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无月,别样的云和邱玉箫的背影远离。
箫的声音已经没有人注意听。
狂风开始刮起,撕裂了那棵无叶的树。
“还真是一模一样,孪生兄弟般呢。”屋顶上的人似乎在笑着。“你闭嘴。”碎木漫天散落中是一个静止不动的白影。“那就让他消失,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夜里是乔飞同笑的眼睛。
又在下雨,打湿了邱玉箫刚刚戴好的面具。
“我会让你惊异的。”
扬州城,夜。
一栋简单的小房子外面,苏亚静静的站在那里。右手捏着长枪,左手扣满了暗器。黑夜对他没有任何回音。无风,无云,无星。
天没有了任何的装饰品,却有了笑的眼睛。那是月,初生的明月。嫩黄,细微,惨淡。苏亚隐约看见了飘动的衣角。他的目光异常迅速的捕捉到一个人的影子。
苏亚手里弹出暗器,人也跃上半空。犀利的长枪斩下了那段树枝,又横扫出去。
看不见任何的影子,一件长袍在更高的地方摇动,本该是脸的地方却挂着一个苍白的面具。
夜没有该有的声音,天没有该有的装饰,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面具。彷佛是云,又彷佛是水中摇晃的倒影。一切都看不清。却有清楚的声音,那种花落在泥土里发出的声音。
他走了,苏亚手里的断枪映下了他自己的脸。树上依旧挂着长衣,却没有了面具。“就这样放过我了?”苏亚觉得自己好失落,那个人已经粉碎了他的信心。“为什么要放过我……”
片刻之后,一个白影落在他面前。一个面具映在苏亚的眼睛里。
五根手指**了苏亚的头顶。
风吹着那件黑色的长衣,还有苏亚挂在树上的尸体。
完全被云覆盖的天际并不是很美丽。
鹰在长吟,投放下巨大的黑影。
鹰的影子在魏一鸣的脸上移来移去。天在下雨,没有风吹的声音,鹰的长啸比风更有超然的神气。
好压抑,空气似乎变成了固体。
魏一鸣傲视一切的眼睛向山涧扫去。山有五岭,在云雾风雨中异然突起,云端的最深处仍是飞舞的苍鹰。有人在靠近,一个身披麻衣的年青人跑上了山顶。他的斗笠上沾着许多湿了的竹叶。大雨顺着斗笠落在了他面前。他狂奔在雨幕里,一刻也没有停。
他落在了魏一鸣的身边,重重的喘着气,身上的雨披震荡出更响的声音。扯下了身上的麻衣,对着魏一鸣。雨洗清了麻衣上的污泥,上面显现出血书的字迹。
魏一鸣的手抓紧了麻衣,一团火从他的手心升起。麻衣焚成了灰烬,一片一片飘荡在雨里。魏一呜的眼里除了笑意还是笑意,笑声在山间响起,久久不去……
风雨里有人在喘息。
剑扬起,淡蓝的冰晶从赵闻握的身边划过。
逆天痕转身走了,一步步的走进沉重的黑暗中。赵闻握:“你厌倦杀戮了?”赵闻握的伤口又有血流出。“你是黄秋月的儿子?”逆天痕还在走,没有回头。
当背景在雨中的长街看不清的时候,赵闻握长身而起。良久,他长吐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就是如此美好。现在他要回去收拾好东西,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有箫的声音,悦耳无比。
雪花落无痕,一片一片飘雪映衬西门无剑忧伤暗淡的眼神。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已然不记得那片落幕的红,还有停泊在红中的怪物。雪花点点,飘舞在西门无剑的视线。“你是叫西门无剑的吧。”西门无剑生硬的转着脖子。
一个棕衣人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肩上并没有多少雪。
温暖的火燃烧在山洞里,驱赶着寒气。“这是什么地方?”西门无剑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这是泰山的顶端。”老人递给西门无剑一壶酒。“而且是百年前‘叶飞雪’与西门天心决斗的地方。”西门无剑:“那这里的雪……”“本来这是个温暖的地方,可是叶飞雪一来这就大雪漫漫。可能是他觉醒了某种依附在山上的未知力量。”“您知道叶飞雪是什么人吗?从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老人切下一块山猪肉,放在火上烧烤。他一点也不慈祥,反而有一种强盗的模样。那些火光简直把他映衬成一个杀人狂。“叶飞雪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可我懂他来泰山一定是拿那个冰龙的翅膀。”西门无剑呆住了。“想不想去看看?”
