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牀上翻了个身,拿过表来看了看时间,还未到5点,夏绪披上外衣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微弱的光线照进屋内,月的模样还隐约可见,不过即将被初现的太阳光线给隐没。对着最后的夜幕久久出神,良久过后,阳光渐强,地平线云蒸霞蔚,闪现一道红弧,她对着即将消失的月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重新趟回牀上。
单单(shanshan),你还好吗?
再度醒来,方才忘了拉上窗帘,现在光线齐齐涌入她的眼中,强睁开眼睛,看看了时间,噢!!已经近10点了,起牀,穿衣,洗漱,下楼……
“小姐,你起来了啊!梅姨帮你把早饭端出来了,快过来吃。”
梅姨眯着眼笑,鱼尾纹在眼角跳跃,她说:“梅姨,你端回去吧!我不想吃。”
“小姐,这可不行,早饭不吃不好,你还是……”
梅姨仍不断的在唠叨,她走到餐桌边,被一封信吸引了目光。单单,难道是你写的?夏绪拿起那封信,有一支黑色的笔曾在上面划过,写下了她的名字,来信的地址是四川某地。
至我最爱的夏绪:
是我,单小单,猪头夏小绪你还记得我吗?
提笔良久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不知该怎样写下我的歉意,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明明有好多的话,有痛苦,有委屈,有伤心想要告诉你,只是提起笔时才发现脑中一片恍惚,我要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夏绪,原谅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原谅我时隔半年之久才提笔给你写信。不是忘了你,不是不想念你,只是现在才整理好心情,整理好思绪。
我现在在四川,绵阳。这个震后的城市,已经面目一新,不过在某些地方我还是看到了一片废墟,从那些残垣断壁中还是可以看到当时的灾难,那满目疮痍的景象彷佛还在我眼前。我立足5.12纪念碑的面前,深深的为自己感到荣欣,你说我何其荣幸,没有遭遇那匪夷所思的灾难,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在这里,我终于有勇气提笔给你写信,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些。
我站在某个街头,阖上眼想事。脑中混乱的闪过好多,回忆定格在你的脸上,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3年,这些年,和你做朋友从来不曾好好的谈过我们之间的事,现在我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发现我们经历了很多,我们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一起讨厌那些让人讨厌的人……
一直以来你都很关心我,迁就我,理解我。
所以,首先,我想和你说一声“谢谢”,感谢你,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曾想,上帝是多么不公平,为什么让我遭遇那样的事,不过现在静下心来,我想清楚了,我应该,感谢命运如此眷顾我……让我遇见了你。
那3年里,我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事就是和你成为了知己,这也是唯一一件让我觉得我的人生还是有期待的。所以,夏绪,感谢你,也很感谢命运。
单单,夏小绪知道你的心情,所以不论怎样都会原谅你的不辞而别,原谅你的音讯全无。你比她更不幸,夏绪一直活在没有幸福可言的家庭中,而你从很幸福变的很不幸福,从云端一下跌倒泥坑,从觉得父母鹣鲽情深到看着他们琴瑟失调,那样的钜变,你一定没能承受住,所以不论怎样,都会原谅你,那样才是真正的友情。
记得大一时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觉得这个名字真的挺好听。夏绪,真是个好名字,你说是不是啊!比单单我的名字还动听,是吧!猪头小绪,是不是在傻笑啊!哈哈,我就知道。别笑了,和头猪八戒一样。
他们都说你这样的人不好相处,可我不这样认为,这年头哪有什么人是好相处的,我愿意,我主动靠近夏小绪,所以我和夏小绪成了知己,他们那羣猪八戒就没机会和你成为好朋友。那些日子,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一起玩闹,后来我们因为一些小矛盾不再亲密如初,记得你当时和我说,或许是我们的友谊还不过深厚,毕竟我们认识不过一年而已。
