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恪的声音响起,原本安静的营地瞬间沸腾起来,守在外围的侍卫纷纷抽出腰里的宽背长刀,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叫醒了其他侍卫。
“你们几个把马车围成一个圈,剩下的在旁边护卫!妈的,还愣着干嘛?”申队长粗犷的声音响起,像是给这羣侍卫打了一剂镇定剂,平时艰苦的训练让这羣壮汉在极短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各司其职,忙碌而不显慌乱。
“姐姐,怎么了?”秦洛洛抱着秦默晨的腰,将脸贴在秦默晨的腹部,怯怯的问道。秦默晨脸上阴沉不定,看着车窗外侍卫忙碌的身影,安慰妹妹道:“没事儿,有申队长保护我们!”
“大小姐、二小姐,请你们到车阵中躲避。”
申队长压制住了暂时的慌乱,打马来到华丽马车前,冲着车里喊道。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礼制了。
三辆马车此时已经被侍卫围成一个圈,将秦家姐妹和几个丫鬟保护在马车围成的圈子李,而他们则在马车外面围了两道圈子,形成了箭靶一般的防御阵型。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是从哪边冲过来,只有采取这种被动的防守状态。
这些精锐的战士警惕的盯着着四周黑乎乎的夜空,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连握刀的手都不曾颤抖。
而李恪在喊出那声“敌袭”之后,就果断的钻进了由马车围成的圈子里面。尽管里面都是些女人,但李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让旁边的秦洛洛气的牙痒痒,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声“胆小鬼”。
“队长,哪里有敌袭啊?那小子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侍卫看着黑漆漆的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禁问道。
“不,他没有听错,的确有人朝这边来了,只是距离还比较远。”
李恪的确没有听错,马蹄踩在地面上会产生震动,但由于距离较远,所以马蹄踩在地面时发出的声音没有传到车队的营地。而李恪把耳朵贴在马车上,通过地面的震动准确的捕捉到了敌袭的信号。
渐渐地,巨大的轰鸣声从南边的虎威山方向传了过来,马蹄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该死,你不是说虎威山里面没有埋伏吗?”
申队长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傍晚时从虎威山过来的侍卫。
侍卫看着从远方过来的敌人,显然已经呆了,怎么会……自己明明仔细查探过,虎威山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但积雪上除了些小动物的脚印之外什么也没有,况且山里的树枝杂草也很完好,不像藏有人进山了啊,怎么会……怎么会……
虽然愤怒,但申队长也明白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拔出腰里的长刀,暴喝一声:“变阵,上马迎敌!”
除了十名侍卫没有动,仍然守在车阵四周,其余的四十名侍卫纷纷上马,凝视着从虎威山方向冲过来的敌人……
“轰轰……轰……”马蹄与地面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这些侍卫已经能看见黑压压的马贼和他们手上在星光下反射着光芒的长刀。
“弑神弩准备!”申队长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羣,心里感到一丝寒冷,敌人起码是自己的四倍,看来今晚有一番苦战了。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近了,更近了。
“射!”
随着申队长的命令,侍卫们纷纷将手中的弩箭射了出去。
“簌簌……疾驰的弩箭彷佛撕裂了空气一般,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飞向远处奔来的敌人,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急速下降。
“噗噗…..噗噗噗……远处传出几声弩箭入肉的声音,接着十几个人影从马上跌了下了,瞬间便被后面跟上来的马匹淹没、践踏,直至踩成肉泥。
“准备!射!”
随着申队长的命令,第二轮箭雨再次射出,这次射倒的人稍微多了点,但也就只有二十来个。而这是敌人距离车阵已经不足六十米,跟本不足以在射出第三轮。
申队长无奈的叹息一声,弑神弩威力虽然强大,精准度高,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连射,否则,今晚的压力就会小很多了。
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进的可以看见冲过来的人身上穿着的杂乱服饰和乱糟糟头发,显然他们是马贼,但不知怎么的,李恪总觉得这些马贼有些蹊跷。虽然穿着混乱,看起来杂乱无章,可使他们手中的武器却一律是清一色的宽背大刀,而且进攻时阵型整齐,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出刀!”
随着申队长的一声命令,这些侍卫纷纷收起短努,拔出长刀。
当长刀入手的时候,这些侍卫在瞬间爆发出冲天的战意,虽然他们此时一言未发,虽然他们此时很沉默。但就是这种沉默,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冲!”
在申队长吐出这个字的时候,这些侍卫的战意在一瞬间被激发出来,焦躁的战马似乎是早已迫不及待,随着申队长的命令,四十匹马呈箭头型同时冲了出去。
马蹄的震动清晰地传入车阵当中,李恪握着不知从哪里摸出的长刀,手心满是汗水,一张英俊的脸上有着掩不去的激动,这种声音……让他体内的热血彻底沸腾了!