雪道被火光照得十分明朗。老人的腿脚一点也不慢,拿着火把大步的向前走着。西门无剑与他寸步不离。
那就是冰龙之翼,巨大而又透明,宛如水晶。“小子,想什么呢。”老人看着西门无剑痴呆的表情。
好凉,却又那么亲切和惬意。就像紧贴在月亮的皮肤上。“是不是在想这东西能卖很多钱呀?”“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西门无剑生硬的将头抬起,“莫非是想让我将这东西拿出去?”“你根本就拿不出去。”老人看着那十丈高的龙翼,眼中流露出悲伤的感情。壶中的酒流出,又被冻成冰柱。“因为你要死在这里。”
西门无剑的眼前是扬洒的雪粒,西门无剑:冰雪天心剑……
落幕的是一片血红。
太阳的光洒落在树林中。我在做梦?阳光投入西门无剑的眼中。幻想中的移动让我看不到事实的真相……他狠狠的摇了摇头。现在应该回扬州了。
又是雨,斜斜落下的雨滴落在江南的泥土里。“你离去,留下春的气息。残留在没有花开的土地。”“好啊,好啊。”洪雨霞拍着手。“这不是唐诗,也不是宋词,这到底是什么?”“是和歌。”“可这是谁教姐姐的呢?”龙月残踏过青石路,站到了洪雨霞的身边,“霞儿姑娘,你看见叶灵了吗?”“没有啊,四处都找过了吗?”“对,都没看到。”“在流水亭那吧。”洪紫霞的脸移向龙月残。
叶灵房。“别人的家你也像一只小耗子似的乱窜,像一个不知道礼节的野姑娘。”叶飞雪忿忿的围着扑在桌上的叶灵转。“你知不知道流水亭是洪武镖局的禁地,谁都不可以进出的吗?”“初来乍到,我怎么懂嘛。”“那你就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数蚯蚓?你不是常带着这些玩艺吗?”叶灵瞬间跑了出去。叶飞雪:“我说错什么了吗?”杨九宫:“好像错了。”
院外,叶灵靠在一棵树边,轻轻的哭着。“该死的哥哥,恨死你了。”风拖动了地上枯黄的落叶。一个人轻轻踩过那一片落叶,无声的靠近叶灵身边。叶灵用手撇开自己的泪眼,“算了算了,这次就原谅你。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你回去吧。”“是我。”杨九宫轻轻的说。叶灵回过头,“喔,怎么了。”“你也会哭?”叶灵大怒:“你是不是没有话说,就用这种话来跟我套近乎?我就那么泼,那么像个男人婆?”叶灵又回头抱着那棵树哭。“要知道,我平时都在房里弹琴、作诗、绣花……”“原来你也是那么俗的女孩子。”“会俗吗?”叶灵抬头,“实话告诉你,我每天都在院里捉蚯蚓。”叶灵一脸神气。“那你知不知道蚯蚓被分成两段,每段都会变成两只么?”“你也玩蚯蚓?”“当然了,我还没有见过比蚯蚓更好玩的东西,可总是抓不住。”“哎呀,蚯蚓在春天抓最好了……”
“雨霞,你那几个朋友都是些什么人?”洪紫霞将一枝花剪下。洪雨霞拖出了一个很长的音,将东西很用力的咽下去。“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杨九宫了,智慧超羣,叶飞雪和龙月残都被甩得团团转呢……”“有没有意思?”“没有,他太谦逊有礼了,一点也不好玩。我倒觉得叶飞雪好一点。”心上人是少女的最大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的。“你喜欢的是龙月残吧。”“胡说什么。”完了,一猜就中。“别骗人了,我可是个瞎子,能感觉到一些看不见的东西。”青青的苹果又被洪雨霞咬了一大口。
