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天气
伤筋动骨一百天,十三过了最痛苦的一个多月时间,眼下除了走路不很吃劲以外,倒是变得容光焕发起来,而我做起了他的康复顾问,莲晴如风她们负责十三的所有生活细节。此前,如风不愿意出府,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现在她每天都过来十三这里,有时还有十三的几个孩子,我自然和她说起了莲晴正式入府的事,她应承了。
“如风,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很多事。”我又开始颤颤地哭起来。自己夺了她的爱,夺了她爱人的腿,什么时候也还不完债了。
“从容,我不看过去,只看现在,爷也很好,我们也算熬出了头。”她竟还能笑笑,让我更加不知该做什么好了。
“如果你不怪我,那就是我的福气了。”
她握着我的手说,“好了,过去的也说不清了,就别提了。”
“好,谢谢,不过以后的我敢说,你,你们都风光无限。”
“哪里求那些呢?我这些年也想开了,权力并不是我想追求的,一家子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才最好。”
我点头,心里更加愧疚,“快过年了,十三恢复得好,应该可以回府了,如风,你会不会嫌他回去晚了,不愿他留在宫里?”
“怎么都好,现在治病最要紧,那些旁的事,我才不理会呢。”
“好,看十三的样子,你们可以回家过年了。”如风听了很高兴,我却因为轻易被人原谅而无法原谅自己。
而这期间我和老四等人自然是常常见面,晴朵通常也在,我也不留我们单独见面的机会,就算有事我也尽量躲开,所以也算心净。
很快除夕就到了,是五十八年,离我预知的众人的或好或坏的命运也越来越走近。十三也回了家,那么我呢?老康要如何安排我呢?他自然很忙,在殿外等了好久,我才得到接见的机会。
“皇阿玛,除夕了,十三也回家了,我也被大家调教得差不多了吧?”
老康一边在挥笔写福字——这也是他的政治任务——一边听我说话,让我想起了当年温恪在的时候,心思也开始游离,温恪,叫我如何面对你啊,我最好的朋友?
当我一脸哀戚,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康还是没说话,看来他正神思驰骋中,在对着一个福字发愣,大概也想起了什么往事吧。
可算是他响应我了,“你想怎么样?”
“哦,我想回自己的府上去,然后我白天可以到十三那里报到,他现在不需要吃药了,只要循序渐进地锻炼就行。皇阿玛,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任性了,我哪也不去了,就在您身边。”
“那给朕当宫女不正好?”
“可是这里太压抑了,我搬回家,到十三那里也不远,没事也可以常常回宫来。”其实我是觉得那样就可以少见老四了。
“那你和老四准备怎么办?”
“皇阿玛,我叫您皇阿玛是觉得您也把我当成了女儿,而我素来行为不妥,也配不上他,不敢耽误他的正事。”生孩子的正事。
“你是说你们没有可能了?”
“是,从我心里是这样的,只要您不逼我。”
“可朕为什么要答应你?”
“皇阿玛,您对我这么好,当然会答应我。”
“我才不答应你胡闹呢,还没听说过你嫁了人,说分开就分开呢?别的礼数可以担着你些,这个可不行,反正老四还是你的丈夫!”他着急了。
“那也行,就算是,可是不也有很多终年不见的夫妻吗?”
“丫头,你看朕都老了,你就不能不折腾了,好好过日子?眼看战事就要起了,朕心里烦躁还要为你们这些理也理不好的家务事操心?”
“那个啊,您不用愁,十四如今可以扛着了。”
“真的?丫头,你的话,朕可就信了啊?”
