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起,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脚冰凉凉的,闭着眼扯被子。不知道被扔在哪个角落的手机正欢愉的歌唱着,一遍又一遍。夏绪脑中一闪,貌似这手机今早已经响过很多次了。用手肘撑起身子,循着声音找到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喂,大清早的打什么催魂的电话?”皱着眉接起电话,夏绪对着电话那头的秋琪抱怨到。
“还早?大小姐,都下午6点了,你不要告诉我你睡到现在?”
“唔,下午6点?”夏绪拉开窗帘,天已经微微暗了,好像和申原应从钱柜出来已经天黑了,那么……现在……
“大小姐,你和原应从KTV出来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夏绪微蹙起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和原应昨天去了KTV?”
“呼,”她听到电话那头的秋琪呼出长长一口气,“夏大小姐,全世界都知道你和原应去了KTV,还搂搂抱抱。”
她心头一紧,沉默,听秋琪继续到:“娱乐报纸头条,去看看今早的娱乐报纸吧。”
“我知道了,先挂了,有空联系你。”挂了电话。夏绪重新躺回牀上,一大堆未接来电,未读短信。一把扔掉手机,懒的理会。
不知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三声“咚”后,梅姨温润的声音响起,“冷冷,下去吃饭吧。”
“不饿,不想吃。”她将头埋在枕头下面,懒懒的说。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起来吃点吧。”
夏绪不出声,并不想起牀,下面说不定还有一顿责骂等着她。
梅姨见她不回答,眉头深锁,捏着手尴尬的说:“其实,冷冷,是你爸爸让你下去。”
她冷哼一声,“就说我没醒。”
“让我把你叫醒。”
“叫不醒。”
梅姨很是无奈,可是老爷发话了,她一个做下人的人除了照做还能怎么样,“冷冷,你不如就下去吧,不然你爸爸发起火来可就更不好了。”
室内无声良久,梅姨脚下不知该怎么办,该走还是继续留下?幸得夏绪说话让她解脱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房门被轻声阖上,她并不想起牀,只是保持原状伏在牀上。
“哧哧”的震动混合着铃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分外清楚,她在牀上乱摸一气,终于找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一动不动的接起电话。
“打给你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刚睡醒。”
“从昨晚到现在?”电话那头的申原应微微有点吃惊。
“嗯。”
“你强。”
“别,别这样说,弄的我好像很不瞭解你一样的,你也不会比我弱。”
呵呵。他在电话那头笑笑,然后说:“看到报纸了吗?”
“报纸是没看到,不过消息我知道了。”夏绪爬起来,走向洗漱间。
“有什么看法。”
看法,她还能怎么看,自己平常并不怎么上报,而他也不是什么张扬的人物。在他们的圈子里,谁不知道夏绪和申原应的关系,娱记又不是傻子,在这个时候把这种新闻上报,不就是那么几个原因,“有人不想韩夏两家联姻呗。”
“嗯,需要我处理一下吗?”
“你急什么,我那父亲大人自会处理。”他要给韩家一个交待,自然会去处理,“我要下去听审了,先挂了。”
“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挂了。”
“嗯。”
把手机放在一旁,挤出一截牙膏,刷牙。她抬头看看镜子,睡的太久,眼睛略显浮肿。脑子不自觉的停下转动,脑海里一时又只剩下方北戟的身影。夏绪停下动作,她是不是完了?
夏绪踩着步子下楼,她父亲的身姿一点点显现在她眼前,他正坐在餐桌前用餐。她轻哼一声,吃饭都一板一眼,挺直脊梁,正襟危坐,同国家主席吃饭都无需如此,偏生自己却要与这样的人同桌而食。
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夏绪拿起筷子夹菜,一口一口的吃饭,动作懒散又优雅。肚子饿了,她虽然吃的慢但是兴起,一碗吃完又舔一碗。镀银的筷子,捏的太久,渐生温度。一桌三人,都顾自吃饭,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夏敏天终于忍不住了,拍下筷子,冷声喊到:“夏绪。”
听到声音,她不动声色,继续扒饭,她母亲说:“你就让她先吃完饭,一天没吃,一定饿了。”
“饿!谁让她不要起牀吃饭了吗?”夏敏天对夏母说完转头厉声对夏绪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种关键时候闹出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同韩家说。”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这些年我和申家大少的交往一直都是这样的,难道您不知道吗?对我的事您不是向来都瞭若指掌吗?你可没阻止过我和他一起玩闹,不就是因为和申家有利益关系可言。”
夏敏天被夏绪反驳一番,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见她起身要走,才厉声斥道:“坐下,谁让你走了!”
