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壁沉笑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笑容是武器,懂得利用笑容掩盖事情的人并不多。
天机圣花执书而立,笑了笑,没有一丝声音,别人却能感受到无比阴冷彻骨无比森寒鬼哭。
面对这种对手是什么感受?
多少年以后如果问白壁沉,他会说真可怕,简直碗嚓擦屁股悬刮塌。
白壁沉大笑一声,“千里做花只为财,大动干戈作何妨,若是囊中现羞涩,许君万两也无碍。”
天机圣花不笑了,“天机岂是寻常花,一旦接手永无退,万金岂能买花意,只是壁君道不识。”
“这么说你是非打不可了。”
“不是。”天机圣花笑了,“是非杀不可。”
“你倒看的通透,是个人物。”
“请出招把。”
“你为什么不出招?”
天机圣花讥笑,“壁君有所不知,吾出手,死必至,汝必亡,所以让对手先出手,以谓武者之道,天机之德。”
白壁沉也笑了,疯狂大笑,“你并非有武者之道,也没有天机之德,实际上神经病,你是喜欢看见快死的人到处乱窜样子,就跟屠夫放猪出去跑一圈似的,其心可诛。”
天机圣花笑而不语。
“如果我说的没错,你可能不要钱,因为你看见一般人到处乱窜已满足不了饥渴,你喜欢看高手到处乱窜,你觉得这样才有刺激,从中才能找到快感,你这个神经病才得到满足。”
天机圣花点头,“想不到壁君剑术了得,连脑子也这么出类拔萃,可惜要驾命西去了。”
白壁沉咬牙,怒视良久,“你投身万花池,也许仅想杀人?钱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高手在眼前胡乱蹦躂,反正无论是人是鬼,都逃不出你手心。”
“你居然能窥视天机,当真了不起,值得我尊敬。”天机圣花面露桃花般笑了。
被别人看透心思免不了大动肝火,可天机圣花没有,他心思彷佛是女孩子对情郎的痴心一片,居然会脸红!
“你这种人活着想要什么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人活着虽可怜,却更可怕。”
天机圣花脸颊红晕更深,身体都不由轻轻颤动,“你别说了,我受不了了,你快出剑吧。”
“所以你不如早点死去的好。”白壁沉出剑,剑光如虹,剑气如冰,剑速如电,剑意如山。
天机圣花笑了,只见他执书安然自若,剑锋未至,闪电下劈,剑跌落人也跌落,剑光已碎,剑气已折,剑速已消,剑意已损,天机圣花以没事人之态细顾。
白壁沉挣扎爬起,握剑远顾,只见天机圣花已在勾手指,嘴里直呼其名,要快点继续,别一下就不行了。
面对时刻处于羊癫疯状态之人,该用何种法子应对,白壁沉想通了,非常之人当用非常手段,寻常手段只能徒增笑柄,没有丝毫作用。
天机圣花还在勾手指,这动作居然跟白壁沉平时寻欢作乐对漂亮女人一样。
白壁沉摇头,“我怕疼,更怕死,现在能活一刻是一刻,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时一刻值几何?”
天机圣花放下手,又跟唤狗似的吹起了口哨,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这厮目光中居然带着溺爱狗一样的神色。
白壁沉继续摇头,“我又不傻,送过去给你戏耍,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可你还有什么法子?”
白壁沉叹息,“我没法子,却也没蠢到送过去让你快活,这岂非便宜了你?”
“人世间很多事不都这样吗?徒劳无益令对手呕心,你以为能逃脱命运的一击吗?以为能跟命运博弈吗?能掌控命运吗?”
白壁沉怔住。
他说的是实话,世上大多数人都无法摆脱命运的一切,只有少数人能摆脱命运,掌控命运更是凤毛麟角。
天机圣花大笑,“别傻不拉叽的说什么合理,这玩意根本就不存在,你说这个岂非太肤浅了?我们现在实际点,想的也简单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白壁沉忽然后悔走这条路了,如果没遇到天机圣花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一切晚也。
闪电在空中如龙般高悬,彷佛随时择人而噬,好不生畏,天机圣花在不远处继续吹口哨,他现在看白壁沉就好像看一条狗。
就这样僵持,白壁沉笑着,背脊上汗水已豆大般滚落。
“放弃挣扎放弃抵抗,莫要做不必要的牺牲,流血是徒劳的,过来让我看看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物被我践踏会是什么狗样。”
白壁沉咬牙刺出一剑,跟刚刚一样,依然被反弹而回,伤的更重。
“就这点能耐吗?快站起来,别跟死肉一样,连孬种都不如。”
天机圣花再一次吹口哨,白壁沉笑了,笑着摇摇头。
“就算我是牛,也应该喝口水吧,你是不是喜欢虐待别人?看别人被虐待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不是很舒服,自己能得到满足。”
天机圣花点头。
白壁沉发怔良久才缓缓说话,“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你有胆子说,我为何没有胆子听。”
“你笑起来挺甜的。”白壁沉笑笑又接着说,“我想你没少被女人惦记,就是有点人面兽心,也有点不得好死了。”
天机圣花怒气上涌,许久忽又笑了,“都到这般田地了还不忘记骂人,真不容易。”
“你认为我在说笑?”
