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酒井忠次领着三个日本人走了进来。
问天略微打量了一下:
第一个日本人约四十岁左右,穿着黑色的柔道服,身形修长,脸形瘦削,锐利的眼神中散发出一种坚毅、勇猛的味道。
第二个日本人约三十余岁,一身黑色的剑道服,脸盘瘦长,目光内敛而严肃,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大家风范。
第三个日本人让问天愣了愣,竟是一个二十许岁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剑道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清澈的眼眸更平静得像波澜不动的池塘一样,这简直像一个好脾气的学生更像过一个武学高手。
“浅井君!”三个日本人一起向浅井庆次行了一礼,但看见浅井庆次那惨兮兮的尊容,不禁都愣了一愣。
问天也愣了愣,这三个日本人竟全会说中文,不知是巧合,还是浅井庆次有意挑选的!
“李先生,我来向你介绍一下!”浅井庆次一指第一个日本人:“这位是泷川一益先生,日本柔道界仅有的四位八段高手之一!”
泷川一益傲然地看了看问天,鞠了一躬。
问天点了点头,大刺刺地受了,泷川一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位是我们日本无影宗的宗主柳生宗严先生,也是我们日本剑道界现存的四大八段高手之一!”浅井庆次又指了指第二个日本人。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柳生宗严微微笑了笑,冲问天鞠了一躬。
问天看这个日本人似乎不是太讨厌,也抱了抱拳回礼。
“这位是我们日本近百年来剑道界不世出的奇才上泉信纲先生,他年仅二十三岁就进封九段,创日本记录,是日本剑道界目前仅有的两大九段高手之一!”浅井庆次介绍着上泉信纲的时候,一脸的钦佩。
“问天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上泉信纲温和地笑着,向问天鞠了一躬。
问天愣了愣:这么年轻竟然是日本剑道界数一数二的高手,看来这个叫上泉信纲的年轻人不可小觑!这个浅井庆次真是下了血本了,请来的竟全是日本武术界响当当的好手。
“没想到上泉先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九段的高手,真是难以置信!”问天忽地笑了起来,认真地抱了抱拳。
“问天先生过奖了,你不也是英雄出少年么!?” 上泉信纲还是温和地笑着。
“大家既然都认识了,那么比武就开始吧!”这时,浅井庆次拍了拍手,客厅的一堵墙壁突然打了开来。
赫然,墙后竟然是一个宽敞的院落:最近处是一池长方形的小池墉,上面架着一座日本式的木桥;过了木桥,是一个很宽敞的庭院,周围种着十几株枫树,微风中红叶漫天、凄美非常!
“这里我段位最低,就由我先来领教一下问天先生吧!”勇猛的泷川一益大步走出,率先走过木桥。
问天没有说话,也大步向木桥走去。
浅井庆次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走了过去。
问天和泷川一益隔了十余步站好了位置,迅速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
问天领教过佐佐小次郎的厉害,知道浅井庆次这次挑选的三个人武艺肯定都在佐佐小次郎之上,不禁全神贯注起来。
忽然间,站在场边的酒井忠次敲响了一口挂在池塘边木架的小铜钟,喝道:“武道重在切磋,不许伤人性命!现在比武开始——”
泷川一益犀利的眼神随着钟声突地一亮,忽地暴喝一声:“得罪了!”身形一晃,揉扑而上!
眼看将近问天时,泷川一益突地腾空、旋腿,右腿横扫如飞,直取问天头颅。
问天一奇:用腿!?这是空手道,还是柔道!?不敢大意,急低头弯腰,避过泷川一益的攻势。
泷川一益一击扑空,双脚刚一落地,便大吼一声,双手十指如钩,直取问天双肩。
问天这时才明白:这泷川一益虽然看似勇猛,却并不糊涂,他以空手道开头迷幻敌人,然后突以柔术随后猛扑,可以占得先机——好狡猾的家伙!
看着泷川一益十指将近,问天知道要是被泷川一益抓个正着,恐怕下面就是凶猛的一个后仰摔,不跌个半死也差不多!
问天对柔道不熟悉,恐还有后招,电光火石间双臂奋力一格,挡开泷川一益双爪后便向后一跃、急退!
泷川一益紧追不舍,双臂一晃,十指如钩,凶猛如虎,就欲来锁问天的双臂。
这时候,场边平静的柳生宗严看了看温和笑着的上泉信纲,淡淡地道:“问天君似乎始终在退,上泉君,你看这场比赛谁会胜!?”
“泷川君很勇猛,也有一点小聪明,不过,中国人一向以智谋着称,以退为进更是拿手好戏!恐怕问天君现在是在试探,一旦开始反击时,泷川君就要吃苦头了!” 上泉信纲的回答很平静。
“噢,看来上泉君似乎看好问天君,有什么把握吗?”柳生宗严似乎有些不信。
上泉信纲还没有回答,场中的问天已然反击:身形一个凌空向后急翻中,右脚如毒蝎摆尾,闪电般穿越泷川一益双臂的封锁,急取其下腭——端的是又快又狠!
