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伤痛
他俩讨论我的伤情,张贵五那个铁石心肠说肯定没事,还扔过来一瓶白药让我自己摸了,叶明小侄儿则说这里过于潮湿,三个指头均是深可见骨,怕成了破伤风,还是去光辉寺看是否有人帮得上忙。这时向财盛领着一人过来,张贵五在意地瞥了那人一眼,我也感觉那是个久习武功之人。“哎呦,常二爷怎么受的伤?”向财盛心情不错,很关心地凑过来,我没好气地说:“没事,石头尖上刮的。”他满脸不相信,“这里哪有石头,你又进山了?我让你们找店投宿还不肯,这山谷口可是有老虎出没的。这位是我朋友向怀忠,在此地做生意,我说这儿与宽州府商路已通,他偏不相信,非要过来听你们说。”我笑道:“确是通了,原是几个小贼坏事,是我教训了他们。”向怀忠撇嘴道:“原来果真如此,真谢谢常大哥了,不过你有伤在身,定是这位大侠出手相帮。”向财盛想起什么似的惊道:“哦,常二爷已恢复如初啊?那经卷当真神奇的紧!”我依旧半支楞着身子懒懒地说:“唉,岂能如初!”
叶明过来问向怀忠道:“不知向施主在哪里经营?”向怀忠竟然一脸鄙夷,似不屑看一眼过去,也不做嗝屁答覆。我大为光火,想想在人家地盘,还是忍住了道:“这位叶师傅是极干净之人,又是满怀悲悯,颇具慧根,以聪慧清纯之悟性诵经,直通金顶佛性,一两日里我可是受益无穷啊。”可恼那向怀忠竟讥笑出声!我怒不可遏,正欲破口大骂这不通情理、不懂人事的东西,向财盛急上前来附耳道:“常二爷莫怪,这里虽然寺庙众多,但和尚却少见,经常受打骂欺辱,甚至于被众生折磨致死也不鲜见,故而许多人是不敢与和尚随便说话的。”我大为惊讶,向怀忠讪讪地拱手道:“我在此西南处五里,正要请诸位前去吃个便饭。”说完竟不再理会众人,张贵五“嗛”了一声道:“吃个屁,我们小师傅还不想去哪!”我还是气鼓鼓的:“去!看谁更无礼些。”
这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我们不去找那没趣,七天后我伤势不见好转,但还能坚持去弄灵芝雪莲,并格外留意往峰顶、岩角处找兰花剪影,再在它旁边搜寻了那红薯疙瘩。除了下山依然吃力、时有受伤,一切倒是有趣而无虞。向财盛并无异常,也不再催我们赶快去了向原府邸好交差,张贵五就笑我多心,叶明的话越来越少,通常不是诵经就是发呆。忽一日,我左手开始发痒,伤口处脓血不止,还浑身闷着痱子臊气一样,张贵五越来越担心,力劝我下湖洗洗,因为深知蛇老头爱干净的原因被我一口拒绝,他又开了尊口让向财盛想想办法,竟得到了不错的答覆:“明天吧,我认识一位御蛇高手,看他有没有奇药救治。”
午后,一行二三十人往这边走来,个个把头裹得严严实实,原想是府内有东去的商人,却未见行礼物件,后来又觉其中一人身形有些熟悉,蓦地明白了什么,急忙向张贵五示意,并叫叶明当心。果然,走在最后面的一人折返回来道:“我们兄弟见不得那和尚,此又是**国土,不如东去三五里处一决高下,谁赢了谁得那和尚。”说完盯着张贵五看,我想真他妈的欲盖弥彰,找恁**辞,准备这么多天,不还是心里没谱?起身怒道:“想杀我们,还找个小和尚垫背!佛本无法,有法亦空,一法不立,无法不容。我今天不教训了你们,还对不起与那佛门的缘分了!”张贵五要先上,或是一齐上,我左手痒得正无法排解,就嘱他一边观战,莫让他们占了叶明的便宜。
他们愣住,笑了,一人上来毫不在意地朝我一刀砍来,我也不拔剑,只以单掌催动布气功把他罩了,也不进攻,竟凭内功活活憋死了他。见同伴死的黑青乌紫,十分难看,又一人小心靠前,一挺金枪朝我心口刺将过来,我低身后倾,抽出剑鞘用力格去,那长枪就嗡嗡作响地震出数十丈。他们见状一拥而上,我拔剑出鞘,展动身形,以剑气将他们全部困住,又一一刺他们的上星穴、百会穴和风府穴,原本只是想废了他们的功力,谁知这帮不中用的竟一个个死了。张贵五在圈外道:“大哥总得给人家说话求饶的机会啊,还不松了力道?”我也从忿忿不平中清醒过来,急忙收手,谁知收的过急过快,最后三五人全部闷声倒地,张贵五过去查看,发现只有那个说要请我们吃饭的家伙没死,但显然是聋了废了。
我不满道:“你也不早提醒了!”张贵五没在意我的无理:“我也是看呆了,还是导引功。竟没用那二十七云手?”“早忘记了。”我把剑插入靴子道:“其实我是特别想砍掉我自己的左手,只是他们来的好是时候!”张贵五问:“你怎么发现向财盛的主意?”我想想道:“是他的主意倒好了,只怕他只是臧胡子背后主家的探子而已。”
第二天,向财盛见了我们异常热情,还带来好消息:“那御蛇之人就在湖边,只听我说起常二爷的脾气便不愿轻易过来。”我听说后拉他急急忙忙飞跃过去,看得远处好些人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匍匐叩拜。向财盛面如土色地指着面前黑瘦的精悍男子,说不出话来,我拱手道:“听闻向原府来位祛病除祟的高手,想来便是阁下?我当真是迫不及待啊!”只见他那精湛的目光一转,掷地有声地说道:“我是高手,你岂非神仙?能与阁下结识,并尽些许绵薄之力,当然是不胜荣幸之至。即是如此着急,不如就这里搭脉查看,以便及时施展手段。”说完微微笑着看我,那眼光里却分明有一把钻头一样,我心里一紧:把脉门给给这家伙捏了,会不会立时要了我的命?可还是没一刻迟疑地伸手过去道:“正求之不得呢。有心砍了它吧,拔草擦屁股的还恁有用处。”他鄙夷之色瞬间即逝,摸我脉门处思忖半天,轻轻放开,竟不嫌恶臭,又查看那脓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