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过身子呕吐,就在他呕吐的时候这男人出手,出手很快,霎那间刀锋直逼白壁沉脖子,看来他出手不但很快,脑子也很毒,可惜遇到的是白壁沉。
白壁沉没有全吐出,忽然闪速吐他一脸,这厮气急败坏,刀锋更快,“我要宰了你。”
“小垃圾,没有实力,不敢跟我正面对抗,你玩个屁呀。”白壁沉没有出剑,一脚踹在这厮背脊上,“你痴痴霉霉是不是没睡醒,还是梦游,居然想用这龌龊伎俩对付我,我劝你还是回你娘怀里多吃几年饭吧,跟营养不良似的,脑子被门夹废了吗?”
这厮握刀大叫脚还没站稳就看见一人影射来,快的差点看不清楚,然后两条胳膊被硬生生扯断,他疼的眼前一黑,隐隐约约听见刀落在地上的声音,等他睁开眼睛却看见白壁沉在玩命掴打。
这厮想不通,因为白壁沉的恨意太重了,“我以前没偷你家鸡蛋跟鸡,你用得着这么打吗?为什么不索性把我杀了?”
“直接杀太便宜了,一点也不解气。”白壁沉掴他脸颊,彷佛没把他当人,而是当成出气的东西,不把气彻底释放,他好像不会善罢甘休。
这厮怔住久久,“你当真铁石心肠吗?一点良知也没有?”
白壁沉用剑使劲踹,大骂着,“跟我谈良知?你睡醒没有?还在梦游吗?你都要杀我了,还希望我有良知。”
这厮再也支持不住,干脆撞地撞死了,这也许是典型不能忍辱负重。
白壁沉叹息,也许他觉得这人死的可怜,也许他没用彻底出气。
不毛地名如其实,没有林木,没有花花草草,只有一片大地跟令人压抑的特色。
白壁沉没有反感这压抑,而是享受,因为他觉得物以稀为贵。
残阳斜挂,大地上一切红如血,众生如肉,林木山水似血管。
酉时将到未到。
他不喜欢让别人久等,因为这极为不礼貌也说明自己人品有问题。
别人说他人品有问题他不会在乎,因为他不是为别人活的,只要自己觉得对就是对,不对也是对的,这就是白壁沉思想,完全讨厌世俗眼光却不得不融入世俗,面对很多事想呕吐却很无奈。
白壁沉睁开眼就看见了无闻,他始终没有一点改变,黑衣黑鞋黑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布幔也是黑的。
他的一生彷佛只活在黑色里,不知道什么叫厌倦,不知道什么叫发疯,白壁沉认为他不是讨厌,而是享受,这环境能给他快乐,否则真想不出有何力量能长年累月这么干的,简直骇人听闻。
“壁君如约而至,值得我尊敬。”
白壁沉摆摆手,“那没什么,如果明白活着也没意思就会如约而至了。”
“不错,活的窝窝囊囊,哪有死的轰轰烈烈舒服?”无闻笑了。
白壁沉也笑了。
他们笑意犹在,高狮来了,一身劲装,头戴镶金玉冠,一口剑犹在鞘中,目中杀气已尽数流露。
他走到无闻前面抱拳一礼,“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真乃名不虚传。”
无闻一礼,“江湖区区贱名而已,岂敢受反天剑妙赞,老夫惭愧至极,简直惭不忍睹,反观反天剑声名远播、南天一柱,实乃江湖一翘楚也,老夫有生以来能见上一面,实乃无憾也。”
高狮笑了。
无闻也笑了。
白壁沉没有笑,他听见这两人刚刚对话想吐,这么做作也没谁了。
高狮转过身面对白壁沉,“想不到决斗者白壁沉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实在大感意外。”
“承蒙厚望,如果我有信活着离开这里,立马找你老婆跟女儿,定当勤加练习巫山云雨大法,不敢忘却今日之兄台垂望。”
高狮脸色大变,“想不到你竟如此不堪,竟敢这等出言不逊,当真妖孽无疑,我现在要替江湖伸张正义,除了你这妖孽,杜绝你日后再现江湖为祸人间。”
白壁沉听见就不高兴了,他骂人也不会差,当然不会藏着掖着,指着高狮脑瓜盖跳起来大叫,“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自己里外够不是人了,现在还想以江湖正义之势抹黑我,打压我,简直痴心妄想,你不妨撒泡尿照照镜子,好好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再说,你这丑陋行径简直丧心病狂了,江湖人谁不知你劣迹斑斑,现在又想在我这大言不惭自吹自擂,你遮羞布挡好没有,小心江湖人士都呕心,你这般天理沦丧行迹真不能活下去了,如果你有一点良知就赶紧撞墙,驾命西去吧。”
高狮没有驾命西去,有没有良知暂且不提,他现在被气的吐血了,看来他也经不起玩命的气。
他此刻怒瞪白壁沉,就跟农人怒瞪园里的害虫似的,“我们无冤无仇,你这般抹黑我作甚?你到底收了多少好处?”
