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赶紧含笑做作一下,“世人皆知百晓僧似僧似生,其智慧更是通天遁形、无所不能了,能跟他叙言三日也算是造化了,无论结局如何,都值得大多数江湖人羡慕了。”其实白壁沉想说的是,“跟那怪胎论佛量经,不是头脑有问题就是神经病,怪胎能把白的硬生生说成是黑的,黑的硬生生说成是有毒,一本正经的样简直比你们方丈更高一筹,对付你真是妥妥的没问题。”
无佛喝一口酒赶紧吃几口肉,似乎这往事影响到食欲了。
这时一堆人水一样涌了进来,将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一小孩从人羣中挤出指着白壁沉鼻子大叫,“就是这恶贼,不会错的,还请当家的主持公道,把这恶贼绳之以法、以证江湖道义。”
一般人被这羣斜眉歪眼围住忍不住会心慌、手足无措、分寸大失,可他们没有,反而笑了,这就是艺高人胆大的特征。
白壁沉笑着打个喷嚏,“你们这是干嘛,跟我磕头吗?还是良心发现睡不着觉了,知道巴结我了。”
孩子气的小脸蛋通红,跟上茅房有的一拼,此刻指着白壁沉鼻子大骂,“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匹夫,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我们过来是送你上西天的,别弄错了。”
无佛慢慢放下酒杯,转身一本正经而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句话说出白壁沉赶紧喝口酒压压惊,他知道无佛不会轻易说阿弥陀佛的,因为意思是神经病吗,善哉善哉也不是单单的善哉善哉,而是活的不耐烦了。
这种和尚品行当今江湖也许没几个了。
孩子大言不惭、狗仗人势,此时指着无佛鼻子大骂,“老秃驴没你事,一边呆着,别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伤了你。”
无佛眼睛怒瞪,“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白壁沉听见这句话赶紧吃几口菜缓解一下紧张,因为这也不是单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是再这样放肆就弄你了。
这种事非资深的江湖人所不知。
孩子当然更不知道,所以继续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秃驴别不识好歹,看在佛家不杀生份上,就饶你一命,如果再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无佛吐出口气,气的嘴都在颤抖,“罪过罪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白壁沉激灵灵一抖,他索性闭眼不忍直视了,因为这句话意思也非“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那么简单,而是我要弄死你,弄的你人仰马翻的。
白壁沉想的没错,无佛目似铜铃大睁,又哈哈大笑,然后就忽然把说话的孩子用筷子夹着丢出去了,孩子就算不死今生也废了,一羣人吓的呆若木鸡,无佛没有心慈手软,也许他懒得心慈手软,筷子刀一样刷刷捅着,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所谓弄。
无佛喘口气,目光中还残留着意犹未尽,“你现在可以睁开眼了,不想看就跟我直说,何必这样故作矜持,真让我呕心。”
白壁沉假笑,“没有的事,我佩服才这样的,这秘密一般人不说的,你不信我可以发誓。”
无佛摆摆手,“你还是不要发誓了,我什么都看透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既然如此,我就不来这一出了。”
无佛叹口气,指着还没死的人笑眯眯,“趁现在我高兴,你们赶紧走,记得把死人也带走,否则你们家所有亲人、亲戚、朋友的命我都会给化了。”
所有围着的人也不气势汹汹了,也不斜眉歪眼了,更不嚣张跋扈了,这羣活着的人都已肝胆俱裂、魂飞魄散了,哪里有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他们走后白壁沉敬酒,然后就吹捧,他肆意吹捧别人是常态,“想不到无佛圣僧出手真乃仙光乍现,神魔皆死万物皆亡,当今江湖论功夫高低无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我敢断言无佛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的,就这么霸气,就这么拉风,就这么豪横。”
无佛刚喝进去的酒一下喷出,他没擦就说,“你那么拼命干嘛,一点也不觉得心痛吗?”
白壁沉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心痛,不是吹捧别人所致,而是无佛眼珠子所致,这眼珠子布满红丝岩石般没有一丝情感,被这双眼珠子注视着还能说的出话就是怪事了,白壁沉没有说话,而是喝酒。
他现在喝酒连敬酒都免了。
过了很久,有两个女人含笑款步而来,手臂摆动的既不大也不小,屁股高低起伏既不大方也不小气,正常男人如果讨厌就说明不是头脑有问题就是身体废了。
没等招手,她们俩就抢着缩进白壁沉怀里,这般景象让旁观的无佛很不舒服,他一边喝酒一边斜眉歪眼,这已经很明显了,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都应该看出,无佛现在是非常不爽。
白壁沉当然看出,等无佛快爆炸的时候他赶紧把一个女人甩到他怀里,女人大惊失色。
“别紧张,别看他是和尚,他睡过的女人比我还多,对付女人伎俩简直骇人听闻,所以小娘子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把他当男人就行了。”
白壁沉说完就抱这女人走了,他看都不看无佛,无佛此刻在他眼里也许连狗屁都比不上。
屋子并不大,牀却够大够软够香了。
女人刚放下白壁沉就马上做自己该做的事了,女人却笑眯眯故作矜持,这伎俩对付少不更事也许还行,对付白壁沉就叠叠收起来吧,因为这伎俩在他身上根本行不通。
女人娇笑着大肆喊嗯嗯啊啊,这不是单单诱惑,这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侮辱。
“怎么不问问我们为何找你们?”