“难道不是?”
白壁沉笑了,笑着笑着就不笑了,不笑就把剑往腰上一别,闪电般扑向那根签,将其翻了一面。
这动作很快很少,却令天机圣花始料未及,天色立刻现出阳光,昏暗云层被硬生生拨开了,雷电消失不见,天机圣花气势已彻底扭曲。
“你……。”天机圣花咬牙,一张脸彻底没有人色。
白壁沉没笑,剑刺出,剑光闪过天机圣花咽喉的时候,天机圣花没动,他看着白壁沉,目光中满是惊讶,满是恐惧。
“听说剑出的快,能听到血的声音。”
这时鲜血从咽喉溅出,天机圣花细细听这声音,是风的声音,有点冰冷,有点昏暗,有点凄凉。
白壁沉这才笑出声音。
他叹了口气,杀这花真不容易,自己能喘气纯属侥幸。
这说明一个道理,越是邪门功夫,越是有一处死穴,只要自己足够有耐心有时间,就能找到。
白壁沉坐在地上喘气,他觉得喘气是一件美好的事,因为死人是不能喘气的。
巷子里安安静静的,也许刚刚乌云密布的缘故吧,都没来得及出来。
白壁沉并不急,对于一个刚从死亡深渊里爬出来的人来说,什么事都值得原谅的,他去找女人不单单寻求快乐,而是证明自己还活着。
巷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时一男人从街道上走来,走到白壁沉不远处停下,这人普普通通的脸,普普通通的行头,什么都是普普通通的。
白壁沉懒得跟他笑,“贵干?”
“跟阁下一样。”
白壁沉笑了,好色之徒开心的是什么,也许是看见另一个好色之徒跟自己一样在光看着干瞪眼了。
这人没有笑,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希望你的脸上一直有笑容。”
白壁沉听的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是一枝花?
所以白壁沉立刻不笑了,“我笑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挺可爱的。”
“仅此而已?”
“你想要我怎么想?”
白壁沉歪心思一转,“我想要你请客。”
这人摆摆手,“不行,我过来一次好几个月,这次而且是借钱来的,你开口要我请客,可能吗?”
白壁沉拍拍他肩膀,“放心,你请客我掏钱。”
这人合不拢嘴,“真的吗?”
“真的,我们都是同道中人,请客是小事,玩的开心才是重要的。”
这人点头,“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你此举。”
“你玩的开心就行了,答谢就免了。”
“不行,受人恩惠当报之,否则我不就成了彻头彻尾贪小便宜的,这种事我干不出,干出这种事的人路越走越窄,最后就没法过了。”
白壁沉笑了,“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我只是要你请客我掏钱而已,这么多歪理,还歪的挺有理。”
这人笑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实话都不讨人喜欢,你多见谅。”
白壁沉点头,忽然觉得普普通通的人智慧一点也不普通,至少比江湖上大多数人都世故。
这人想了好久,“我请客你掏钱也可以,我得想个法子报之。”
“你想到什么法子?”
这人垂头思索,然后笑了,笑着抬起头忽然刺出一刀,刀薄而锋利,人假而阴险。
女人依然没有出来,白壁沉靠着墙壁瞪这人,想法子怎么弄死这人。
这人笑了,“做人时刻要懂得感恩,不懂得这道理的人路会越走越窄,最后没得混就完了,你看我,时刻都没忘记这一点。”
白壁沉咬牙挣扎,“你做得很好,路会越走越宽。”
“给你介绍一下自己。”普普通通脸颊上忽然现出不普通笑容,此刻更显阴险、狡诈、狠毒,“我是玩世浪花。”
白壁沉吃惊,“你果然是花?”
“要杀你还真不容易,万花池的花死在你手上还少吗?非常之人当用非常手段,否则还是不要靠近你的好。”
“这招不错,够毒够阴够奸,厉害。”
玩世浪花笑了,短刀来来回回在白壁沉衣服上擦着,他不喜欢刀上的血。
“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买主说了,没杀死给两倍的钱,所以你只能受伤,不能死翘翘。”玩世浪花把短刀藏起。
“买主是谁?”
玩世浪花拍拍手,一个女人静悄悄出来了,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无论谁都看的出这女人一定深受爱情的毒打和折磨,这种凄凄切切脸色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见到的,虽然不够销魂却够令很多男人怜惜了,这也是一种美,美的能令很多男人牺牲所有得到她,因为看到凄凄切切的女人自己心都快融化了,可惜这种美建立在凄凉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