她即没有再走也没有重新坐下,只是停下步子,问:“还有什么事?”
“你和那个男人的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当然清楚你知道,不然何必要这么痛苦,“我可没以为你不知道。”
“你最好有点分寸,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她猛的转身,对他怒目而视。
夏敏天明显吓了一跳。
“怎么?如果我没有分寸,你会怎么样?你又要故伎重演是不是?夏敏天,别以为什么都在你掌控中,我不在乎,那个男人我不稀罕。 ”
“夏绪!”夏敏天拍案而起,厉声喊到。
夏绪不语,迈开步子,不徐不疾的向楼上走去。
夏敏天竟然发现自己真的奈何不了她,看着她缓缓走掉。
待到脱离了那道目光,她才加紧脚步走进房间,关上门,大声的喘息,心头恼火,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恨不得操起身旁的椅子把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砸了。
突兀响起的音乐打破了一室的安静,夏绪有点疲惫的靠近牀,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喂,原应。”
“怎么样,没挨训吧!?”
“训!申原应,你怎么不问,没捱打吧!”
“呵,还能开玩笑,不错嘛。”
夏绪硬硬的笑了两下,懒的理会他。
电话那头,申原应说:“后天,哦,不,大后天,周三,一起出海玩吧,和徐少,秋琪他们。”
“周三?”她那两道秀美拧在一起,说:“我没空。”
“你有什么事?”
想起前几日夏母告诉她这周三她要和韩峥在去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她无力的闭上眼,这就是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方北戟受到伤害,“要去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
申原应沉默了一会,才问到:“冷冷,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吗?”
夏绪也学他沉默一会,说:“原应,我……没的选择。”语气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奈,真的,她其实没的选。“就算我不去,夏敏天也会找人架着我去的。”
她的心像是突然被重重一击,和夏敏天斗争这么多年,和她母亲冷淡这么多年,扔挣脱不了夏敏天的摆布,扔改变不了走她母亲的老路。夏绪回忆起自己过去的二十年,方觉自己活的浑浑噩噩,而预试自己未来的几十年,才知道,终其这一生,也只能浑浑噩噩下去,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从一个囚牢再步入另一个囚牢而已。
革命于她这样的小女子而言从来都是不现实的。所以这么多年她都只能待在这个屋檐下过着她厌恶的生活,祈求有一天能够脱离。也许结婚可以称为最便捷的逃跑方案,何况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沉浸在回忆中,夏绪竟记不清那年自己几岁了,是因为太遥远,还是因为太痛苦。
夏绪正坐在美人榻上出神,她母亲走过来,唤道:“冷冷。”
摸了摸手上戴着的翡翠玉镯,上面刻有同样的两个字:冷冷。她未转头去看她母亲。
“该是时候去民政局了。”夏绪手上拿着户口本,有点不安。
她起身,缓缓的,动作慢的彷佛一加快速度,全身骨头就会散架。夏母的手指绞在一起,心里砰砰直跳。
果然不出夏绪所料,夏敏天会派人看着她,只是没架着罢了。两个高大的男人紧跟着夏绪,一下都不敢怠慢。
她在民政局看到韩峥在,他面带微笑,朝她略一颔首。夏绪只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看着手上大红本子的结婚证,照片上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僵硬的可以,她安静的连呼吸都变浅,有一瞬间,她彷佛觉得自己死了。她真的就这样......和方北戟再也没有可能;她就这样从此背负起韩峥在妻子的职责;她就这样,真的成了,商业利益上的一个牺牲品。
夏绪跌坐在地板上,房间里放着梅艳芳的《亲密爱人》,和方北戟一起的那些美好回忆现在把她折磨的苦不堪言。手上拿着手机,显示着的正是方北戟的号码,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字打上去的他的名字,默默的念着:方北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