再,再,再的后来我们就那样又恢复了关系。依旧像起初一样的好。
有时,晚上,我们会在一起,在牀上说话,聊天,(挺怀念的),东拉西扯。记得我和你说,我妈是卖菜的,我爸是种菜的,哈哈,知道你不会信。然而从今往后,我妈是我妈,我爸是我爸,他们之间除了我再也不会有联系了,即使我希望他们能我爸种菜来,我妈卖都没机会了。
和你一起的,那样的时光,再也不在。我那样的幸福的家,再也不在。嗯?夏小绪,我们说别的,不要去提起我的父母。
那些日子里你最让我感动的是那年暑假我18周岁生日你千里迢迢赶到我家来给我庆生,在那骄阳似火的日子,我们傻乎乎的去爬宝塔山,可谓是激情四射……我已记不得自己当时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情,感动,开心……似这世间的心情一时皆被我尝尽。
说到成年,当初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以后犯法要坐牢的。仍记得后来你回家的时候还发了条短信给我,和我说今天是世界最疼姐妹日,我是你最疼的姐妹,一定要好好的。你说这是夏绪你第一次做这么白痴的事,发这么傻的短信,让我好好感动一番,让我感恩戴德一把。那么现在,我想把同样的话送给你,夏小绪,你是我最疼的姐妹,不论怎样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用你感动,也无需你感恩戴德,因为你有资格得到这些。
夏绪轻笑出声,单单永远这么好,看,把她夏绪抬的多高,看,说的貌似她夏绪把她单单扁成一个没资格的人。其实,夏绪想说,单单,你很好,你比她更有资格得到那些。那时年幼,说了很肉麻的话,又怕尴尬,才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夏绪,不用给我回信,我没准备收你的信。我随时会离开这里,没有确切的地址供你寄信,猪头,不用只言片语我都知道你的心意。我哭过,笑过,也闹过,而后才发现原来世界容不得我们胡闹,事实一旦产生便永远是事实。我想即使我能重新面对这件事,但我还不能回去重新面对他们。我还想去些其它什么地方转转,去看看那些大好河山,去体验一把风土人情。还有夏绪,代我和申原应说声对不起,我发现我对他没那种感觉,所以……
不和你说了,猪头夏小绪,放心,我没事的,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见你,你也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了。我还会给你寄信的,不用担心我。
单单
深深呼出一口气,夏绪将白色的信纸小心翼翼的叠回原样,连同信封捏在手上。扯着嘴角无奈的笑笑,单单,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小姐,吃点吧!饿出胃病可苦了你自己。”梅姨不厌其烦的将早点从桌上摆到夏绪面前的茶几上,看了看时间,真是不早了,夏绪拿起碗筷,干脆把早点当成午饭吃,转头微笑着与梅姨到:“谢谢你,梅姨。”陪着夏母嫁进夏家的梅姨,这么多年看着她们母女俩走过来,是真的心疼两人,对夏绪也是耐心不凡,疼爱有佳,夏绪对她也无法生出厌恶,只得……
“嗯!小姐,这样就对了,快趁热吃了,梅姨去忙别的了。”梅姨一脸慈祥的笑着离开。
她草草的吃完午饭,拿着拽出汗渍的信匆匆上楼。
关上房门,夏绪坐在沙发上又重新将那封信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单单的字写的斗大,一千几百个字占满了5张A4纸,还在一张纸的反页画了一只大大的猪头,那是她的标志性画作,她总是爱喊别人猪头或者八戒。然后突然有一天她兴冲冲跑来对夏绪说:“猪头,我发现总喊别人猪头或者八戒不好。”
夏绪目不转睛盯着电脑,问:“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到头来他们都这样喊我了,以前我逢人就喊八戒不然就是猪头,结果人家现在逢我就这样喊,好郁闷啊!”
猪头夏小绪。好久没听单单这样叫她了,夏绪一时感慨,很是想念某人,怀念这个称呼。她将信叠回样,放回信封,拉开书桌的抽屉,把信稳稳的放好,合上。
一直抑郁着的心情像是拨云见日,突然见晴,心情不错。看了看时间才只有12点多些,想了想下午的安排,闲来无事,心情又佳,拿出手机拨通某人的电话。
“喂,原应,在干吗?”夏绪一手持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抱胸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脸上微扯出一个笑脸。
“干吗?正准备吃饭呢,还能干什么。”
“下午K歌怎么样?”
“你心情很好还是很坏?”
“你管我心情好不好,你就说你去还是不去。”
“你若心情不好,我去给你当受气包啊!”
