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脸色微微一变,便含笑道:“奴才从前跟的是位不得宠的主子,主子失了宠,便打发来了,奴才这才有幸伺候主儿。”
宝铮听她撒谎,挥起巴掌便要扇她,全嫔立刻伸手阻止,声音陡然冷厉,道:“平贵人虽是不得宠,可到底也没失了宠,你还敢撒谎?是不是她指使你在玫瑰露里掺的辣蓼草?还有芙蓉霜里掺了红花?”
冰儿身子一颤,仰起白净的小脸,哭诉道:“奴才冤枉!奴才从前是伺候过平贵人,可是平贵人性子不好,不过几日便遣了奴才出来,奴才真的不知主儿在说什么。”
全嫔神情铁青,道:“是么?好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你每天擦洗梳妆盒奁,自是对玫瑰露、芙蓉霜一清二楚。”
冰儿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伏在地上,失色痛哭,道:“奴才真的不知玫瑰露、芙蓉霜。奴才对主儿一片忠心,还望主儿明鉴。”
宝铮再也听不下去了,上去劈头盖脸便是一个巴掌,打得冰儿右脸顿时红肿高涨,嘴角溢出鲜血,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全嫔冷眼旁观,曼声笑道:“好,冰儿姑娘果是一片赤诚,当真错怪了姑娘。”
全嫔凌厉地扫过旁边的三人,冷冷道:“到底是谁做的,能下药的不是家贼难道还是外鬼?到底是你们之间谁?”
翠儿早已经吓得面如白纸,拼命哭诉,道:“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奴才,奴才就算有一万个心眼子也不敢冒着杀头之罪毒害主儿,主儿明鉴。”
小凳子和小候子从未见过全嫔这般发怒,不停地磕头叩脑,道:“奴才…奴才…不知,奴才从来都没进过主儿寝殿,哪儿有胆子向…向…主儿下毒,奴才冤枉,求主儿明鉴。”
全嫔默不作声,目光逐渐落在伏地抽泣的冰儿身上,骤然怒声,道:“来人,既然冰儿口喊冤枉,不肯说出下毒之人,那便拉到慎刑司行刑,看她的嘴硬,还是精奇嬷嬷的手段硬。”
冰儿一听慎刑司三个字,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赵得海叫来两个力气颇大的太监,死死架着拼了性命挣扎的冰儿,皮笑肉不笑,道:“咱家奉劝冰儿姑娘一句,还是招了吧,全主儿心肠柔软,便放了你一条活路,若是姑娘不招,那咱家便知会慎刑司的人,使出七十二道刑罚,姑娘若是能活着走出来,那咱家便跟姑娘的姓!”
冰儿如何不知慎刑司的狠毒厉害,胡乱叫喊了一阵,便晕死过去。芝兰从外面端来一盆凉水,照着冰儿脸上身上用力一泼,水滴瞬时从头流淌到脚,冰儿浑身一个激灵,已经被水泼醒。
芝兰沉声道:“主儿这是留你一条性命,你若再不说,立刻发落到慎刑司打死。”
冰儿略一迟疑,最终狠下心来,咬着嘴唇,道:“奴才是受平贵人指使,自打秀女入宫,皇上便没翻平贵人牌子,平贵人性情狂躁,被分配伺候的太监宫女,若是伺候不顺心,便出手打骂,奴才便被遣了出来,分到承干宫第三天,平贵人便唤了奴才,赏了不少珠宝首饰,逼着为她做事,起初奴才并不愿意,后来……”
宝铮忙问道:“后来如何?你若说得不尽不实,照样打死你。”
冰儿脸上酸苦,不住的哭泣抹泪,道:“后来平贵人说若让全主儿从此失宠,失意于皇上,便由祥贵人举荐,让奴才到御前伺候,再做个答应服侍皇上,平贵人还威胁奴才,若办不成,就杀了奴才家人。”
全嫔大怒,五指狠狠抓着水杨木雕刻团花图案的木桌,冷冷道:“她果然按耐不住了,自入宫那天起,处处言语嘲讽,针锋相对,吾一再忍让,反而她变本加厉,毒害于人。”
冰儿又道:“平贵人传奴才将红花粉掺入芙蓉霜里,芙蓉霜和红花粉颜色相当,气味相同,不易察觉,而把药性霸道的辣蓼草草末掺和到玫瑰露里,玫瑰花芳香浓郁,能遮盖住辣蓼草的草味,二物相合,若长久涂抹,不出三日便红肿蜕皮,五日之内皮肤痛痒溃烂,奇臭不堪,从此容貌尽毁。”
芝兰听得心惊胆颤,全嫔厉声道:“大夥儿都听听,如此奸诈狡猾,阴狠下作的手段,分明置吾于死地,亏你还有颗做答应的心!”