虽然这羣侍卫的人数远远比冲过来的敌人少,但他们此时仍然看不出一丝慌乱,箭头型的攻击阵型飞快的雨对面的马贼拉近…….
“嗵……”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终于传出,侍卫们终于和敌人交锋了,马匹带来的巨大撞击力让这两只队伍在相遇的一瞬间在战场的中心炸开一捧妖艳的血花,跑在最前面的侍卫和跑在最前面的马贼同时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然后被马蹄淹没,而战马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哀嚎嘶鸣。
两只队伍在相遇的瞬间,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战士们每一次挥刀,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但最诡异的是这两只队伍在交战的时候,马上的人的嘴里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战场除了密集的刀剑交锋和马上的战士落马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在没有一丝声音!
申队长此时内心很惊诧,他被这些马贼震撼了,自己率领的是中央军团最精悍般的战士,可对方呢?他们凭什么和自己的战士打的不相上下!
看着对面那些穿着褴褛,蓬头垢面的马贼,申队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人在暴怒的时候,总是会发出比平时更加强悍的战斗力,申队长一夹马夫,他的坐骑彷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撒开四蹄狂奔,冲到了战场最前沿。
“啊!”申队长高高举起手里的长刀,嘴里发出自战斗开始以来的第一声怒吼!挥刀砍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马贼!
鲜血狂暴喷出,这名马贼右手提着刀,左手死死捂住自己的颈部,鲜血自指间狂溢,怒目圆睁盯着远处的马车车阵,缓缓从马上跌落。
“啊!……”侍卫们彷佛是受到了自己首领的鼓舞,跟着嚎叫起来,顷刻之间,这些侍卫们发挥了比平常更加强大的战斗力,每一刀挥下,都会带走一颗甚至几颗敌人的首级,而马贼挥向自己的雪亮长刀,这些侍卫彷佛是没有看见一般,他们机械的重复着挥刀、收刀、再挥刀、再收刀……
而敌人的雪亮长刀眼看就要划破这些侍卫的颈脖时,总有一把从左边或者右边伸过来的长刀挡住,然后这些侍卫就会在一瞬间砍飞对面笑容凝固在脸上的马贼。
箭头型的攻击阵势轻松地穿过并冲散了马贼的阵型,原本两百左右的马贼只剩下一百多个个,儿侍卫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原本四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一半,加上守在马车周围的,也只有三十个了。
申队长看着身边寥寥无几的侍卫,眼里一片悲戚之色,这些侍卫都是他最精锐的战士,看着他们流血,他有何尝不悲痛。
“咻……”一声尖利的响箭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就像是一道催命符般狠狠敲打着这些侍卫的心脏。
躲在马车后面的李恪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彷佛是印证了李恪的猜想,那夥马贼在响箭想起之后,一分为二,一半仍然在战场上拖住侍卫们,而剩下的另一半则朝着车阵冲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贼,看着那些狰狞的面孔,看着敌人手中挥舞的雪亮长刀,听着他们嚣张的喊杀声,车阵里面的女人们显然已经呆住了!
车阵旁的侍卫看着汹涌而来的马贼,看着几十把闪亮的长刀,一时间不知所措。
“进来!”
李恪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在装孙子了,否则等到车阵被攻破,自己恐怕也在劫难逃。于是他透过马车缝隙冲着外面的侍卫喊道!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现在自己这十个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对方的进攻,于是纷纷从车底钻入车阵之内。
“竖盾!,顶住马车!”李恪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这一次侍卫们没有犹豫,因为他们知道要是不顶住马车,等到那些马贼冲撞车阵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会推动马车在一瞬间将他们挤压成肉饼!
李恪也接过侍卫递过的一面大盾,竖了起来……紧紧的抵在马车车身上,将身体隆在大盾里面,用整个身体支撑住了大盾。
李恪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挡住那些汹涌而至的马贼,但此时也别无他法,车阵周围只有十个侍卫,加上自己也只有是一个,要是和六七十个马贼硬拼,恐怕连一个冲锋也坚持不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守住车阵,等着申队长他们回援。
蹄声越来越响,马贼越来越近,凌晨草甸坡间的烟尘越来越浓,空气越来越寒冷,气氛越来越紧张,车阵里所有人眼眸里带着恐慌,带着仅存的那丝侥幸希望,呼吸越来越急促,等待着马贼冲到车阵前的那个时刻。
李恪用身体抵住大盾,脖子转向了另一边,眼神和另一个侍卫相撞。对方看起来还很年轻,虽然很健壮,但脸上还是有一丝未脱的稚气。
当李恪转过来的时候,那侍卫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忽然笑了起来,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笑意,还有……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