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笑绝对不是好事。
鞭子一下子卷住白壁沉,刀锋也往脑瓜盖上劈去,这就是活路,天无绝人之路说他们,倒很贴切。
白壁沉还在笑,笑的很邪。
鞭子实在受不了撒手绝地冲天而起,握刀的人看见鞭子掉在地上,咬牙骂不讲义气,自己招已用老,没有收回的可能。
白壁沉剑刺出,鲜血还没溅出逃跑的那人已变成两截,白壁沉出手快的可怕,绝不给对手逃走的机会。
两人同时死去,同时鲜血飞溅。
所有人都看呆了,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出剑这么快的人,这时有掌声响起,是无闻的。
“壁君大伤终于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白壁沉笑了,“我想听下一句。”
“有个决斗,明日酉时,不毛地,反天剑高狮。”
白壁沉笑的更欢,“我说这厮很快找上我吧,还真被我猜中了。”
无闻走了,没有别的话,也没习惯打扰别人嘚瑟。
连城愣住了,“他走了。”
“他就那样,不要在意。”
“你一点也不担心?”
“我干嘛要担心,该担心的是他,我白壁沉决斗了四十多年了,平生只败一次,当今江湖有谁比我更瞭解决斗,我在这一地方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连城垂下头,别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谁都不愿意看一个明目张胆肆意嘚瑟的人种,特别这是事实,这种拉风、无耻的嘚瑟还引以为傲,别人能不走远远的吗?别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连城招招手,一壶茶过来了,连城想都没想,直接倒杯茶端给白壁沉,她的意思是,“不要嘚瑟了,这么一爷们也不嫌害臊,我都着急了。”
白壁沉没有喝,而是一把打翻茶杯,用力抱起连城往最近的屋里撞,丫鬟大叫,她被这一幕吓坏了,说魂都没了也不为过,白壁沉气的又回头大喝。
“别嚷嚷了,一点也不好听,你再鬼叫我就打烂你屁股,两边都打烂。”
丫鬟眼睛睁的很大,不敢吱声,泪水从脸颊上不停往下流,看似痛苦,实际上她的痛苦很僵硬,也许被吓出来的痛苦都这样。
白壁沉进屋就用脚把门关上了,没把连城放桌上先把东西粗鲁的拍溜了,然后就大口喘气,睁大眼睛直勾勾瞧着,彷佛要滴下水里,连城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口干舌燥眼睛亮如明星,嘴唇焦干的,一双手抓在桌上咯咯作响,她看见白壁沉额角青筋毒蛇般凸起,不免感到害怕却也很喜欢,白壁沉慢慢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代表什么也许三岁小孩都知道,连城只是轻轻叹口气。
“不行。”
白壁沉霍然睁开眼,直勾勾瞪着连城,看样子他非但需要,也很暴躁,此时很不讲理,“凭什么,万事俱备只欠云雨。”
连城一手高高竖起,露出了血。
过来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代表什么事不能做。
白壁沉咬牙一巴掌掴下,“混蛋,混球,混子,你这般对我简直丧心病狂,你会遭报应的。”
话毕他用力撞出去,连门都没开。
连城面无表情,久久一阵风吹过,她放声大笑大骂,“你这个败类,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风还在吹,却丝毫不能阻止他需要的心,距离决斗还有段时间,够他想法子安定一下躁动的心。
这条街道的巷子很多,他吐出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没来错地方,里面一定百花争艳、羣魔乱舞,他搓搓手,然后就看见一人。
连华!
他此刻需要女人,却不喜欢打扰自己干好事的女人。
“这是天意,天意弄人,我们人应该顺应天意,默默忍受才是应该做的。”连华啃一口猪蹄又抹抹嘴,似乎没看见白壁沉恼羞成怒样子。
白壁沉扭她脸大声喊叫,“天天吃猪蹄,天天吃这个,你是女人耶,难道不怕长胖没男人要吗,长的很胖谁能抱动,你就不能长点心吗,稍微控制一点,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以后的老公着想,你这么大了连这个问题都拧不清,没得救了,真是。”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做点不是人做的事,况且他本来就不是大好人。
连华挣脱手,当然也不甘示弱,当然也会凶巴巴的,她指着白壁沉脑瓜盖大叫,“管你何事,我长的胖嫁你吗,要你抱吗,我啃猪蹄花你钱了吗?激动什么,还假装关心我,其实拿我出气,你看我啃猪蹄不顺眼,我看你吊儿郎当还不顺眼。”
事实证明女人发火一点不比男人差,不讲理也是。
连华连忙把没啃完的猪蹄往白壁沉怀里塞,吓得白壁沉到处跑。
“有种你别跑,让我弄一下。”
白壁沉皱眉,“你这个疯婆子,自己不舒服却要别人跟着难受。鬼才会停下来找难受。”
他停下来了。
天有黑的时候,人当然有疲倦的时候,他停下时候夜色已深,灯火亮的已不多,跟天上星星差不多。
他们停下就不停喘气,白壁沉习惯把舌头伸出来,汗水顺着额角豆大般滑落,连华好像也好不到哪去,衣服已湿哒哒的,连身体上硕大的地方都显现出来,她此刻又羞又急又气,久久却笑了。
“你跑那么快干嘛?急着投胎吗?”