“嗯,反正不需要愁。”
“好,我自然信你”,他又说“我”了,“如果你说得准,倒是可以让你回家过点自由日子。”
“真的?不许反悔哦!不过皇阿玛,战事还没开始,我可不可以先预支一下?您就让我过个好年?”为了舒服的日子,我只好跟老康撒娇了,到底磨了他。
可是心里也盘旋着要打仗了,必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更何况即使胜利十四也一定要受一番苦寒折磨的。其实这些年十四跟我走得是近了些,且不说他对晴朵好,就是那次救了我,在我心中至少分量更重了。想到这,不禁黯然,我该在十四走之前多给他打打气。
这个新年,我可没有像以前一样那么痛快地吃啊玩啊。想一想,从我来到这里,在家里过了两三个新年,和老九过了三个新年,然后一个人,然后是和老四在一起五年,时间最长,可是也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段而已。现在我又一个人了,虽然还有父母和丫头们在,当然也多了女儿,但仍然单身。
老四还是同意晴朵在我这里过年,而他,我当然不会理。娘也来了,三个女人和一羣丫头的新年不很高调,但多了晴朵的欢闹也是算馨祥和。晚上守夜的时候很清醒,不免要想起从前,于是我找了些事做,开始鼓捣做了好多饺子,冻在外面,直到困得不行,总算了避免了胡思乱想。
初三知道不会碰见老四,我去了十三家里,竟然是一番热情接待,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如风大方,莲晴欣喜,十三高兴,我也就不计较了。
后来她们带了晴朵去玩,只留我和十三,我问,“怎么样,还是回家的感觉最好吧?”
十三却想了想,“也不是,我这心态是不是像你了,在哪里都觉得不错?”
“我是那样的吗?”
“嗯,也是也不是。”十三说。
“十三,不管怎么样,我谢谢你,因为你,我最近才能高兴起来。”
“我有那么重要吗?那四哥呢?”
“他啊,我为他高兴过,悲伤过,现在就平静无波了。”
“你真的做得到?”
“是。”
“从容,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就要这样过吗?你是乐天派,就这样任凭幸福消失?年氏,你在她面前认输了?”
“不是向她认输,是不屑和她斗,我只和老四较量,可惜结果是我输了。而我有志气,输了就认,不再死皮赖脸。别说了,十三,我倒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要打仗了,可惜你去不了了,可能你一生的威名就葬送在我手上了。”
“你说什么啊,我十三文武双全,你以为只有骑马我才有威名吗?”
说得我热血沸腾起来,“是啊,十三,我知道你是最有作为的王子!可是,十三,不去征战真的没有不开心吗?”
“没有,从容,我现在也只向前看,这是如风说的。”
“谢谢,十三,你总是让我这么宽心。我看不如你现在就韬光养晦吧,就快有你一展抱负的时候了。”十三闪亮的眼睛燃烧着一小团火,有了这份气度,连我都不觉得他那条不吃力的腿算什么了。
我回了家没多久那拉氏就来看我了,一见她我还是涌起了感激,当时我说走就走,晴朵被她看顾得很好,丝毫没有心理的阴影,我自然该谢她。
“姐姐,你来了,想去看你,又不便去,快坐吧!”
晴朵早跑过来,爬到她身上猴黏起来。
她先是对晴朵说,“喏,大额娘有礼物给你哦,还有红包”,晴朵自然去跟那些礼物奋斗,那拉氏又跟我说道,“看来你还是瘦了些。”
“是啊,姐姐替我费心了,不跟我计较什么,更是我的造化。”
“行了,有晴朵,我们还客套什么?我倒要问你,这次回来,什么打算呢?爷他虽没说叫我问你,可是我来他是知道的。”
“没什么打算,继续带孩子,对了,弘历他们,明天也带过来吧,我想他们了。以后这里还是他们的天下,至于老四,他是你们的。”
“你说把他给我们就是我们的了?我们可还不敢要呢?妹妹,我看,慢慢来,慢慢忘却不好的,试着再接受他吧?”
“姐姐,你就别操心了。我啊,现在要忙的事多了,感情免谈。姐姐,你也是爽利人,以后也别劝我了,回去就跟他说我性子没变!来,过来尝尝我的新菜式,我现在药膳的厨艺更精进了,你把那些孩子带过来,我保证他们更加壮实!”
那拉氏是个舒服的人,很快不提。晴朵跟她真的很亲了,我们一起吃饭,小家伙给我们夹菜,不偏不倚,我虽然吃味,可是又觉得这么做很对。
一顿饭还没吃完,十四又跑来了,他们很客套地见了礼,晴朵当然又被十四抱起来,被我喝止,“多大了,还抱?”