“姐姐今天心情不错,一点半钱柜见,就我们两个。”她顾自说完要说的话,挂了电话,完全不理会某人是否同意。轻哼着歌走进房间。
对镜梳妆,脂粉画笔勾勒出一幅浓艳的彩妆,时尚衣衫装点了她靓丽的身姿,她妖娆的脸上漾出满意的笑容。
外头天气甚好,貌似老天也感应到她的好心情了。夏绪拿出车钥匙,发动车。
她提早到达目的地,要了一个包厢,点了零食和酒,为自己到了满满一杯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精神亢奋,她拿起麦克风便高歌一曲。
我竟然没有调头
最残忍那一刻
静静看你走
一点都不像我
原来人会变得温柔
是透彻的懂了
爱情是流动的
不由人的
何必激动着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
不是骗我
很爱过谁会舍得
把我的梦摇醒了
宣布幸福不会来了
......
申原应进去时,正听到夏绪唱孙燕姿的《开始懂了》,他叼着烟,吊儿郎当的坐到夏绪身旁,这个女人总唱这种老的掉渣的歌。
他听她唱的投入,一曲终了,才开始出声说话,“你怎么这么不入流,总唱这么过时的歌?”
“老歌好听呗!”夏绪唱歌有点五音不全,偶尔跑跑调,声线也不够动听,所以总挑一些老歌来唱。现如今的时尚歌曲太多元化,她唱不好。夏绪现在的心情五味陈杂,本来愉悦的心情,被一首开始懂了,折腾的一下子有点说不上来,该好该坏。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不是骗我,很爱过谁会舍得,把我的梦摇醒了,宣布幸福不会来了……
也许这首歌更适合方北戟来唱,而她想要他明白,她只是怕伤害他。
“冷冷,你今天很高兴?”
从思绪中解脱出来,夏绪拿起两杯酒,手指缠绕上高脚杯,一杯递给申原应。两人轻轻碰杯,她莞尔一笑,歪着脑袋,道:“Yes.”
“什么事让你那么开心?”
她喝下杯子里残余的红酒,看着申原应,良久才正色到:“原应……”
见她略显迟疑,他便道:“能让你那么高兴的事,不外乎那么几件,看你的表情像是牵扯到我,总不会是要和我结婚了吧!”
“滚,和你结婚难道值得我很开心吗?”夏绪一把推开某人靠近的脸。
“呵呵,我就知道不是,所以是……有单单的消息了?”
“嗯。”她点头承认,“在四川,暂时不会回来。”
申原应靠到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上的酒杯,说:“冷冷,我郑重其事再与你重新说一次,你不用有愧于我,当初虽然是你纠缠着把我们撮合在一起,但我们也是有心想要一起试试,所以你真的不用心怀愧疚。”
“如果不是我的胡搅蛮缠,你们也不用因此而试试,而且……”她话锋一转,想到什么,“单单让我也对你说句,对不起。”
“她当初都能和你不告而别,无声无息的消失,所以对我不告而别,与我而言,也不算什么,反倒是你该不会怪她吧。”
摇了摇脑袋,“她说,感情,一时半会她也不会再谈,也发现她对你没有感觉。”夏绪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隐隐有些惭愧。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感觉,只当她是妹妹。”申原应朝她会心一笑,他对单单之间的感情比较像是兄妹之情,况且,单单对他也只是一般的友谊罢了。只是这个女人非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同时在这点上也让他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情意。房间里响起一阵熟悉的旋律,他把麦克风递给她,“嘿,你喜欢的,唱一个。”
接过话筒,夏绪轻启朱唇: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泪流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
申原应有点后悔让她唱这首歌。
夏绪唱的入戏,眼泪顺着脸颊不自觉的滑下。脑海里全是往惜的回忆,方北戟的脸,以及很多年前,那张模糊的稚嫩的脸。酒一杯接一杯下肚,她要的,只要违背了夏敏天的意愿,就都得不到。很多年前痛失了一次,很多年后的今天竟然又要重演。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人要先走。方北戟,放你走,只不过是怕伤害你,而不是不要你……
喝的有点high,对于单单和原应的事她至少可以有一点释怀,单单这样离开也许正好可以弄清楚她和申原应之间的事,免得由于自己的好心,办了坏事,让他们不知道如何开口而浪费了时间。
长久闷在房间里,一时走到室外,燥热的空气让她原本就由于醉酒而变红脸的更红,
申原应搂着夏绪走出钱柜,这个女人醉的一塌糊涂,还抱着他的脖子,大唱情歌,大发酒疯,就差吐的他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