白壁沉没笑,只有气,他此刻咬牙,“你跟疯狗似的在后面追,我能不跑吗,被你追到轻则被咬,重则骨头塞我怀里再咬,鬼才会停下来。”
“那我现在咬你没?有没有将骨头塞你怀里?”
“那是因为我想通了。”
连华愣住,“你想通了什么?”
白壁沉吐出口气笑笑,“因为你骨头丢了,你现在咬我,那我就咬你。”
“你倒真不喜欢上当,连这个都看清楚了,真不简单。”连华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在江湖混,这个是常识,你也不必高估我还有带高帽子来个捧杀什么的,这些对我没用。”
连华沉思许久才说话,“我现在是不是咬你,你就咬我?”
白壁沉毫不犹豫回答,“是的。”
“那我怎么你,你就怎么我?你完全不怕是不是?”
“是的。”
连华笑了,“那就好办了。”
白壁沉听不懂,却看懂了,连华笑眯眯的快速靠近白壁沉,又慢慢的抱住,抱的很柔,“小心肝快点配合一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白壁沉咬牙,心想草率了,这娘们玩阴招。
火堆并不大,却够温暖了,星星并不多,却够寂寞了。
女人在这种夜色里更无法把持住本性。
连华紧紧搂住白壁沉,“你用力,别跟没吃饭似的,像个爷们行不?”
白壁沉咬牙摇头,“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这等苟合简直侮辱我的形象,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这太过分了,叠叠收起来吧,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连华霍然瞪着,“今天如果不让老娘快活,你别想过好日子了。”
“身为江湖男儿岂能顺从你的威逼利诱,想我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一看这形象就是威武不能屈的主,岂是你这龌龊小人所能占有的,你趁早打消这念头,不要自讨没趣,否则……。”
“否则会怎样?”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是为节成仁也在所不惜。”
“想不到你这么固执,真够心硬的,这里又没别的人,你怕谁。”
“你错了,常言道只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就别怪老娘了。”连华忽然把白壁沉按倒,使劲抓衣服,看见鸡刨豆腐过就容易联想到此刻情况。
白壁沉用力翻身,冲天而起,一下子消失在夜色里了。
连华没有追,她知道就算自己追也未必能追到,这也许就是天意,她抱着膝盖靠近火堆,使自己更温暖点,可这种夜色里那种心底的寂寞是无法消除的,一丝也不能,所以她哭了,一个女人在这种夜色里无法忍受孤单时,就会哭。
她会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不够吸引人,恨自己的一切,她在泪水和恨里睡着了,睡着还在流泪。
白壁沉折回,动作很轻,他把自己上衣披在连华身上,然后叹口气走了,他忽然觉得很矛盾,他明明很需要女人,为什么不能接受连华呢?
反正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同吗?
他没有想,因为破晓了,一切都已明亮,晨风虽有凉意却能令人更振奋。
一人脚穿木屐衣袍宽大头缩的很过分,嘴里还不停发出哆嗦声,两把弯刀随随便便挂在腰际,看见白壁沉立即大叫,“阁下是决斗者白壁沉吗?”
白壁沉怔了怔,“没错,贵干?”
他心情不好,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出难受,现在遇到一个像样的人种,又怎么会放过呢。
何况这人无论横着看还是竖着看,都不顺眼,白壁沉觉得拿这人出气很适合,至少这厮不是江湖人士,报仇都找不到人。
“有人给我二两银子收你命。”
白壁沉大吃一惊,听见自己的命这么不值钱,马上怒火中烧,“你为了二两银子杀我?”
这人点头,得意摸摸人中处唯一的小胡子笑笑,笑的狗屎牙露出不少,这不是令人呕心的地方,令人呕心的地方是笑意,白壁沉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吐。
这人继续严肃的述说来意,彷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收了一两银子作为定金,杀了你以后就能收到另外一两银子。”
世上这种人很多,无论在哪个时代比比皆是,明知自己是傻呆,可一点也没觉得,关键是使用傻呆的行事风格去独断专行,自己居然感觉良好,也丝毫不察,不顾忌别人感受,肆意犯二,可别人的感受呢?
白壁沉转过身吐了几口,面对这人又恢复了原样,“那一两银子还在吗?”
“当然在,我非常节约,这是我们名族的光荣传统。”
“你平时不找女人睡觉吗?钱够用吗?”
“我平时找女人睡觉,可不花钱,因为是我们带过来的。”
白壁沉忍住呕吐,“平时你赚的钱多还是那些女人赚的多?”
男人立刻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没钱的吗?须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我现在穷,我以后会带着女人们埋头苦干,以后我们一定会很有钱的,一定会很幸福的。”
白壁沉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