晴朵说,“额娘,十四叔说他这是礼貌,因为我是女士,又是侄女,还是小孩,所以在我没出嫁前,他都可以抱我。”
我说,“这怎么行?小心你自己不会走路了!”
“不会,我都可以骑小马飞奔了。”
“什么?你吹牛吧,以前你顶多会上马而已?”
十四说,“得了吧,从容,你自己小时做不到的也不要怀疑咱们做不到啊?对不,晴朵?”晴朵点头,十四又说,“晴朵文有八哥教,武有我在,哪里会差得了?更何况,四哥还时时盯着,四嫂更是贤良淑德地灌输,可比你强多了。”
“行行行,晴朵啊,你就偶尔回家睡觉就行,剩下的随你,天下人都是你阿玛额娘才好呢,我落得个清闲,姐姐,一会你就领走吧。”
磨叽一会,十四自己就喊吃饭,自己动了手,我不禁笑道,“喂,要是说起吃来,你十四爷还真是没有什么架子啊?”
十四边吃边要说什么,晴朵说,“十四叔,以后我大了也给你做!”
说得十四乐坏了,我可是生气,“敢情我们娘俩都是伺候你的厨娘啊?”
“我这是孝敬长辈!”晴朵说,十四停下来亲了他一下,我说,“十四,你太恶心了吧,菜汤都在晴朵脸上了。”
“哪有啊?额娘净胡说。”我一看完了,我女儿沦陷了。
吃完那拉氏就要走了,晴朵犹豫了一下,“额娘,我今天跟大额娘走,顺便看看四哥五哥他们,行不?”
我点头,“行,你去疯吧,给他们带点吃的玩的。”
“好嘞!”晴朵到底憋闷了几天了,跟那拉氏就上了轿子了。
我想十四今天可能是有事,等着他说话。
“从容”,十四变得面色不豫,“皇阿玛说要我准备着,没准开春就要出征了。”
是这事,我点头,“你想去吗?”
“我,我自然是很想去,身为爱新觉罗家的男儿,不征战沙场可是一个遗憾。这么多年来,连三哥、四哥都出征过,连七哥都押运过粮草,我却一次没有打过仗。”
“会很苦寒,你,受得了吗?”
“你会关心我这个吗?”
我不看他说,“当然会。其实,这次要不是我——否则,十三——也会有机会的。”
他看着我,“你也希望十三哥去?”
“他跟你一样文才武功,这一定也是他的志向,我当然希望他能完成,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十四笑了,又像个小孩子一样,越笑越停不下来了,弄得我莫名其妙。
“十四,怎么了?”
“从容”,他停下来,一幅天真又认真的样子对着我,“你知道征战沙场的确是我想的,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爱新觉罗家的男儿如何不渴望?可是当皇阿玛说是你推荐我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冷,我当时觉得你一定是在意四哥,在意十三哥,甚至在意九哥的性命,而你,最能扔下的就是我了,所以你权衡之下自然选我去。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心里也有荣誉有江山,所以你选我去,我很高兴!”
我心里其实闪过很多念头,是历史上说你去的,而且平安无事,而十三现在不能去,大将军王可不就是十四的了。可是对十四就一定是件好事吗?没有这个称号,十四也许离那里还远一些,可是这样他摔得更重,用征战的苦寒、杀戮换来的只是徒劳,十四啊,你的命运也很悲戚。日后的二十年圈禁生涯,但愿都不会销蚀你今日的豪情。
“十四,要小心,不要大意”,我想起了他登高跌落的命运,心中泛起柔情,眼睛反酸,“你会得胜归来的。”
“从容,你在为我担心吗?你在心疼我吗?你想为我流泪吗?”
听到他的话,我的眼泪又被吓回去,“是替你高兴的。”
十四撅了嘴,“你不用狡辩,我们最会察言观色了,尤其是对你。我知道你刚刚是为我的!”
我看到他有点可怜的眼神,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们初见时,他还是个小孩子,我故意说没有他的礼物,当时他的眼神和现在一样。“是,是为你,所以你要保重,要好好回来,你一向才高难免自负,要多听属下的意见,要起用些当地人,要以谋略为上,要注意身体,要看住年——”我忽然住口,他可别听出什么了。
“怎么不说了?”他晶亮的眼睛望着我,“我可还没走呢?可是,从容,你好像在叮嘱丈夫一样啊?”
