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欢雪应了一声,便去扶薛世罗,二人刚刚走出一步,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跑了过来,说道:“桂姑娘,你的功夫好厉害,我叫徐世荣,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桂欢雪一向居于崆峒山上,所接触的男子仅只几位师兄弟而已,性格内向得紧,当下回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得走了。”扶了薛世罗便走。徐世荣急道:“桂……”见她头也不回一下,下面的“姑娘”两个字便硬生生吞下去了,望着她婀娜的背影,不禁十分沮丧:“唉,她竟连与我做个朋友都不愿意。”忽然计上心来,叫道:“桂姑娘,你师兄受了伤,行走不便,不如就在顺风客栈小住几日,将养好了再走不迟。”桂欢雪道:“不了,师兄们在等着我呢。”两人越走越远,终于不见了影子。
徐世荣呆立大街之上,喃喃自语道:“她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唉,人世间能得红颜知己如此女子者,此生也不枉了。”一时间陷入了情网,一缕情丝贴在桂欢雪身上,难以自拔。
农正顺见了徐世荣的一举一动,心中猜着了七八分,走上去将左手搭在他肩膀上,安慰道:“兄弟,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喝酒去。”拽着他边走,而徐世荣仍呆呆地望着远处,自语不断:“她走了,让我再多看她一眼也好啊!”
忽然听得朱广华、成国德、闻人齐失声叫道:“哎哟,不好,咱们一时大意,竟让那贼子跑了!”“事不宜迟,咱们快追!”又是三声风响,人已不知去向,桌子上一锭银子滴溜溜转动未停。
农正顺把徐世荣摁在板凳上,那老丐已回到桌旁,笑呵呵喝起酒来了。
那一羣镖师重新吃酒,开始了谈论。一人道:“总镖头,属下有一事禀报。”那总镖头道:“赵兄弟,直说无妨。”那赵镖头道:“咱们此去北上,要经过一座飞龙山,听说山上驻有上千人马,为首的一个叫‘飞天神龙’诸葛贤,在那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会不会对咱们不利?”另一个姓温德镖头接口道:“听说这诸葛贤武艺超羣,神通广大,手下众人亦是凶恶很辣之辈,官府也奈他不何。”那总镖头听了,迟疑道:“虽然如此,但咱们走镖的以信誉为本,收了人家的钱,就该为人家把事办好,岂能畏首畏尾,叫同行耻笑?”赵镖头道:“总镖头说的是。属下的意思是改道而行,绕过飞龙山。”那总镖头思虑片刻,道:“好,就这么办!”赵、温二人同声道:“总镖头英明!”
一行人用完饭,结了账,出门投北而去。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徐世荣已醉得如似一滩烂泥,但仍在大呼:“拿酒来!我要喝!我还能喝一斤!”把桌子上的杯盘搅的一塌糊涂,饭菜的油脂乱淌。
那老丐伸出头到外面望了望,说道:“时候不早了,老叫花也该告辞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觉,又道:“小兄弟,你请老叫花饱餐了一顿,老叫花却无以回报,只有铭记在心了。”徐世荣被农正顺在大腿上一捏,清醒了几分,连忙道:“老伯说笑了。”看着那老丐一跌一撞出了客栈,一股愉悦从心底蹿了出来。
农正顺道:“兄弟,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晚了婶婶又该揪你耳朵了。”徐世荣却坐着没动,问道:“老农,你有喜欢过的女孩子没?”这一问问得突然,农正顺楞了半晌,竟是没答出来。
徐世荣脸上闪过一丝绝望,说道:“想我徐世荣活了二十年了,一直默默无闻,只知道鬼混,是上天让我看到了她,哼,哼,哼……”连着“哼”了几声,冷笑不断,跨门而出,风声中飘来他后面的话:“老农,账你先记下,我改日还你。”
走在大街上,徐世荣脚步蹒跚,东倒西歪,一时兴起,哼起了苏州小调,过得一会儿,忽又想起桂欢雪来,心道:“欢雪,欢雪……她很喜欢雪吗?”忽而又自卑起来:“唉,还是别想了,我只是一个小痞子,街头混混儿,人家可是名门正派的女侠,大家闺秀出身,怎么会看得起我?再说了,她的师兄隰心软英俊潇洒,强过了我不知多少倍,我怎是他的对手?”想起自己的痴心,不自禁的莞尔。
不知不觉,已到家门口了。
徐世荣进了屋,门也没掩,倒在牀上便睡,但脑海中全是桂欢雪的身影,却哪能够睡得着?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和她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到时候,我可该跟她说些什么呢?至少不能像今日这般冒失了……”
折腾了许久,明月已是高挂,可他的双眼仍旧睁着。
“咚……咚……咚……咚……”深夜中,屋外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徐世荣被吓了一跳,心想:“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真是个缺德的家伙!”叫了声:“谁啊?”门外却没有应声。
徐世荣晃亮火摺子,点了一盏油灯提在手里,走出去查看,只见门槛上仆着一人,背负一件物事,不远处还有一柄长剑,灯光照耀下,剑光闪烁不定。那人背向着徐世荣,看不清楚相貌如何,身上有五六处血渍,伤口鲜血兀自汩汩涌出。
徐世荣大叫一声,已吓得双腿发软,一颗心七上八下,欲待转身而逃,忽然想道:“眼见此人是死了,我何不来个顺手牵羊,将他身上的金银什么的拿了,岂不是小发一笔横财?”于是狠狠心,壮壮胆,伸手向那人怀中摸去,仍是颤抖不止。
忽的手上一紧,已被那死人抓住了。
徐世荣又是一声惊呼,出力挣扎,不料那人抓得紧了,竟是没有挣脱。徐世荣急忙道:“大爷,大爷,您饶了我吧,我真是该死,不该见财起意,坏了您的贵体。求您放了我吧,我一定给您烧许多许多的金元宝,祝您早等极乐世界。”连连磕头,不敢正眼相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