泷川一益大吃一惊,没有想到问天在这种急退的形势下还能反击!但毕竟是八段的高手,急切里双臂合十,奋力向下一沉!
“砰!”臂、脚相击,泷川一益如同撞到了一个火车头相似,‘蹬蹬蹬’连退三步。
而问天也立足不稳,刚一落地便连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形!
上泉信纲笑了,看了看柳生宗严,温和地道:“柳生君想知道我为什么看好问天君吗!?”
“怎么!?”柳生宗严有些不解。
“因为问天君一点都没有紧张之态!”上泉信道。
柳生宗严愕然,正要回话时,场中问天和泷川一益又已经杀作一团。
泷川一益扑近问天,十指照例来锁问天双肩。
问天沉腰发劲,避势以右拳猛击泷川一益空虚之腹。
泷川一益变招极快,腰部忽地一吸一扭,在避过问天猛拳的时候,双臂急速锁向问天右臂。
问天明白,要是被锁上,恐怕下面泷川一益就会是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了。不敢大意,腰部一发力,也是身形横转,右臂抡圆了照着泷川一益的后背就凶猛的扫去。
泷川一益急弯腰,就势撞向问天腰际,双手更是狠狠地抓向问天腰间的衣服,想破坏问天的重心、将他摔倒。
问天急退一步,右腿猛然抬起,一记膝肘便迎向泷川一益的脸部!
泷川一益大惊,脸部急抬,双臂奋力向前一格。
“砰——”问天和泷川一益沉闷的撞击声中,一起退后三步。
柳生宗严脸色肃穆起来,信服地点了点头道:“竹下君的判断果然厉害,问天君已经初步扳回劣势了,泷川君要危险了!”
场中的问天这时忽地笑了:“泷川先生,如果你只有这几下的话,对不起,我赢定了!”
“八嘎!”泷川一益大怒,双臂一挥,便欲再次抢上。
可是问天不会再给他这种机会了,怒喝一声,身形像蓄势已久的猎豹般冲突而出,迎面就是一记凶狠的鞭腿!
“砰——”泷川一益格架,后退一步。
问天怒吼连连,双腿像疯狂舞动的车轮一般一口气踢出了六腿。泷川一益毫无反手之力,一连退了六步,脚步虚浮不定,口中直喘粗气。
问天就势扑上,右拳呼啸,卷起万重风浪,直取泷川一益胸膛。
“八嘎,去死吧!”泷川一益怒吼一声,虽然双臂在适才的格架中疼痛欲裂,但犹有反击能力:身形一侧,双手闪电般探出,竟然准确地抓住了问天袭来的右臂。
太好了!泷川一益大喜,正要趁势来一个过肩摔,但问天的膝盖却是先到了:“砰——!”
泷川一益的小腹重重地捱了一下,顿时闷哼一声,双手情不自禁地松开了问天的右臂,‘蹬蹬蹬’连退三步,嘴角渗出一股血丝。
问天闪电般趁势掩至,在泷川一益还未回过劲来时,照着其鼻梁就是狠狠的一拳。
“砰——!”泷川一益惨叫一声,翻身栽倒在地,鼻血长流处,竟然被问天生生地打晕了!
打敌人软弱的鼻梁,这是问天经常使用的一招,很有效!
场边霎那间一片寂静!
忽然,“啪啪啪……”场边响起一片掌声,浅井庆次面色有些发苦道:“李先生果然是高手,第一场李先生胜了!”
“下面我来吧!”柳生宗严向上泉信纲点了点头,迈步走向场中。
浅井庆次拍了拍手,庭院一侧的厢房里奔出来两个日本人,将泷川一益迅速抬走救治了。
“李先生,我用的是日本战国名刀长船太刀,不知问天先生用什么兵器?”柳生宗严对问天不由自主的恭敬起来,这是强者惺惺相惜的味道。
“我一般不用兵器,有一双拳头就够了!”问天傲然摇了摇头,打赢了第一场的他,自信心大增:原来,日本八段高手也不过如此,自己认真起来也是可以打赢的!
柳生宗严有些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道:“可是我听佐佐小次郎说,问天先生似乎会使用火术刀!难道问天先生认为我柳生宗严不配让您用刀吗!?”
此时镜女的声音在问天耳边响起:“问天,你可以让八荒天火幻化成任何的武器,用于攻击!”问天听完镜女的话后,面不露色在心中记下。
“那要试过才知道!”问天淡淡地道,骨气里却是中国人特有的高傲。
“那我就不客气了。”柳生宗严虽然很生气,但不愧为一派宗主,很快便冷静下来,缓缓拔出了腰下的佩刀。
淡淡的夕阳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恍惚间,一道犀利的闪电在场中划过,在空中飘浮的枫叶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问天瞳孔缩了缩,他看出来了,散发出这股强悍气势的正是柳生宗严的战刀——长船!
