得把我叫醒。”
美伦走到诊所靠近墙壁的连椅上面躺下,不一会儿,寂静的诊所中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仔细看看,美伦的睡相真的很可爱,手里要是带着手机就好了,拍下那么可爱的睡相拿给她看并告诉她,其实自己是很可爱的嘛,要是平常稍微斯文一点、安静一点的话,追求的男生肯定是从北京排到上海的呀。不过我很怀疑这些放在别人耳朵中相当悦耳的赞美,放入美伦耳朵会不会马上被定性成吵死人的噪音。
一番吃不准是否奏效的思考过后,我开始看着头顶上的点滴发呆,脑袋里满是笨蛋二人组跑到哪里鬼混的猜测。
这时小浮打电话过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已经这么晚怎么还不回来呀。”
我还想知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呢。我气呼呼地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干嘛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刚才手机没电了呀。”
怎么早缺电晚缺电,偏偏是在老子快要挂掉的时候。
我又问道:“张政呢,他怎么停机了?”
“他的手机今天刚好欠费。”
你们不是在耍我吧!
赌气地关掉手机,我继续看向点滴发呆。大约一个小时后,总算是滴完了。这间诊所的效果的确相当不错,现在感觉比刚才好太多了,全身上下都是汗水。
我叫醒沉梦中的美伦,又叫醒大夫拔针。
外面依然寒风凛冽,天阴得更厉害了。
“上来吧。”出了诊所,美伦再次背对着我。
“不用啦,我现在已经舒服很多了。”
就算脸皮在厚,我也没脸再让背着了。
“不行,刚刚打完点滴,身体虚弱得很,而且身上那么多汗水,很容易着凉的。”
于是,我又一次跳上美伦的背部,没办法,喜欢这感觉呀。
因为药物作用的缘故,一路上我一直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啊……小凡,下雪了耶,太棒啦!”
突然,美伦背着我蹦来跳去的大叫着,眩晕地我有一种上吐下泻的冲动。我试图去阻止美伦,可她已经完全无可救药地陷入了关于雪的幻想世界里面。为什么女孩子那么钟情于雪花呢,不过单纯是液体的固化而已嘛。
半疯半癫的美伦终于停了下来,望向天空说道:“你知道吗,有位哲学家曾经说过雪花被称为奥丁的眼泪。”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请问是哪国名士。”
“还是中国哲学家。”
“你是认真的吗?”
“就是我呀!”
“……”
即使无法看清美伦的表情,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那份凌驾于兴奋感觉之上的洋洋自得。
雪越下越大,周围的建筑很快被大雪所覆盖,原本属于黑夜的大地强行被敌对色泽攻下半壁江山。有一件事思量半天始终无法放下心来,我尝试着问道:“帮我付掉的医药费改天还给你吧。”
“不用了。”
“真的假的!”
“都说不要啦。”
“真的?”
“再说我就把你仍下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还是想着得找个机会还给她,毕竟人情欠得有点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