全嫔沉沉道:“将冰儿绑到后院,待事情查清,即刻杖毙。”
赵得海一应声答应了,冰儿拼命挣扎,口喊饶命,奈何宝铮早已用准备好的棉布堵住她的嘴,几个太监急忙把她扛走。
芝兰试探道:“回主儿,主儿要禀告皇上?”
全嫔长舒一口气,照着铜镜里红肿发炎的脸,道:“六宫杀人总要有个定数,朱熹说过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平贵人自负美貌,气焰嚣张,言语不得人心,恨她的人必要害死她,吾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杀她个措手不及,也让平贵人尝尝容貌尽毁的滋味。”
芝兰点头默许,道:“主儿主意甚好,那奴才即刻着人去办。”
过了几天,全嫔便向皇后请旨,言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数日方可,皇后也免了晨昏定省,又派人加以看望。
六月初八清早,明媚和煦的阳光照射在紫禁城金碧辉煌的宫宇上,碧澄澄的天像新洗了一样蓝澈。
启祥宫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太监、宫女吓得面无人色,甚至胆小的宫女当场晕了过去。
此时西六宫上下一片惊恐,平贵人瑟缩在宫内的一棵槐树下,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她用素日保养洁净白皙的双手捂住脸,生怕被人瞧见。
恬嫔、和嫔、定贵人也闻讯赶到,祥贵人携着章廷海的手,几个箭步便走到平贵人面前,俯下身子,柔声道:“姐姐如何了?可是得了病?”
平贵人像是发疯了一样,双手胡乱挥舞,口中凄厉哭喊,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到底是谁这样害我!”
平贵人眼睛瞪着像铜铃一般大小,猱身扑到祥贵人、和嫔的衣裙下,发疯哭诉,道:“救我!救我!有人要害我!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办!”
祥贵人定睛一瞧,险些跌倒,满脸的紫黑色脓包,流淌着淡黄色的脓液毒水,赤红发炎,散发着浓浓恶臭,让人作呕不止。
想是平贵人力气颇大,祥贵人的衣裙被拉扯断了一角,又急忙将她推到一边,忙在一旁作呕不止。
和嫔顺手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口中凌厉,道:“你说,平小主如何?好端端她的脸怎会如此?”
那宫女低着头,哭泣道:“奴才也不知,今儿早一起来,小主便开始胡乱大叫。”
恬嫔眉心微微一跳,道:“她这个样子如何是好?快去通知皇后主儿。”
平贵人纵力一推,退后几步,含糊不清地胡乱狂喊,道:“我的脸,皇上不会宠我了,不是我,全嫔的脸才是这个样子,我的脸怎么了!一定有人加害。”
和嫔、祥贵人听她混乱的狂喊,脸色大变,身子经不住微微一颤,声音都变了腔调,怒道:“放肆!胡言乱语成何体统,污了和嫔小主和各主儿的清听,你真是不要命了。”
平贵人这才逐渐停止了狂喊,众人七手八脚地抬了平贵人将她关押到启祥宫的后殿。
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沉静自若,温和从容,一众嫔妃忙恭敬屈膝,行了大礼,道:“请皇后主儿安,皇后主儿圣安,万事如意。”
皇后答应了一声,点头微笑,道:“妹妹们都平身吧。”
祥贵人轻轻作势施了礼,道:“奴才请安来迟,还请主儿降罪。奴才路过启祥宫之时,见平小主突发暴病,奴才前去探望,故来迟了些,还望主儿体恤。”
皇后吩咐了起身,道:“吾也刚刚听说,平贵人好端端怎会突发暴病?快把黄御医找来,仔细医治。”
祥贵人眉目飞扬,颔首道:“多谢皇后主儿了,平贵人虽是得病,却胡言乱语,惊扰人心,很是不堪。”
皇后笑意渐收,坐正了身子,道:“真有此事?六宫之事但凡能够做主,吾也不会视而不见,平贵人一事事关重大,为求东西六宫安宁,吾但请皇上、太后做主。”
和嫔微微点头,道:“主儿思虑周全,垂范六宫,奴才钦佩。”
皇后莞尔含笑,道:“全嫔的脸可曾好了?”