这个坏小子,“我叮嘱我哥哥们也这样,现在是叮嘱你这个弟弟!”我又加一句,“对,还是小叔子,还是晴朵最喜欢的人。”
“又露出本来面目了,我以为对我你也有一刻的温柔呢!不过,这样的你也不错!”
“十四,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孩子都那么大了,你以后不许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否则,就给我走人!”我忽然想起以前老四的话,不会他存了争我的念头,而一定要争位吧?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十四,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变,即使,即使我和老四不和好,即使你拥有无上的权力。这些都威逼改变不了我,我已经认定你是我弟弟了,就不会再改。”
他的眼里闪耀的东西暗下来,变得冰冷,和老四更加相似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不是不能是你,是谁都不能了。我不会让局面混乱的,十四,我对你的关心不比别人少,现在你们几个在我心里就更一样了,都是亲人,别无其他。如果我伤了你们所有人的心,那也不是我所愿。”
我也恨起来,为什么世上只有爱情才令人激情四射呢?否则我和他,还有很多人都不必伤心了。
十四摆了摆手,“算了,你每次对我说的都差不多,我本以为,现在会有不同,算了,算了,我继续做我的,你继续坚持你的吧,我走了,有好吃的我再来,还有,这个送你们的。”
他说着放下一个荷包就走了。
我不想打开,又忍不住。荷包里是一对手镯,红得艳丽,细看,一个内侧刻了“容”字,一个是“晴”字。我眼睛发直,叹了口气,放回去,却又牵出一张小纸来,“希望我最爱的女人和小女人永远快乐。”
我歪在榻上甚至想,如果十四得到了我,会不会跟老四一样呢?这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了。我现在的状况,老八老九估计也会来问清楚的,现在这些人,我都不想理了,我只是想在最后的几年里让孩子快乐成长,然后再想办法逆转历史,可会到什么程度呢?从温恪看来,没什么可能;十三的事也给了我极大的打击;可是老八老九他们为外力造成的死应该可以扭转吧?十四和老十,我也要他们好过些。
初四这天,我没想到的是老四竟然带着四个孩子来了,弘时已经很高了,有点大人样了;那两个也长了一大截。当着孩子的面,我不知该怎么赶老四走。后来到底拉他到屋里,“你不该来,我这里以后不欢迎你了。除非,除非你休了我。”我顿了顿说。
“不,我想好了,以后我来,晴朵才能来。否则,我有本事叫你见不到晴朵。”
“你——对我,你就会这样!”我脑子在转,到底怎么对付他,可是又无计可施,老四我哪里算计得了他啊?
“容儿——”
“别叫我。”我说着出去,不再理他。
老四后来也出来,我把他当透明人,一直没跟他说话。弘时大概明白我们的事,小四他们却不理会,在跟晴朵到处跑到处玩。
弘时过来说,“容姨,以后我也可以常来吗?”
“可以啊,以前你不也常来吗?只不过你现在大了,功课也多起来,要好好跟你十三叔、十四叔学。”
“八叔他们不也很厉害吗?”
“嗯,是,可是文武双全的还是十三叔、十四叔啊?不过你可以学八叔待人温和,九叔头脑灵光,十叔爽直憨厚。当然他们也有缺点,只是你不要像有些人一样集缺点于一身就好了。”我故意说给老四听,他一个优点也没有。
弘时笑了笑,他还是像李氏多一些。“容姨”,他的笑脸带着顽皮带着得意,“不要叫阿玛听到哦!”
“没事”,我也笑了,“你比他强多了。你额娘还好吧?”
“还好,只是,容姨,她不是很喜欢你,但也不讨厌你。”
“是哦,你真直白哦!”
“可是我喜欢你,所以额娘也不反对我来这里。”
“好啊,欢迎你来,你都比较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读什么书,我可以帮你!”
“容姨,那你会像对弘历他们那样对我吗?”
“当然,虽然你们的阿玛很讨厌,可是你们个性都很好。弘时,你能听容姨的话,将来也要看护好弟弟妹妹们吗?”
