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跑了。
千金在后面紧跟不舍,“有种不要跑,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刚刚还大言不惭说要临幸我,现在跑干什么,以为你单单不要脸,原来你胆小如鼠,连停下跟我过两手都不敢。”
“你这个疯娘们,我就算跟猪过两手也不跟你,你难道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恬不知耻吗?”
“我恬不知耻吗,你我相比,都差不多吧,别以为你高大尚,你说白了就混蛋。”
白壁沉不跑了,大口喘气,掉过头看着千金,“你功夫那么好,想得到什么样男人都行,何必要等到我才舒心。”
千金笑了,笑的恶毒而拙劣不已,“我就喜欢得不到的,轻松就得到的男人,我从不珍惜,一天或是几天就厌了,厌了就甩掉,就跟甩鼻涕一样。”
白壁沉咬牙,气的屁股都痒了,两边都痒,“你这害人精,害自己不够还打算害别人。”
“我不是好东西,你也善良不到哪去,我们一路货色,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千金话刚说完就抛绣球了,白壁沉瞪眼咬牙使劲身子一滑,只见身后浓烟滚滚,似万马崩腾过一般,白壁沉摸摸身后衣服,竟已少了一块,急的白壁沉连连喊停。
千金停下了,“你有什么话说。”
“我想通了。”
“你想通了什么?我没兴趣听废话。”
“我的意思是从了你。”
千金笑了,“孺子可教也。”
“我有个事想问问,你觉得废话可以不说。”
千金轻轻拍打绣球,牙齿呲的跟狗肉冻似的,“你说说看。”
“你是千金,你爹自然是宰相了。”
千金笑了,不停抓着绣球,真不知是手痒还是绣球痒,“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家事吗?我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壁沉呼吸慢慢平稳,四处张望,伺机而逃,他找话题是想多休息一下,不是为了别的,“是的。”
“我老子算半个江湖人,不是很有名气,是宰猪宰牛宰羊的,江湖人给他个雅称,叫宰相。”
白壁沉说不出话了。
“我老子是宰相,那我自然是千金了,绣球是武器,这些一般人不告诉的。”
白壁沉点头,张口结舌。
“你是不是吃惊?”
白壁沉点头。
他不但吃惊,顺便跑了,千金在后头追赶不停咒骂,她咒骂白壁沉很专业,祖宗十八代都光顾个遍,也许女人天生有种咒骂的潜质。
白壁沉听见又笑又怕又急,到倒塌的楼阁跟前,白壁沉大手一挥。
“千金说你们是饭桶,赶紧走的越远越好。”白壁沉大叫着,下面男人本来不敢走的,经过他这么一煽动,都四处逃散,都是江湖上混的,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更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所以他们跑的比狗还快。
千金见状大叫,“谁叫你们走的?”
她忽然抓住一个,使劲扭耳朵,还吐口唾沫在这厮脸颊上。
这厮咬牙忍受着屈辱,手毫不犹豫指向白壁沉,千金一脚踢飞这厮,恶狠狠瞪着白壁沉。
“你听我说先,不听必会后悔。”
“你说,说不出什么,我弄死你。”
白壁沉摆摆手,“不是我说的,真不是我说的。”
千金没有说话,高高握起绣球,成将抛之势。
白壁沉紧张了,“真不是我说的,你想想看,说这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其实他想说的是,“没有好处也会说的,你跟狗似的追着我咬,我能不想法子弄你吗?”
千金放下绣球,“也是,对你没一点好处。”
“没什么我就走了,我们江湖再见。”白壁沉话说到一半就跑了。
千金在后面跟着,“不要跑,他们都跑了,你留下来陪我。”
白壁沉冲进一家茶楼,找杯凉茶润润喉撒腿就跑,不是他打不过千金,只是跟娘们打架实在很没劲,掉价又没面子。
这时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拍拍白壁沉肩膀,咧嘴一笑,“想不到决斗者白壁沉居然怕女人?”
“贵干?”
这人是用枪的,把银子放在桌上,看人没过来又喝口茶,见千金过来,连忙让白壁沉躲在身后。
这人指着千金脑瓜盖大叫,“何方神圣,见我敢不下跪?”
千金当然不会礼让,她又不是礼让的人,“你先跪下磕头再说。”
“大胆。”这人一杆枪立刻动了,一招毒蛇吐信使出,一招横扫千军也没藏着掖着,白壁沉吃了一惊,无论是力道、速度、准确都可称的上老手了,说是用枪的高手而非专家一定是侮辱。
白壁沉跟出去一看,已发现停止打斗,千金还是千金,可没有了那种傲慢跟轻蔑,绣球也不知抛到哪去了,她只是在枪下咬牙跟不甘。
也许大多数被强行的女人都有这表情。
千金咬牙,“你是何人?”
