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就像一道墙,把梦关在心的两端。也只有希望这道光芒才可以将梦想释放。
他的一生都在追光,一种不懂形状的希望。
箫声好悠扬,飘荡在夜晚。月光将邱玉箫的脸庞刻画得更忧伤。夜很暗,只有几点星光围绕在残缺的月旁。心也很灰暗,可他绝不会放弃那个希望,那是他一生的梦想。
“你在不在。”邱玉箫对着天际发出了阴冷的声音。我在,而且会永远在你身旁,陪你流浪……
他坐的那棵树旁闪烁着倒映下月亮的水光,它冷冷的望着月亮。
掉光叶子的树干上方升起了月亮。
夜,月,树枝。和少华山沿途的景象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声音。笛声漫在夜里,那个面具,似乎也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留给何小七的是一个背影,白而凄迷。何小七眯起的眼睛,将所有的邪念聚集在瞳孔里。刀也握紧,这种尖利又细长的软刀绝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何小七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他屏住呼吸。人已跃起。刀向逆天痕的头顶靠近。
落下血滴,狂洒如雨,刀上的血迹鲜红欲滴。何小七的刀柄没入了逆天痕的背脊,依旧无声无息。何小七落地扯下了身上的血衣,无声息的夜里突然荡起了声音。“你下手可真狠,我还是第一次看你使刀。”何琳玉阴着脸从房中走出。“进去说。”
房里没有点灯。“天渐渐热了,泰山的积雪也该化掉一点了吧。实在不行,就强行打开通道。”一种本该正常的声音冻僵了他们的身体。
笛音。
白衣,还有面具。笑的面具,却一脸哀伤的表情。
何小七根本就不信鬼,所以房里燃起了灯。简直不可思议,那一团被驱赶的黑暗竟然缩到了他的手上。眼前的逆天痕就好像一个地狱的魔王,他正亲吻着黑暗。
好亮的光,不知黑色的光芒是否能形容作明晃。
这一夜又不知该如何结尾。天边依旧是箫的声音,冷清而寂静。
龙像的记载。失败的起义,焚烧的战旗,战士们残缺不全的盔甲里只有不屈。我们的反抗只给我们带来死亡的命运,但我们的心里却永世铭记那个被世人误解的秘密……
原来的正义,并不是正义。
雀像的记载。用荒凉的心驱动着无力的手臂,连最锐利的刀也砍不掉这些起义者的脖颈。原来是行刑人的手软了,在起义者的眼里透出了嘲讽的情意,怨毒又神奇。
“现在的我就是将来的你,春天将会永远脱离你的生命。”这就是奴隶对皇帝下的咒语。那声音就像晨的鸟鸣,委婉动听。
白像的记载。他扑进了大地,浑身箭羽。脸歪向着澄蓝的天际,他已看不见被战火染红的云,终于,带着笑意,闭上眼睛。最后一个为我死的人是我自己,绝不叛离,绝不背弃那用生命证实的真理。忍住泪滴,忍住心中的恨意,那一段时间里忍耐是惟一的,因为我们只是奴隶。
一切人都只是欲望的奴隶。
玄像的记载。寸草不生的土地,灰飞烟灭的战旗,满身箭羽的尸体。辉煌的胜利就建立在这里,余下失败者的悲剧。
当心和眼静止的瞬间,那片澄蓝的天就会照映着你的脸,触碰你的心田。那却是死的瞬间,一切都会显现在那以蓝天为背景的镜面。如果在通往天堂的道路上有美丽触动了你的心,千万不要联想起那是野兽在啃食你的尸体。因为在那寸草不生的土地,还有一个面具在那里,悲伤的哭泣。
笑的眼睛,却不是笑的表情,神秘且妖异,面具的周边是一片磷火燃烧的碧绿。
叶灵
每当下雨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哀愁。
她讨厌雨,无休止的降临,无休止的叹息,无休止的哭泣。
她不懂那是云欢喜的泪滴。
大雨,窗边的大雨……
我的灵魂我的心……
大雨,眼前的大雨……
我的身体我的美丽……
大雨,心中的狂落四溅的大雨……
就像我对你的真情,不过现在还是只有风的平静。
叶飞雪
剑,锁链,双眼。
哭的剑,哭的锁链,还有哭的双眼。