“当然,我喜欢晴朵,晴朵喜欢弘昼,弘昼喜欢弘历,我就都喜欢他们好了。”
“真是个乖小孩。”我伸手拍拍他的头,他现在只比我矮一点点,兴奋的小脸上泛起红晕。我觉得弘时也是个单纯的孩子而已,如果可以我想要他的将来不那么可悲。
“容姨说我乖吗?可是这个词不适合我了?”
“为什么?”
“我都十二了,容姨个子高,不觉得我高,可是我都比额娘她们高很多了。我应该用英俊来形容。”
“哦,英俊?好吧,我最英俊的弘时”,我捏了捏他的脸,“可是你还没胡子啊?脸也像女孩子一样粉嫩哦?”
弘时不高兴起来,“可是额娘说我都是男子汉了。容姨,额娘总是告诉我,我是个‘爷’了,要有个样子,可是容姨却把我当小孩!”
我差点大笑,觉得一旁的老四也在偷听和绷着笑,连他的各种叔叔们都不敢跟我说“爷”呢,他倒是爷了。“我的小爷,你多大不也是叫我容姨?”
他不语了,半天又说,“那么我叫你容儿姨娘吧?”
“弘时,不许胡闹”,透明老四在一旁说话了,“这么大的人了,这么没规矩!”
我看他出声,心里不爽,“别在我家里大呼小叫的,教育孩子自己府上去。弘时在我这里是客人,你再敢动粗,恕不留客!”
老四想要发作却不吱声了,但是威慑力还是有的。弘时虽然心里害怕,可是表情却是不驯的,我看了都一惊,他刚刚对我和现在对老四的差别太大了,不会是心理问题吧?他和老四是这样的父子吗,以后,难道以后真的会发生那些事?
“弘时,你过来,容姨有话对你说。”
弘时的表情柔和了些,我拉过他,“为什么对阿玛态度不好?”
“哪里是我不好,是他态度不好的!”
“弘时,可是你的表情,会让人很不舒服,会让你阿玛心里很难过的?他说你也是为你好,他养你这么大,是你最亲的人啊,你怎么能那样看他呢?”
“可是从我记事以来,对我对额娘,阿玛从来都冷着脸。”
“弘时,他就是那样的人,对谁都一样,弘时,答应容姨,不许这样想阿玛,好吗?”
“可是,容姨,他对你不一样,我们都知道。”
“那是我脸皮厚,你对我不也很好?一般人看到我都不好意思不笑,因为我这个人好笑啊。弘时,以后要发自内心地对亲人,否则禽兽不如,知道吗?”
“嗯。”
中午老四自然蹭饭,我忿忿地,只顾和孩子们吃,叫丫头伺候他。晚上他得带他们走,晴朵却不能留下,我心里生气。
“你到底要怎么样?”
“是你想怎么样才对,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我是自己的,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到底留下女儿不?”
“不,除非留下我!”
“你,真是瘪三,无赖,流氓,恶霸!”
“我只是某人的丈夫,晴朵的阿玛而已。”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给我滚,女儿也带走好了!”
气死了,难道以后我就没有了和女儿睡觉的权力了?不行,我得去请旨,除了老康谁也管不了这个瘟猴!
结果我初五早上去求老康,老康乐呵呵地听着说,“老四这么跟你说的啊?还真想得出来?那你呢,为了女儿妥协了吗?”
“皇阿玛——我是不会妥协的!”
“是吗,这是家务事,朕可不管,朕得看着,你们谁能胜利!”
我被这爷俩气死了,气冲冲出来却撞见了老九,“从容,怎么了?”
“他不让我见女儿!”
“那你怎么办?”
“我没辙了啊,皇阿玛也不向着我!胤禟,你说怎么办好啊?”
“那我要无极给你把晴朵偷出来?”
我瞪他一眼,他却不是开玩笑,“行了,胤禟,别想了,我就白天见晴朵吧!我没事了!你要找皇阿玛,进去吧!”
“从容,别难过,我替你想办法。糖果——她也吵着要见你呢?”
“好啊,明天带她来”,我说,“进去吧,胤禟,我走了,明天我准备点吃的,你送她来吧,我们也研究一下生意的事。”老九点头。
五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