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目光怒视,鼻子剧烈抽气,苦水从牙缝里悄悄流出,脸颊上的肌肉剧烈跳动。
看样子他被气的不轻。
白壁沉看他想去茅房大宫的模样,真是又笑又屁股痒,“你想去茅房方便没关系,去就是,我等你。”
郭大眼珠子血丝彷佛又多了不少,当下大喝,“老匹夫,别以为自己剑法了得就目中无人,恬不知耻也无人过问。”
“你想过问?”
“我好歹也是枪圣,不敢与枪神争锋,但与你这狂徒还有一决高下的胆量。”
“可以的,说你勇气可嘉有点不合适,要说你争强好败倒还贴切些,不过有点不好听了。”
郭大长枪晃动间已出手,大喝一声,“吾不与尔作口舌之争,看吾横扫千军。”
话语声中郭大身边的草木尘土顿时大躁,枪尖更是呼啸而出,犹如猛虎下山,其势当真不可挡。
白壁沉见状握剑迎上大呼,“我小乖乖,果然有两把刷子。”
两人分开时,郭大又使出一招回马枪,这一枪就连白壁沉都差点被戳中,可见人何其阴险、毒辣,其招更是凶狠、毒辣,准确就不用说了,
白壁沉滑至两丈处喘息,摸摸身体,才敢继续握剑冷笑,但摸到衣服时,却深深吐出口气,衣服上有两个洞,不大不小正好是枪尖所留。
郭大趾高气扬,气势磅礴,连说话都硬气了几分,“老匹夫,以死谢罪吧,保尔全尸也,这是最好的收场了,别不识抬举了。”
白壁沉笑了,笑的阴险狡诈,“好是好,你快来了结我吧。”
话说完就闭上眼等着,郭大傻了,江湖上的白壁沉是这样子的吗?他十分怀疑,脚下却向白壁沉靠近,只不过很慢。
两人距离约半丈时,白壁沉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疯狂大笑着刺出一剑,剑光刹那间飞出,快的令人始料未及,郭大惊呼不好,后撤已然赶不上,所以唯有出枪迎剑,以为如此一来便可化去剑的凶险。
然,有卵用?
剑光飞过,鲜血飞溅,郭大咬牙嘶叫,一条膀子就这样被卸了,万幸的是左边,不是右边,所以他还在咬牙愤怒,已大无畏之势面对白壁沉。
“怎么样?你还能继续嘚瑟吗?”
“用这等卑鄙行径得逞,算不得好汉。”
白壁沉笑了,“我本来就不是好汉,卑鄙也是剑法,别说你一时不查,别人会说你一直未查,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简直活的跟梦游似的。”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随便你怎么说都随你。”
“别不服气,你就算没少一条膀子也打不过我,要知道跟你这货色不用点骗就对不起我自己,所以你放心去吧,去跟你家人团聚,我没有理由拦着。”
郭大目光凝视枪久久,忽然雷霆怒吼,“想不到我枪圣一世英名,死的这么卑贱,我好不甘心阿,好生不甘。”
话语声中他扬枪向白壁沉刺去。所到之处尘土俱飞,彷佛躁动不安,再也经不住这一枪之威慑。
白壁沉吐出口气,“想不到狗急跳墙更厉害,真不容小视。”
白壁沉刺出一剑,剑枪相击,两股力道相撞,激起尘土飞扬,草木皆惧。
无闻后退一丈处继续看着。
只见尘土慢慢散去,现出两条身影,白壁沉握剑坐在地上喘气,彷佛已虚脱,郭大干脆伏下,枪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怎么样?还能喘气吗?”白壁沉关心对手跟关心狗没什么不同。
郭大点头。
“那还能决斗吗?”
郭大点头。
白壁沉笑了,“你这厮还想给家人讨个公道?”其实他想说的是,“这德行居然还能说行,真是服你了。”
郭大点头。
“我等你,快去拿枪。”
郭大点头,去拿枪,是爬着去的,很痛苦很狼狈当然也很慢,还好枪在不远处安安静静插在大地上,就在他伸手拿枪的时候,白壁沉拿起来,又往后一丢。
这种事令人反感,郭大却没有一点怨言,因为就算怨恨也没用,别人有能力调戏你,这是自己无能造成的。
所以白壁沉不停把枪往后丢,郭大就不停去拿。
无闻叹息。
这已经不是决斗了,纯属是调戏,白壁沉玩弄郭大跟玩弄漂亮女人一样,他总是孜孜不倦。
郭大咬牙,“你这般所为何由?叫我如何拿得?”
“你真想知道?”
郭大点头。
“你雄心壮志没错,想高朋满座也没错,想成就江湖旷古大业也应该,毕竟你野心还是可以的,但你吃样难看了,呕心到我了。”
郭大咬牙嘶叫,“我怎么呕心你了?”
“你利用万花池去杀烟云十八骑,然后把和田山庄占为己有,这吃样好看吗?”
“这跟你何干?”
“本来跟我没一毛关系的,可我认识了玉儿,所以就有关系了。”
郭大最终嚎啕大哭,这声音彷佛是笑,又彷佛是哭,也彷佛充满无限不甘跟无奈。
白壁沉笑了,“你还想继续决斗吗?”
