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扭动了几下,放脱了徐世荣的手,轻声道:“小兄弟,你别害怕,我还没死呢。”徐世荣听了,心下稍安,抬起头来,依稀认得那人是刘乘三,不由奇道:“老前辈,您、您怎么这般光景?”刘乘三咳嗽了几声,道:“我被武天雄、隰心软两个追杀,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最终得以逃脱,但也受了重伤,命在俄顷之间。小兄弟,我看你这人挺好的,临终前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徐世荣道:“老前辈请说。”刘乘三从怀中摸出一包东西递到徐世荣手里,道:“这里面是三十片金叶子,请小兄弟权且手下,算是我的酬劳。”徐世荣道:“这…这个无功不受禄,小子如何敢当?”刘乘三道:“小兄弟放心收下便是,咳咳……咳咳……老夫是将死之人,这些对我已无用处,倒不如……咳咳……咳咳……”
徐世荣见他剧咳不止,心下不忍,便道:“前辈但有吩咐,小子无有不允!”刘乘三脸上露出了笑容,灯光映射下,恐怖万状,道:“那老夫先行谢过了。”从背上取下那件物事,道:“烦劳小兄弟跑一趟路,务必于九月九日重阳节前将此物……咳咳……送到湖北襄阳府君梅堡堡主曲杲傅手中,到时他还有重谢。”徐世荣听到“襄阳府”三字时,失声叫道:“襄阳府?怕有一两千里路吧?”刘乘三忽的双眼圆睁,又一次抓紧了徐世荣的手,问道:“你、你不愿意吗?”徐世荣吃痛,连忙应道:“愿意,愿意,愿意。”刘乘三松开了手,又从怀中摸出一物,却是一本泛黄的书,道:“这本《飘絮剑法》剑谱送给你,希望……咳咳……对你有用……”话音越来越低,待得那个“用”字说完,便再没了声息。
徐世荣小声叫道:“老前辈,老前辈。”见他不答,伸手一探呼吸,才知是死了,心下终于松了口气,自思:“襄阳府,这么远?路途险恶,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我可是答应了人家的,这……这可叫我为难了。娘的,过了今晚再说 吧!”起身将刘乘三拖到荒野处,挖了个坑,毛手毛脚将他埋了。回到家,将血渍用清水洗了,把那件物事并那柄剑随手仍在桌子上,倒在牀上,反覆思量这件事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劳累了大半夜,他已是身心疲惫,不一会儿后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日上三更,徐世荣才渐渐醒来,但见眼光甚是刺眼。洗漱毕,往怀里揣了两片金叶,先往顺风客栈来,拿一片金叶还账。
农正顺奇道:“一夜不见,竟然有金叶了?偷的吧?”徐世荣笑道:“我说过了这几日手气好吧,你还不信,现在金叶子摆在眼前,信了吧?”见农正顺忙得不可开交,略略敷衍几句,便离了客栈。
徐世荣到钱庄将金叶子兑成了现银,出门来正欲往赌场完几把,忽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徐世荣叫道:“是谁?”一转身,见西北角一个人影一闪而没。徐世荣追了过去,转过两条街,进了一个巷子,里面已有两个人等着他了。
崆峒派的武天雄和隰心软。
徐世荣搔了搔头,想:“桂姑娘怎么不在?是了,她还在照顾姓薛的那小子吧。”便转身出巷。
唰!
一柄冷冰冰的长剑已搭在徐世荣的颈项中,武天雄道:“说!那东西在哪里?”徐世荣吃了一惊,问道:“大侠手下留情,您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武天雄道:“那就拿来!”徐世荣道:“什么东西啊?”武天雄道:“还装蒜!”提起钵大的拳头便欲打,隰心软连忙阻道:“师哥,且慢。”向徐世荣道:“小兄弟,这件事本不干你的关系,只要你交出刘乘三给你的东西,我们便不会为难你。”
徐世荣这下算是听懂了,道:“原来你们是要刘乘三给我的那件东西,好,我给你们便是,省的费我一番精神。”领了二人便往家里走去,心中却一直在想:“怎么到现在桂姑娘还没现身?”
到了徐家,徐世荣道:“就在屋里桌子上,你们自己去拿吧。”隰心软拿开了长剑,武天雄进屋去了。
须臾,武天雄气冲冲地出来了,大骂道:“臭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敢耍我们!”隰心软道:“怎么?没有吗?”正欲盘问徐世荣,听得外面喊声大作,无数官兵从周围围了上来,将三人包在垓心。
领队的军官看了他们一眼,道:“就是他们了,给我拿下!”众官兵道:“尊令!”长枪大刀一起招呼上来。
徐世荣不懂武功,只吓得脸色煞白,心道:“我怎么这么倒霉?瘟神都凑到一块儿来了!”
隰心软一柄剑使开了,剑光霍霍,护住了徐世荣,官兵攻不上来。武天雄展开双掌,将官兵像提小鸡般乱扔。但官兵人多势众,伤了一个,又补上来一个,丝毫不退。
又斗一会儿,官兵仍然不退。武天雄叫道:“师弟,我掩护,你带他走。”隰心软知道师兄功力深厚,要摆脱官兵的纠缠易如反掌,当下应道:“好,老地方见!”长剑疾刺,杀开一条路,拉着徐世荣便跑。众官兵大声吆喝,却被武天雄拦住。
忽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起处,官兵纷纷翻倒。隰心软见有可乘之机,提气急奔。忽觉一股冷风袭至后颈,他知是高手,忙侧身避让。手上一痛,拉着徐世荣的手已被隔开,隰心软转过身来,放眼四周,却早没了徐世荣和那黑衣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