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裂的声响有时侯难以形容,特别是这种玉破裂的怪声。任何人也只会感到心被这种声音割到了,然后感到自己的心在流血。
原始森林的地面布满了化成水的枯叶和断树枝。前几天迎接过大雨的黑色水滩上漂着一些昆虫尸体,一片片趴在地上,无法流动。
当这种宁静第二次被划破,它们竟也泛起波纹,却使的水面更加不清楚。圆圈连绵在走过的路上,直到随着时间流逝止静。两边招手的绿叶已经完全没有了那些原本不该有得颜色。一阵微风过,吹下一层枯叶,盖上水面。一圈小小波纹,又荡开了。
大口喝酒的男人其实是好男人,至少这两个穿着老虎皮的猎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森林小路上丢弃了两只酒壶,他们高兴的唱着难听的歌儿这么走着。阳光很好,透过树木叶照在前路上。此时歌声却停止了,因为他们听见了草在动。两人都暗暗握住钢叉脸上闪烁着兴奋,草中却走出一个人。"你是谁?一个人在深山中会很危险。"其中一个猎人说着。杨九宫却没有停步,走过两人的视线,走向山更深处。"那里千万不可以进去,那里是山神之王居住的地方,喂!回来啊……"
许苍天睁开眼睛时根本无心去想周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在那些废墟中用像野兽般的目光寻找龙月残。龙月残也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胸膛。他发现自己倒在一个人怀里,一个他完全可以相信的人的怀里。叶飞雪的目光变化了,拾起了地上的那柄剑。"不管你是谁,现在请站远一点。"叶飞雪一只手紧抱住龙月残。"恕难从命。"许苍天继续走近,剑在他手中扬起。又一柄剑扬起,叶飞雪放开龙月残,走向那个继续向这边逼近的人。一招直刺,锁定了叶飞雪咽喉,绝无可能收回的直刺。
当一个人在匆忙之中下决心干出的事往往是来不及改变的,这柄剑背负着一击必杀的决心,却也变无可变。
叶飞雪拿剑的姿势和平常不大一样,大拇指按在剑身,余下四指和以前一样抓住剑柄,横在前胸。直刺的剑已逼近,却突然间改变了直刺的轨迹。它远离了叶飞雪的身体,被推到上方。叶飞雪拦剑得手,纵身前扑。手又用力把剑向许苍天压下去。这一次成功的话许苍天的左肩就会永远脱离他的身体。
几个还未落下的树叶碎片落下了,绿色的。
失败了会怎样叶飞雪根本没有去想,全意按照修练时所学的动作--四指横上挥剑改变直刺剑式运行轨道,再以腕部力量加上大拇指压力和身体突然前进之力把剑压向对手。挥,转,压三次使力把迅猛无比的直刺化解,并且反攻对手,掌握主动。
许苍天刚刚站定在约两丈远的地方,不断喘息着。望着叶飞雪和龙月残越来越小的身影他真的已经无力追赶,不是因为他的肩膀被剑划破了,而是他被杀气咬伤的身体想站起来都困难。
龙月残和叶飞雪正不顾一切的奔跑在尘土飞扬的山道。丢弃了剑,丢弃了公子少爷的矜持和麪子。逃命要紧,谁叫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两人经过漫长的奔跑后钻进一片森林。
叶飞雪趴倒在一条小河边,重重喘着气。"这林里到处是瘴气和野兽毒虫,是人都不敢进去。"龙月残猛喝着河水。"这水也是有毒的!"龙月残将水都吐了出来,坐在地上大吐着气。"杨九宫呢……""他轻功最好,一定跑回了叶灵那里。"叶飞雪闭上了眼睛,"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刚才我被石像破裂的声音震昏了,然后只记得杨九宫师父莫名其妙的就来砍我们。"叶飞雪:"真的是这样吗?"叶飞雪,看着那两只明亮的黑色眼睛,"我好像不记得是这样。"
天很蓝,吹着云的风偶尔也吹着那一棵棵树,吹得它们摇头晃脑的。太阳中有一种红从天空透出,盛开在两人眼中。
这的风景就像一个孩子胡乱描写的那样荒唐。到处都是红色,每一株植物的颜色都在寂静燃烧着。红色灌木丛,红色松树,红色杉木。天空此时也是一片红色,红的凶残无比。
杨九宫弯下腰,用手抓了地上的泥。"什么山神之王,无知的人总爱将不瞭解的事归结到鬼神身上,不去细心和系统的思考,所以才越来越愚昧。"杨九宫站起来拍了拍泥,向前方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山间依旧一片火红的景象。
还是红月最给人身处地狱的感觉,月光照耀下山林寂静了。世界就这么安静,夜风吹过,红也没有笑出声音。杨九宫走进这红松针遍地的地方。几只在黑暗中休憩的生物被惊醒,一只只站起,靠近。
红色毛皮的狼从黑夜窜出,瞪着杨九宫。
天空像是升起了一只红色巨眼,期待所发生的一切。
杨九宫一直都没有回头,只是不断向前跑。二十多只红狼犹如星火在林间飞速划过,追赶猎物。杨九宫跃到树林高处,沿着细小的树枝继续跑。下面有少量红狼跟着,多数爬上树继续穷追不舍。一只狼飞快越起,另一只更加快速踏过前狼的背脊。
狼影掠过天上隐隐红月,一时天地间只可听到狼在嚎叫。红狼高高的向杨九宫前方扑落,张露出所有尖牙。下面的狼停止前进,在耐心而贪婪的等待。暴炎剑出鞘,由下向上挥斩。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在杨九宫眼前发生了,剑被狼用两只前爪抓住,一时彷佛时间也静止。狼却从鼻孔猛然喷出腥气,像是在冷笑。
杨九宫倾向前,右脚踏住狼的小腹,不停向前奔去。其余的狼都张大了嘴,一时间都停下。那只掉在地上的狼刚落地就又立刻爬起,指挥狼羣向前冲。
杨九宫终于停下了,他回头看着那一羣还在追击的狼。它们似乎一点也不觉累,树上也有狼跳下,与其他狼汇合。杨九宫也同样没有喘息,就着看着狼羣靠近。狼羣毫不畏死的冲上。杨九宫在它们面前握住剑。狼羣却更加疯狂,半数越起,半数伏底身体张开血口。杨九宫后腿一步,全数狼都落在了他刚才站的地方。然后狼羣的腿下一松,全都掉进了陷阱。杨九宫挥剑割断了一根线,网和碎石都从半空落下,掉在陷阱之中。
这声音把几只红色鸟惊醒,它们尖叫着张翅飞向天际。
这地方他已经来过很多次,可无论如何这都将是最后一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杨九宫再一次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这次真的无论如何都要进去了。
自从那次事件发生以后这的生物都开始异化,连土壤也变了成份和颜色。动物的体型不仅比以前更加庞大,连体力和智力都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还有的已经进化出了特殊能力,比如爬树,飞行,甚至喷火。
杨九宫第三次走到这个洞口,身上已有了伤痕,眼神却还是当初那般坚定。
现在他可以看见洞口照出的红光,也可以看见地下的累累白骨。巨大的山洞两旁是红树林,往前走去就是一条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