全嫔依依起身,道:“奴才多谢皇后主儿关怀,太医院的张太医妙手回春,奴才的脸已经见好了。”
皇后和蔼微笑,道:“好了就好,皇上昨儿还问及你的脸是否康复,若是痊愈便能侍奉了。”
珍贵人轻哼一声,扬了扬绣蜻蜓出水洒荷花手绢,道:“该让皇上体恤了,哎呀,福分真是旁人求不来呢。”
才过了储秀宫,和嫔、珍贵人低了声,道:“吾听太监言语,平贵人脸上像是长了毒疮,脓肿发炎,还淌着恶臭。”
珍贵人连连打断,道:“快住口,姐姐忌讳了。”
恬嫔也道:“这般狠毒,若是被皇上查了,那可是发落的罪。”
定贵人道:“说来,平贵人跋扈惯了,下毒之人定是与她积怨甚深之人。”
和嫔眸色一惊,道:“瞧你平日闷不作声,倒说到底了,平白无故谁会陷害她。”
全嫔紧跟着她们几人身后,听得真真切切,一五一十,不禁与芝兰对视一眼,相视而笑,道:“总算出了口恶气,瞧她日后还骄横。”
芝兰道:“平贵人素日嚣张跋扈惯了,她害人不成反被害,作恶多端,因果报应。”
全嫔一脸云淡风轻,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索性平贵人容貌已损,何不彻底断了她复宠之心?”
芝兰疑道:“主儿之意是?”
全嫔道:“皇后主儿已传人医治,辣蓼草的药性虽然霸道,到底也能够医治痊愈,若是平贵人容貌恢复,便立刻调查是何人下药,她们一向雷厉风行,要是指使旁人反咬一口,便麻烦了。”
芝兰诺诺点头,道:“主儿之意,只要在太医院和皇上那儿下些功夫,平贵人必废无疑。”
又过了几日,张平远风尘仆仆前来承干宫请安,忙行了一礼,道:“奴才请主儿安,主儿圣安,万事如意。”
全嫔忙放下喝了一口的青花蓝瓷药碗,道:“如何?”
张平远脸露微笑,道:“事情已然办妥,主儿放心便是。”
全嫔点了头,道:“太医院的御医没有察觉?”
张平远道:“回主儿,奴才在平小主的药方里又多添了一味白花丹,这白花丹与辣蓼草药性相同,且都主活血痛淤,一但与薄荷、龙骨、蝉蜕、艾叶、百部草药相配,便是十分厉害霸道的药,继而越涂抹越发炎脓肿,久而久之,容貌灰黑露骨,恶臭不堪,终生痛痒溃烂。”
全嫔险些将喝下的汤药吐出,忍着胸口翻云倒海,强笑道:“张太医费心了。
张平远含笑道:“主儿言重,医者医人更医心,医者能救人也能害人,主儿是奴才表姐的主子,那便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定尽力照顾主儿。”
全嫔心里涌了一丝酸楚,道:“多谢张太医。”
太后袭一身藏青色福寿安康绣锦字旗服,发上簪着一支镶金嵌凤展翅如意宝钗,意态悠闲地逗着景泰蓝纹莲花海碗里游动的锦鲤,桂姑姑进殿道:“回太后,皇上、皇后主儿给您请安了。”
太后抬眉一展,道:“传进来吧。”
道光掀开如意卷帘,跪地行礼,道:“儿子请皇额娘安,皇额娘圣安,万事如意。”
皇后也端然含笑,屈膝行礼,道:“奴才请皇额娘安,皇额娘圣安,万事如意。”
太后忙吩咐坐下了,道:“难得皇帝、皇后一同来请安问好,可是有事?”