郭大没有说话,而是去拿枪,他拿枪并没有决斗,而是用力戳进自己肚子,他死了。
白壁沉叹息。
他并没有想弄死郭大,可这厮却死了,所以他才叹息,如果郭大死在他手里,他这厮绝不会觉得可惜的。
这也是人性。
无闻一礼离去,远处奔来一人,过来已气喘吁吁,白壁沉说慢慢来别急。
过了好久这人才缓过劲,“和田山庄有请。”
白壁沉笑了,他知道百晓僧出手了,这人只要一出手,事情也就变得不叫事了,他信奉的计谋,彻头彻尾无计不欢的人,这种人也很阴险奸诈,卑鄙下流之举也许绝不输给白壁沉。
也许是这原因,白壁沉才愿意跟他亲近,百晓僧才愿意帮他。
酒已斟满,杯在掌中,尊敬之人在侧,妇有何言?
玉儿向白壁沉、百晓僧敬酒,“多谢两位英雄拔刀相助,小女子才能得偿所愿。”
百晓僧把酒放下,“我是和尚,不是英雄。”
白壁沉也把酒放下,“我是酒囊饭袋、无恶不作的真小人,英雄就不想当了,这位百晓僧倒还配,这厮人模人样,满头戒疤,眉心处还有戒疤,虽然有点偏,但的的确确是戒疤,这造型不是圣僧是什么,圣僧跟英雄一样,都心怀天下又喜匡扶正义、普度众生、扶江湖将倒的大事,所以玉儿称呼英雄并无不妥之处,所以这酒该喝。”
百晓僧没喝酒,而是将白壁沉那杯酒倒了,然后就指着白壁沉脑瓜盖大吼大叫,“别以为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你不就是嫌当英雄麻烦,严重影响寻欢作乐吗?对英雄所作所为十分不感兴趣,对小人情有独钟吗?你拔刀相助不是英雄所为,纯属喜怒无常,这种人根本不配喝酒。”
白壁沉笑着将酒杯捡起,然后就指着百晓僧脑瓜盖大声嚷嚷,“秃驴,别以为是和尚就不说你,其实你就一窝囊废,叫一声和尚是抬举你了,你知道我心思,难道我不知道你心思吗?你就是厌烦俗人明争暗斗,厌烦和尚吃斋念佛,所以你就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你现在的造型,和尚不是和尚,俗人不是俗人,你这造型难道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不怕佛祖找你算账吗?”
百晓僧两手死死挡在酒杯前,可还是被白壁沉打翻了,当下百晓僧气急败坏,怒指白壁沉脑瓜盖,大骂不是玩意。
白壁沉当然也不是被骂不吱声的主,骂百晓僧是假和尚,该天打五雷轰。
玉儿吓得赶紧端杯靠近以释酒语,“打的是亲,骂的是爱,杯空酒尽,大家依然还在一块。”
白壁沉指着百晓僧脑瓜盖大叫,“我是不想跟这秃驴同桌饮酒了。”
百晓僧一拍桌子,大声嘶叫,“我也是,你趁早滚蛋,别搅了我们饮酒。”
这话白壁沉当然不爱听了,他拍桌子声音一点也不比百晓僧小,骂人气势更没有输,“秃驴犯戒了,是酒戒,顺便又把荤戒犯了,你这厮真是罪大恶极、人面兽心,真是其貌不扬的混蛋而已,混蛋玩意快走,这里没人欢迎你。”
百晓僧气着气着又笑了,久久才说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壁君剑法是没什么进步,骂人功夫当真是更上一层楼。”
白壁沉也笑了,“咱两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百晓僧端杯,“我今天就让你一次。”
“让我做什么?”
“让你来敬酒,别忘了,上次你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是我施以援手的。”
“也是,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白壁沉笑了,“你别忘了,那水深火热正是我想要的,秃驴打扰我雅兴还敢大放厥词要我言谢,你现在老老实实向我赔罪,以谢我不再怪罪之恩,快点别墨迹。”
百晓僧放下杯子,大声咆哮,“别以为在别人地方就应该给你面子,我照样能揍你,你看我敢不敢?”
白壁沉嗓门也不小,“你不敢,你就是胆小鬼,被打怕的孬种。”
百晓僧把白壁沉拉过去就要打架,玉儿亲眼目睹有多残忍,所以她立刻嘶叫,“快多来点人把他们俩分开。”
接过一番折腾,两人终于被分开了,可对视的目光没有一点友善,白壁沉骂百晓僧秃驴,百晓僧骂白壁沉是败类。
这让所有人不知所措,无从下手也没法下手,面面相觑没有对策,玉儿来回踱步也一筹莫展。
这时白壁沉大叫,“秃驴,你胆子大否?”
百晓僧面露狰狞,“你想干嘛?我奉陪到底。”
“好,痛快,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
“你说,我百晓僧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非贪生怕死之辈。”
“剪刀石头布,我输了,跟你烧香一个月,你输了,跟我去看东西,就现在。”
百晓僧傻了傻,“看什么东西?”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看东西吗?”
“比了。”
他们就这样比了,相隔半丈远,似乎也不影响他们剪刀石头布,一把定输赢。
白壁沉赢了,认赌服输是最基本为人之道,所以百晓僧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