雨还未停,在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笛的声音彷佛吹奏着撕碎花瓣时动响的旋律。“是谁在吹笛子?”“一个陌生人。”也许一瞬,也许永恒,心中流淌着一种轻柔淡雅的回声。那种类似撕碎花瓣动听的笛声叩着洪紫霞的心门。风有了莫名的伤感,花也有了凋零的绝望,雨在落叶上沙沙的动响,彷佛也在悲伤。
月好惨淡,惨淡的月光照在钟烬烨惨淡的脸上。风动响了四通客栈的窗,却没有吸引钟烬烨的目光,因为他知道敌人根本就没有躲在那个地方。十几具尸体挂在树上摇晃。
白影从他的身边闪了过去,蜻蜓点水般登上树,又悄然无声的落在瓦顶上。钟烬烨以同样快的身法飞上屋顶,刀影沿展出的白光从逆天痕的胸前闪过。逆天痕弯下了腰,刀势也跟着逆天痕转动。这一刀有着无以伦比的高速,是全力一击。逆天痕从上空窜到了钟烬烨身后,轻飘飘的衣衫抖动声压在钟烬烨耳边。刀跟随着身影转到了后面,直指逆天痕胸口。
无论逆天痕怎样变动,犬牙般的刀尖始终不离开他的胸口。两人拆了数十合,仍然互无损伤。
逆天痕不动了,刀尖现在和逆天痕成一条直线。
右手缓缓碰到挂在腰间的剑,收紧了手掌。逆天痕不动,似乎在注视着刀尖。钟烬烨也静止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有一声爆喝打破了原本可能存在很久的沉默。钟烬烨向前猛冲,脚下的瓦砾飞散破裂。由于冲得太快,所以他并没有掉下去。持刀的右手猛然伸出,再次缩短间距。
长剑破空而出,刀和剑锋撕咬而过。逆天痕紧退一步,华闪的蓝光从剑锋勾划出。彷佛整个夜空都被震碎了,宽大的刀被一剑打成了碎片。钟烬烨又看见了淡蓝的光芒向前逼近,不过他已经跳上树顶。左手把持住另一把刀。
万丈高的剑气从地上喷出,毁灭了那棵树。强大的力道竟然和木材磨擦出火焰,碎木燃烧着散落在逆天痕眼前。
钟烬烨凭藉遮掩从上空挥刀直刺下。
光芒撕毁了夜空。那种从高处跃下所增加的力道加上身体重量,全部随着刀尖刺下。
寒凉弥漫在黑夜中,钟烬烨带下的强大风压使得夜更冷了。
钟烬烨轻落在屋顶上,长吐了一口气。刀指向逆天痕的颈后,那眼神分明在凶狠的说:要不是我逢人留一手,恐怕真的死在你这小子手上。我的左手刀法连大哥二哥都没有见过,现在便宜你了。
逆天痕的身影飞跃而起,转眼消失在黑夜中。钟烬烨的影子也很快的溶入黑暗。
天已快亮。扬州城门。
逆天痕停在了城墙边,肩膀靠倒在墙边,一点点的滑下去。钟烬烨却逼近了,“竟然可以支撑到这里。”钟烬烨看着手中的刀,横在胸前,一跃而起。
刀分叉出三重刀影从墙面斩下。
逆天痕回头了,右手尽力挥出。
暗夜贰•暗城恸哭。
刀影消散,城墙土崩瓦解,钟烬烨的人也被隔空推出,埋没在高空落下的大青石中。
逆天痕背靠在冰冷悲伤的城墙,顺着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