皇后瞧了一眼道光,垂头道:“回太后,平贵人之事,奴才不敢做主。”
太后往景泰蓝纹莲花海碗里撒了一把鱼饵,道:“说来,她这般不知收敛,失了宠爱容貌又损,当真可怜,不过吾且听说,全嫔的脸上也受伤了?且是平贵人作祟?”
道光眼底深邃,道:“东西六宫是有这样的传言,流言蜚语,不足为奇,儿子会调查清楚,还全嫔公道。”
太后微微一笑,道:“皇帝国事繁忙,皇后乃东西之主,家有万事,主事一人,遇到大事但请皇帝做主。”
道光沉思片刻,道:“皇额娘顾忌皇家情面,且平贵人从潜邸伺候朕之来,为人跋扈,行事嚣张,时常以下犯上,如此种种,她这般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太后抚了抚腮,道:“皇帝做主便是,治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好样,当真是废了,不如打发她是了。”
道光唤过了李长安,缓缓道:“传吾旨意,平贵人跋扈任性,骄纵妄为,实在难以服侍圣驾,着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复见。”
太后沉声道:“禁足思过也好,单单一个平贵人也就罢了,六宫日子长着呢。”
皇后也温婉颔首,道:“是,奴才领旨,不劳皇额娘费心。”
道光、皇后诺诺点头,道:“回皇额娘,儿子便先告退了,改日再来请安问好。”
全嫔脸部逐渐好转愈合,张平远又开了几贴草药,不出月余,姿容越发吹弹可破,娇嫩动人。
全嫔携着宝铮,杏儿在御花园东北处的碧波潭赏鱼,那鱼儿时而佁然不动,时而欢跃畅游,金身锦背,红头绿尾,很是有趣可爱。
祥贵人含笑福身,依依施礼,道:“姐姐圣安。”
全嫔忙敛了衣裳,依依还礼,微笑福身,道:“妹妹安好。”
祥贵人抚着香腮,道:“姐姐康健了,气色也是如常一般。”
全嫔笑道:“妹妹说笑,妹妹这是从哪儿过来?”
祥贵人屈了一膝,道:“皇后主儿唤了妹妹闲话。”
全嫔浅然一笑,道:“皇后主儿素来与妹妹亲厚,与妹妹闲话家常也是有的。”
祥贵人双唇一抿,福了身子,道:“自承恩之时,姐姐便出人一头,得皇上青睐有加。”
全嫔笑道:“妹妹说笑,妹妹美貌多情,见过妹妹之人才念念不忘。”
祥贵人莞尔含笑,道:“姐姐过誉,姐姐容色艳绝六宫,且独承干坤雨露,妹妹好生钦佩。”
全嫔神色一淡,道:“妹妹才是满洲的翘楚之人,皇上如何宠眷姐姐,不过瞧着姐姐年轻稳妥,一时光彩罢了。”
祥贵人笑了笑,道:“姐姐言重,姐姐得皇上垂爱许久,便是姿色容貌,也是上上之流,人曾说珍小主丰润艳丽,可与姐姐相较,竟不如姐姐足下尘泥,皇上为姐姐连着发落了蔓常在、平贵人,姐姐真是心坎儿之人。”
全嫔恬静微笑,曼声道:“妹妹知人论事,姐姐自叹不如。不过妹妹敏锐,聪慧过人,姐姐算是受教了。”
祥贵人明艳一笑,微笑颔首,道:“姐姐这样说,倒让妹妹不知所措,想来姐姐灵慧,心思也细巧,只怕日后,妹妹便叨扰姐姐了。”
二人面和心不和,只聊了聊六宫琐事,便散了。
养心殿正殿,李长安屈了一膝,道:“奴才回皇上,皇后主儿来了。”
道光答应了一声,道:“传皇后到西暖阁。”
李长安忙下去传旨。片刻,道光走到西暖阁,皇后笑意渐深,行了一礼,道:“请皇上安,皇上圣安,万事如意。”
道光抬了眼,道:“这般晚了,皇后怎么过来了?越是晚上蚊虫越多,你身子柔,怕是不好。”