“得罪了!”日本人崇尚进攻,柳生宗严脸色肃穆地喝了一声,迅急的脚步彷佛有缩地成寸的奇特功能一般瞬息间卷至问天身前,当头便是雷霆万钧似的一刀!
“哧——?”感受到眼前炽烈的刀弧和刀气,问天的脸色立时凝重起来:身形急速一晃,避过刀锋的同时,左腿斜起如风,直钩柳生宗严的右臂关节!
柳生宗严不愧是一代宗主,身形一侧,轻松避过问天攻势,同时战刀火速回转,斜削问天腰际。
问天急退,双目圆睁,仔细观察着柳生宗严的攻击特点!
柳生宗严追击,战刀劈、斩、削、掠、刺,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一连攻击了问天十刀以上,而问天也连退十余步,在电闪雷鸣般的刀幕中冷静地观察着。
忽地,久攻无功的柳生宗严脸色一焦,厉喝一声:“断水三连斩!”长船暴起如电,半空中霎那间一片森亮的刀芒。
在问天戒备的眼神中,长船从漫天刀芒中破出,走了一个很奇特的角度劈向问天的胸颈!
问天大惊,不敢相抗,腰劲猛然爆发,向后急退。
长船第一刀不中,电光火石间,第二刀滚地而起,像一道掠地而起的地龙,挟着滚滚烟尘和漫天杀气就来了!
“好厉害的家伙!”问天再退,急跃向右侧,堪堪避过了这刚猛的一刀。
谁知还没有站稳,长船第三刀又起斜掠而起,似从深渊中腾空而起的苍龙,发出诡异的尖啸声、直取问天腰胁!
问天瞳孔急缩,急速间凌空一个急翻,双手一借半空中的一截枫树枝便荡向柳生宗严身后。
“喀嚓——”向上斜掠而起的刀锋和刀气势无可匹地摧毁了那一截树枝,漫天飘摇的火红落叶中,柳生宗严缓缓地回过身来。
“问天先生果然好本领,连我的这拿手绝技也躲过了!”柳生宗严脸色钦佩地微微一笑。
问天低头看了看胸前,在衣服的第一和第三钮扣之间有一道三寸多长的刀痕张着狰狞的大嘴,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衬衫!
“呵呵,好险,差点就没有躲过,你还是挺厉害的!”问天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庆幸地笑了笑。
“看来,我要拿出压箱底的绝技了!不然,今天在问天先生手里恐怕讨不了便宜!”柳生宗严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好,我正想见识一下!”问天一伸手,将坏掉的衣服脱掉、扔到了场边,全神贯注起来。
柳生宗严将长船横立胸前,口中喃喃道:“断水濯尘,如梦如痕;断水如绸,随心而走!”
问天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家伙不是打锈斗了吧,在这吟什么诗啊!”
意念未动,柳生宗严已然踏歌而来,战刀斜斜一掠,天空中彷佛漫起粼粼水波,竟是再也看不清刀势何在!
“是幻像!”问天大惊,当机立断,急退!
柳生宗严阔步而来,看似不经意又是一刀。漫天水波中,刀势四面涌至,不辨其踪!
问天顿时感到似乎怎么躲闪,这一刀都要斩到自己一样,一时竟如被困住的苍龙一般,束手无策!
问天大惊,知道这柳生宗严不愧为一代宗师,已经不再以势御剑,而以意御剑了,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绝顶武学高手!
危急间,问天身上天镜所在之处有异动,一股冰冷如水的的内气从天镜处缓缓传来并激涌而出,冲向空气中那粼粼水波!问天知道是镜女在帮自己。
半空中光影一个急闪,漫天的水波立时消失了,但柳生宗严的刀也已经到了问天眼前数寸之地!
“我赢了!”问天怒吼一声,双掌合十,电闪雷鸣般夹住了柳生宗严并不十分迅猛的刀势,随即奋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柳生宗严的胸口——对日本人,他一向是不留情的。
“砰——!”柳生宗严闷哼一声,长船脱手,人倒飞而回,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哗——”场边顿时一片哑然。谁也没有想到:柳生宗严看看就要获胜的时候,战局却如此的急转直下!
“咳咳……”柳生宗严嘴角咳血,脸色惨白,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茫然地道:“你明明看不清我的刀势,怎么可能会赢!?我不明白!”
问天吓得额头冒出一片稠密的细毛汗,心知多亏了镜女帮自己冲破了柳生宗严以意念和气势制造的水波幻像,否则问天必输无疑!
“呵呵,侥幸,侥幸!”问天也不禁谦虚了一把:“最后关头,我识破了你的幻像!”
柳生宗严苦笑着摇了摇头:“功亏一篑,你实力比我强,我输得无话可说。上泉君,就靠你了!”柳生宗严一脸落寞地走向场边。
“第二局,李先生胜!”浅井庆次脸色像苦瓜一样,一脸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