白壁沉假装生气,其实他想笑,“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还用别人抹黑吗,谁愿意出钱特意抹黑你,难道吃饱撑着没事干了吗?这句句属实并无抹黑之意,天地良心啊,我向你老婆女儿发誓,我活着一定跟她们定当勤加练习巫山云雨大法,我会虚心请教她们心得,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江湖作风,秉持对方不舒服不停手,对方不累不停手,……。”
白壁沉还想说的却被无闻打断了,他说行了,可以干点正事了,如果继续下去,高狮就被白壁沉活渣渣气死了,根本用不着比了。
无闻走到中间轻轻一礼,“这位是反天剑高狮,这位是握剑山庄主人白壁沉,你们可以决斗了。”
无闻立刻掠起后退一丈远,他知道这两人决斗起来很激烈,却没想到这么快。
就在无闻后退的瞬间高狮怒吼着撞向白壁沉,其凶猛其速度当真了得,江湖人给他起的外号真没有起错。
他此刻不是温顺的狮子,而是彻底发狂发疯直接暴走的狮子,他大叫,“还我名声,拿命来,吃我一剑。”
白壁沉假装配合一下,“兔崽子,快驾命西去吧,啥玩意样,让我高举江湖正义大旗,除了你这玩意,拯救跟你多年的老婆女儿于水火,你的老婆女儿下半辈子需要我的无微不至,你快快认清现实,回头是岸,早死早超生吧。”白壁沉一边说话一边后退,因为这狮子太勇猛了,出剑快的跟风似的,白壁沉却认为跟疯似的。
“小子,有种就不要跑,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白壁沉咬牙,“你有种有良知就立刻气绝身亡,不要妄动杀怒,须知邪不压正,这不是你一人生死,是整个江湖的脸面,我就问你一句,甘心让整个江湖为你蒙羞吗?你最好识相点,快点气绝身亡吧。”
高狮没有气绝身亡,出剑如风,身影如电,速度还越来越快,白壁沉大感意外,他没想到这厮的持久力这么厉害,他也只好后退,毕竟硬碰硬没有一点好果子吃。
“有种就别逃,真是气死我了,我要把你关起来慢慢杀,一天杀个几万次。”
白壁沉激灵灵一抖,他想不就是几句话吗,用得着这么神经吗?真丢人。
剑法虽然不稳不重,却实在太快了,快的简直看不见,没有一点法子吗?就这样等死?
“老东西,你虽丧尽天良,但剑法有几分拙样,我有个想法。”
“你说。”
“这要慢慢说,我们先停手。”
“好。”
他们果然停下来了,白壁沉慢慢靠近,也笑眯眯的,他不喜欢跟对手公平,换言之他现在所言所行皆诡计,这就是生存,没有什么正义可言,也没有什么信誉好说,更没有什么感情能谈。
因为他知道活着就是最大,就是胜利,别的都狗屁不是。
“我要说话是你老婆其实早跟我上过牀了,你女儿是我的。”
白壁沉话没说完就出手,闪电般用剑削段高狮一只手臂,是握剑的手臂,这件事刚干完就极速后退,可还是慢了一点,高狮咆哮一头撞到白壁沉,然后就仰天长啸,可以看清这不是单单的绝望中痛苦、哀嚎、可怜,也是一种可怕。
白壁沉捂住被撞的肩膀,疼的他乱叫,“你现在感觉如何?”
高狮眼睛大瞪,他咬牙还想跟白壁沉拼命,可没跑几步忽然跌倒,没开始跑鲜血就开始飞溅,他丝毫不顾,视如未见好像跟没事人似的,这也许就是勇敢,却也是没脑的勇敢。
白壁沉叹息,“我不想杀你,你自己了结吧,我不会找你老婆女儿的,你放心走吧。”
高狮还想拼命的,听到这句话他改变主意,回头奔去捡起剑迅速往肚子一戳。
他的生命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残阳这时已落,大地上一切都已渐渐昏暗,点点灯光开始燃起,却燃不起白壁沉寂寞的心。
谁说剑客无情,他的情跟爱也许在夜深人静在没人的角落里释放,但无论怎么释放,他们都没有错。
无闻走了,他毫不犹豫的涌入夜色里,也许他本就是夜色所化,寂寞跟孤单并不能令他屈服,他也许在享受这些。
夜色里的风比阳光下的风更凉些,高狮是睁着眼死的,他彷佛愤怒世间的不公,又彷佛瞪着白壁沉,希望白壁沉放过他老婆女儿。
血早已滴尽,白壁沉现在才插进腰际。
他忽然觉得好疲倦,疲倦的想找个女人单单睡觉,不想做别的,于是他想到了连城。
她也许不会拒绝自己,掠进连城的镖局天色已晚,她房里灯还在亮着,白壁沉有经验,看的很透,一个女人这时如果没有睡觉不是胆子小就是得了相思病。
白壁沉推开门大吃一惊,坐在桌畔看着油灯发呆的是连华。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在这?”
“原来你一直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喜欢你是真的,想借你的手铲除反天剑也是真的,连城是我妹妹,我不能看她就这样被他们霸占,所以找你帮我杀了反天剑。”
“说到底还是骗我。”
连华伸出手把短刀放在油灯畔,然后慢慢闭上眼,“你觉得能解气就杀了我,毕竟你帮了大忙,我这条命现在是你的。”
白壁沉没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