“我乃军帐前骑高寒是也。
白壁沉不觉得奇怪了,如果这厮是军中神将高寒,那千金败的不怨。
千金闭上眼,“你杀吧,我没什么要说的。”
白壁沉嬉笑过去,“杀人乃兵家常事,枪下活口方佳话。”
高寒大笑,收回枪,“壁君真是爱说笑,枪下活口怎么是佳话了?”
他冷视千金,“佳话不是天天有,留命休论快离去。”然后一礼,“区区笑话,壁君勿要取笑于我才是。”
看着千金离去,不由叹息,“本是军中一高柱也,何必涉足江湖路?”
高寒看着白壁沉久久忽然一笑,“军中本是烦闷处,寻一对手才涉足。”
白壁沉思索许久才回话,“本是江湖亡命徒,无心恋及军中义。”
高寒深深叹息,“你始终不愿留在军营?”
“留就是留,不留就是留。”白壁沉赶紧一礼拜谢匆匆离去。
他不瞭解军营,却瞭解寂寞,一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如果有寂寞,都非常可怕的,却也很可怜,名将爱慕对手的情谊也许胜过家人,这并不夸张,也很好理解,一个征战多年的老将跟对手的情感大多比家人强烈,没有对手生不如死,好比白壁沉没有酒跟女人一样道理,所以这类人遇到对手大多比遇到家人更懂得珍惜。
这道理也许是大多数人无法理解的。
残阳降落未落,大地上一切比梦还要美。
白壁沉走入一家酒楼,他坐下捶捶腿,等待上酒上菜,边笑边喝茶。
突见从窗户射进来一样东西,他只瞥一眼就从另一扇窗户咬牙撞出去了。
他看见是绣球,红色的绣球,美丽而迷人。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把我男人们都弄没了,不找你算账找谁?”
“都跟你说了,不是我说的。”白壁沉掠过几重房顶突然停下回首大叫着。
“你骗小孩吗?”千金在不远处落下,手里绣球始终保持预抛之势。
白壁沉样子像急的想撒尿一样,“你真是死老筋,不知道转弯,那些男人的话能信吗?为了活命他们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去骗,你就是猴脑子也经不住骗,你这个大棒槌着人家道了。”
千金咬牙不语。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透,简直是我们江湖人的耻辱,我们江湖人的脸都被你这娘们丢光了,你没得救了。”
白壁沉说出这句话赶紧掠起,因为刚刚所站地方被绣球砸倒塌了。
“女人要有大家闺秀、贤良之德,否则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混蛋。”千金大叫抛出绣球,静静看白壁沉在浓烟滚滚中嘚瑟。
她也是人,也会报复,也想看得罪自己的人在浓烟滚滚中挣扎、徘徊、蹦躂,可浓烟散去,人影没了。
白壁沉已不见!
千金大吼,“出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白壁沉悄悄溜之大吉,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带他走的是个男人。
男人踩着木屐,身着宽松黑袍,后背还绣着一个大大的樱花。
这男人放开白壁沉,面露喜色,“终于把你找到了。”
白壁沉对扶桑人没有好感,这个江湖都一样,“贵干?”
“当然是决斗。”
“随时候教,时间地点随便挑。”白壁沉讥笑,讥笑有很多种,他只有遇到傻不愣登的人跟事才有这样讥笑。
“不是找你,是找别人。”
“你找谁?”
“枪神无根。”
白壁沉又笑了,笑的轻蔑、不屑,然后就点点头,“怎么称呼大名。”
他问人家名字不是想单单认识一下,而是由衷佩服,白壁沉想说说无根在江湖上形象,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觉得真没必要,必定不是自己去傻不愣登的神经病,又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况且说了别人也许会嗤之以鼻,不理睬就算了,碰一鼻子灰就不划算了。
“井上七次郎,请多关照。”
白壁沉倒吸一口凉气,这让他想到井上小花,他此刻不免哀伤几许。
“壁君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白壁沉摇摇头,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不废也废了,你就是井上一万次也不行,跟无根决斗还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你那几斤几两还是叠叠收起来吧,真不够丢人的。”
“劳烦壁君指引明路,促成与无根决斗之事。”
白壁沉点头,脸上不动声色,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勇气可嘉值得我佩服了,可傻不愣登行为让我厌烦至极。”
“壁君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不便指引?”
“那是小事一桩,我替你约。”白壁沉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其实他想说的是,“你棺材准备好了吗?还是打算跟找女人一样,过过瘾就完事了,你脑子要深刻认识到,这是匪夷所思的决斗,没有意外的话你就真完事了。”
井上七次郎从怀里摸出个小袋子,从里面摸出几粒米团,递给白壁沉几粒,“请君享受,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小有名气,叫兵粮。”
白壁沉回过头吐了几下,那兵粮时间有多久真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味道是不是更大,白壁沉不愿想下去,那汗味已足够让人把隔夜饭吐出了,别的就别提了。
“壁君嫌弃我家乡的特产?”
白壁沉摆摆手,“绝不是,我非常喜欢你家乡的特产,但我胃不好,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