皇后福身一笑,道:“多谢皇上,皇上政事操劳,费心费神,奴才只怕碍手碍脚,叨扰了皇上清静。”
道光深情笑道:“上午你阿玛回信,湖广一带经你阿玛严查严管,鸦片有所收敛,查处了各地官员,当场处决了咸宁知府陆万绅、株洲知府李秉珍、镶蓝旗的佐领鄂坤(索绰罗氏)数十名正四品以上官员。”
皇后笑意温婉,深深行礼,道:“多谢皇上赏识,能为皇上分忧,整治官吏是奴才阿玛应尽之责。”
道光握着皇后的手,笑道:“你父女二人,为吾出力不少,还有你的胞弟裕宽、裕祥、荣海更是年少有为,在诸多闽南流商中一举销毁数十箱运往京城各地的走私鸦片,当众斩杀了鸦片贩子,年纪轻轻,英勇过人,的确令人称赞。”
皇后端庄发笑,道:“奴才之弟年少轻狂,虽有些拳脚功夫在身,到底经历浅少,经验不足,如今能为皇上效力,真是佟佳一族的荣耀。”
正说着话,敬事房的贾庆海端着乘满绿头牌的漆盘,赔笑道:“奴才参见皇上,回皇上,时辰不早了,该翻牌子了。”
道光不假思索,随口一笑,道:“还是全嫔吧。”
皇后脸色渐暗,旋即又微微一笑,道:“回皇上,皇上雨露均沾,才能六宫祥和,若是一枝独秀,满园春色岂不是黯淡无光了。”
道光眉心一聚,道:“皇后是在责怪吾专宠全嫔?”
皇后仰面抬眉,屈膝跪地,道:“奴才不敢,这个月皇上召幸勤了,且全嫔召了三回、珍贵人召了两回,皇上六宫佳丽三千,莫要采撷一人。”
道光瞧了一眼皇后,但见皇后一派端庄,气度沉贵,便道:“你起身吧,皇后位主中宫,能干贤惠,全嫔年轻娇艳,知书达礼,吾召幸了几次,皇后便这般不悦?”
皇后徐徐起身,面上雍容,道:“回皇上,奴才只记得祖宗规矩,倘嫔御妾室狐媚,馋于万尊之前,奴才必动褫衣廷杖,严惩不贷,有规矩在前,奴才不敢僭越失言。”
道光皱了皱眉,道:“皇后谨慎,连这等小事也熟记于心,好了,朕乏了,皇后跪安吧。”
皇后脸上露出淡淡失望之情,整了整妆容,嘴角微微上扬,忙起身离开了。
第二日清早,依礼去储秀宫向皇后请安,皇后翩然生姿,一身橙黄色凤穿牡丹绣花嵌金丝旗服,全身上下滚着织花边,袖子上绣着鲜艳各色的花草,高高望去,富丽堂皇,更添六宫之主风范。
众妃恭敬行礼,齐声喊道:“奴才请皇后主儿安,皇后主儿圣安,万事如意。”
皇后微微点头,道:“妹妹们平身。”
祥贵人含笑如花,道:“主儿这身衣裳真是鲜艳,凤穿牡丹的花纹,撒金描花的点饰,主儿端庄之容,华贵之姿。”
皇后笑道:“穿衣打扮,妹妹最是精致,吾瞧着样式鲜艳,才着人找了穿,妹妹们年轻,穿戴上尽心些也是有的,吾瞧着全嫔打扮便十分清贵。”
和嫔撇了撇嘴,道:“往狐媚上打扮,不清贵都难。”
珍贵人杏眼如丝,扬着杏黄色撒花手绢,道:“那是矫情做作,非得穿个花纹镶饰。”
全嫔含了三分笑态,道:“珍妹妹说得是,皇上喜欢吾穿戴金银,妹妹一向得意猖狂,想是许久未见皇上之故,妹妹相思苦短,才致戾气颇重。”
珍贵人大怒,道:“你敢讽刺吾无宠,见不得皇上?”
全嫔笑色柔柔,道:“妹妹吃心,妹妹美貌动人,皇上见了一定念念不忘。”
珍贵人眉色一凛,脸色阴沉,便要发作。
只听皇后沉声道:“够了,青天白日这种浑话不允胡说,都是六宫姐妹,一心一意顺从皇上,更不允有违宫规礼法。”
珍贵人到底忍住了怒火,轻哼一声,别过了头。
皇后含笑如常,道:“昨儿在雨花阁祈福,上了香,今儿便去还愿,跪安吧。”
众人忙徐徐起身,依依行礼,道:“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