“因为你们是女人,正好很需要男人,正好我们是男人。”
女人笑着摇摇头。
“是躲避仇家追杀,找个保护伞。”
女人又摇摇头,笑意不变。
“你们神经病,或者没睡醒。”
女人脸上笑意骤然冻结,目似锥子,手似闪电,一把短刀忽然从鞋底抽出,带着寒光往白壁沉身上戳去,连戳几下居然没戳到,人反而被戳跑了。
看来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久了所积攒的经验真不容小视,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
白壁沉贴着墙手里还抓一件刚脱下来的上衣,此刻直摆手,口干舌燥大呼,“不要激动,激动是魔鬼,有话好好说,别拿刀子,这个不文明不道德,我们都是文明人顶天立地热爱助人为乐,你应该放下屠刀立地享受。”
女人大笑,“都快进棺材了还这么不要脸,真够可爱的。”
白壁沉也笑了,“小娘子所言极是,看在可爱的份上饶在下一命如何?”
女人疯狂大笑,“我现在能放过你吗?怎么不用脑子想想。”
“既然如此,请小娘子对我心口出手快点,没别的意思,听说出手够快能看见心脏,很多人说我的心是黑色。”
女人怔了怔,“你神经病吗?”
白壁沉好像神经病了,自己连忙扒开衣服,露出心口送了过去,女人傻了,她见过不怕死的,却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正当刀在心口打晃时,然后削铁如泥的刀不见了。
就当女人撒腿逃跑时,白壁沉一巴掌跟了上去,然后惨呼声音肆意飘荡不绝于耳,远远听见还以为是掐死的野兽。
白壁沉一脚蹬开门就进去了,这是另一个房间,无佛和女人就是走进这一间的,他不是去救无佛的,而是看无佛笑话的。
笑话果然是有,不过也隐藏着凶险,这女人看样子比飞走的聪明,她拿刀堵住无佛脖子,大肆嘚瑟,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她心里慌的很。
“不要过来,否则我弄死他。”
白壁沉没有过去,听她把话说完再作打算,因为这女人说弄死无佛已有很多遍了。
无佛此刻嘴流口水一直没有停,眼睛直勾勾盯着女人屁股,看来他色胆包天果不其然。
“我不急,没过去,没打算救他,我的意思是你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无佛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今天如果不出手救我,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化作厉鬼天天掐你。”
白壁沉吓了一跳,“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找杀你的人,找我是不是搞错了。”
女人拿刀堵的更紧,手已在发抖,无佛脖子已被抖出几道鲜红的口子,“别逼我,逼急了这和尚就死定了。”
白壁沉本来是喝酒不动的,听见这句话立刻慢慢靠近,“快点杀了他,越快越好,江湖有赏金,无论谁只要杀了他,就能得到几万两银子。”
无佛咬牙,“别听他胡说,我命没那么值钱。”
白壁沉盯着颤抖的手,“就这样,用力多抖抖,这人就死了,我也有钱花了。”
女人拉着无佛往窗户移动,她知道窗户能帮助自己逃。
白壁沉大声嚷嚷,“千万别放过杀他的机会,这就是银子,你可能得不到银子,可别害我也得不到银子,几两银子就能找女人一次,这次收入够我痛快几年了。”
无佛急了,大声嘶叫,“没人悬赏我的命,别相信他鬼话,他骗大人跟骗小孩一样,这伎俩简直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
女人彻底语无伦次,“我真的要杀了,别在逼我。”
“我没逼,只是希望你快点下手,别让我错过发财的机会。”
无佛咬牙,“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要脸。”
白壁沉恬不知耻大笑,“你别这样大叫,要知道大叫没用的,人命在金钱跟前,什么都不是,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问世间脸为何物,直教人生死呕吐。”
女人恶狠狠看着无佛,“想不到你的命这么值钱,失算了。”
无佛用力喘口气,玩命辩解,“别听他胡说,他连鬼都骗,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千万别相信他……。”
白壁沉立刻打断,继续忽悠,“千万别相信他的话,这厮曾经一夜之间把一条街女人都祸害了,连母猪都不放过,现在如果杀了这厮,就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你不图钱也应该为那些受害的女人想想,替那些遭过醉的母猪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