“抢回先祖的剑谱。”那十几个棕色内部又包裹着冰冷金属的牌位就放在那里。“叶飞雪,你继承了先祖的姓名,同样要继承先祖的仇恨,用剑夺回百年前被西门氏族抢走的自尊。”叶百龙抓下了自己胸前的锁链。“永远不要丢开你的剑,那是我们称霸天下的起点”。
哭的剑。
装载着祖先的灵魂的剑,它要夺回百年前失去的一切,期待着山的冰雪,期待着西门族人的血液。仇恨之剑,剑锋上的琥珀就像一只怪眼。丢开了剑,祖先的一切都已经不想理解,锁链上有叶飞雪的笑脸,很甜很甜。
杨九宫
流星雨。
第七个黑夜,大雨的夜。
冷冷的笑容,看似轻松。
“什么都不懂真的好轻松。”西门无剑的眼中是那种温柔的笑容。“泰山的风就什么都不懂。”大风吹动杨九宫的笑容,他的嘴角正向那些紧贴在腮边的垂发移动。“什么都不懂的风……”风中似乎荡着叶灵的笑容。杨九宫闭上了眼,不想思考这些。“三年未见”。“三年。”西门无剑似乎也在风中看见了叶飞雪的笑脸,闭上了眼。风的颜色在脑海中显现。一种鲜嫩的绿色,像叶子的颜色。“三年你都没有变,和泰山的白雪一样。”雪在初夏的天气里铺了薄薄的一层,很轻很静。也就在这很静很轻的雪地,他们都感到了躁动的声音,这声音撩动着他们的感觉,牵动着他们的一切。有一个阴影蒙上了他们的心,又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去。同一刻里,睁开了眼睛。
流星,陨落的命运,却在这夏的夜里舞出了最美的生命。
被抓成渣的木椅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逆天痕……”他的目光从何小七的脸上扫过去,久久没有移开。
他突然站起,一步步走向何小七。“这件事你没对欧王说吧。”“回主公,只字未提”。“好,你在欧王那也不用呆太久了,等那个人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我们就一举铲除宏门。”“属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的忠诚我是知道的,连亲生妹妹也没有告诉,这点我十分清楚……那个逆天痕我自有人对付,你不必操心了。”那个刚才被抓过的木椅燃烧起来。“这就是雀像神功,那种灵魂都能烧成死灰的红莲烨火?”“不错”。刘质的眼里有了几许得意,“所以,江无泪你不必担心了”。“江无泪不是……”刘质用他那比何小七年轻四岁的眼盯着他。“属下懂了”。刘质突然转向窗口,“流星?”他眨了一下眼睛,透出疑虑。
“四颗被诅咒的流星逃脱了陨落的命运,割据自己的那一片天境。”干瘦细长的手指在窗口上轻抚着。没有点灯,整个人都在黑暗中沉沦。刚才那低哑的声音彷佛刺痛了那颗流星,它更加飞快的向南边运行。“停。”那颗星静止在正南的天空里。“星光明亮,看来就是他了”。冷心荒轻步走到他的身边。月色照着他的脸,却怎么也照不亮四周的一切。“星光暂时的明暗并不能说明什么。看,第二颗来了。”一颗雪亮的星拖着长长的慧尾停靠在北端。“似乎比南方的还亮。”冷心荒的眼睛透出了惊喜的光亮。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毫无声息的从冷心荒的脸上飘过去。短暂的沉默后,他又说,“南星还浸浴在月光里,等月亮高升以后你就会看到双星对映的景象,而它们的中央……”又一颗,西方的,白色的流星在冰冷的天空里做最后的滑行。“只剩最后一颗了。”冷心荒说着。
一切都显得很快乐,可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最后一颗。”
青色的光芒几乎将夜空点亮了,一颗暗绿的流星闯进冷清寂静的黑夜里。“怎么回事!”两个人同时从窗口冲了出去,一个人影却早已飘到冷心荒面前。转眼间,冷心荒也已追到石涯的最边缘。“怎么了?”冷心荒带来的风吹响了树林,吹进海浪汹涌的涯底。
流星寂寞的消失在无穷尽的黑夜里,不理会那双冷酷的眼睛。“这颗流星……竟没有逃脱陨落的命运。”
流星是天的眼泪,只有那时天才会显露被划破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