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飞鸿一瞥的笑容公子
今天也算是我在古代的出远门,很复杂的心情,流连于杭城岁月的轻松随意中,可也期待着来自远方的另一些刺激。经过和老师多次的谈话,我虽然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命运,但我知道我是的确可能和历史上的那些悲剧人物密切相关的。
一方面,我的老师是历史上的邬思道,胤禛背后的智囊团,他的思想对胤禛的影响必定很大,对历史影响更大,当然对百姓也至关重要了。而另一方面,邬思道做了我家的西席,也许他就是想做“我”的老师才委屈在我家的,也许他看出或者算出我是时空缝隙中的人了,他对我命运的点评我是绝对在乎的,因为没有其它人可以告诉我更有价值的其它东西了,他无形中成为我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知音。
而父亲是个从四品的官,大是不大的,但也是历史的参与者啊。还有就是我怎么就认了老十做哥哥呢,当然我是坚决不屑于因为老十的结局就撇清我们的关系的,毕竟我们结拜时,是两个投缘的自然人,不是互相利用的两个社会人啊。我也许会在以后和他的交往中更小心,但不是避而不见。可老九就不同了,朦胧的好感和暧昧与老十的意气相投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至少目前是这样,我想着只要把它扼杀在萌芽状态,我不就少一份倒霉的牵连吗。
可是现在我还得来京城,与八爷党见面是早晚的事,我自己也纳闷是什么使我的生活现实和想法有了这么大的矛盾呢。纠缠,这真是错误的纠缠。可是我不参与一份纠缠,就遇不见另一份纠缠。谁让生活是张网呢!
我在坐船时想了很多,虽然是不太舒服的,可我愿意一直坐船,永不到岸。在现代我就喜欢独自坐火车,因为速度不是那么快,所以比飞机多份悠然;因为有预定的轨道,比汽车少份喧嚣;因为没有了红绿灯,比走路少份算计。铁轨的歌也很有节律,酣眠起来也十分痛快。在火车上你会看到路上的景物倏忽即逝,我有时会远远盯着一个远处的人家的灯光,想一家人在干什么呢,多愿意变成一只屋顶上的猫,偷看人们的沧桑世事啊。还有火车上都是不认识的人,高兴就说话,不高兴就不必打扰,无需应酬,多自由啊。而此刻这一路在船上,我也可以让思想自由地飞。
但丫头们出行的兴奋劲却让我想起了贾府打醮,我和你一车好不好?你怎么穿的这件衣裳啊?咱们俩一屋?这京城到底怎么样的繁华呢?也不知咱们还回不回杭州呢?我在北京有一个远房亲戚,听说六必居的咸菜极好……还真得个婆子整顿一下治安啊。
父亲回不回杭州我就不知道,但我可能是回不了的,因为听说就算父亲调任也不准备带家眷走,决定就定居在京城,况且大娘也有个兄弟在那边。两个哥哥自然是很兴奋的,他们虽不市侩,但那个时代男儿的抱负让他们觉着接近权力的中心,学个出上入下的,见识个眉高眼低最重要了,这就叫职场磨砺呢。
我的老师只一派安闲,陪父亲喝茶下棋聊天议事,有时打磨打磨我这个学生。我这十三四岁的身体呈现出少女的姿态了,个子很高,快到170了,可能是锻炼加遗传的原因,还拥有了现代女人梦寐以求的纤瘦身材,胸前的领域也逐渐欣欣向荣繁荣昌盛起来。眉眼上也越来越妩媚,偶尔露出飞扬的神采,我有一阶段还经常对着镜子练笑容呢,果然被我笑得可以温暖如春,可以一派婉转,可以妖娆明媚,只是有时眼中闪出狡黠的光芒,才知道我还是跟九岁时差不多。
更多时候我的外貌和我的表情、行为、性格、身份不太相符,在大娘哥哥等人面前就是一只披着温顺羊皮的小狼,但总算离小美女差不远,离大美女就有段距离了。而我化妆的技术含量却比较高,因此还是有能力把自己装点成明眸善睐、唇色娇艳、肤如凝脂的楚楚动人样子。
也许生理年龄上的变化让我的心理也有了变化,也许是受到了老师的影响,我有时会安于沉静,想想刚刚穿越时的对生命年轻的惊喜直接导致我行事有点无所顾忌,有时在家里做个米虫,又没有现代社会的巨大压力,偶然间还让我混出了个事业半成,折腾个酒楼,也还是很刺激的,所以对世事难免产生错误的估计,以为穿越女可以横扫大清呢。事实上我发现我没什么优越的,比我老师就差更多了,无论是能力还是修养,无论是知识还是素质。现在我也被耳提面命到了京城要低调过日子,不可莽撞行事了。
坐完了船,还要坐车,总之二十几天的奔波才能到达目的地。我实在没事就看丫头们玩耍和斗嘴。女人唱一台戏还真是不费劲,而且丫头们和我不一样,她们知道的少,她们的亲人也大多不在了,对命运没有我这么深重的解读,因此她们的愁思也只局限在大院里——就是我们家。苏轼说,人生识字忧患始,真是太对了,知道的越多越痛苦,除非你到了我老师或者更高的境界,真正平和无争了。
可是武则天时期的高僧不也说,人只要活着就有欲望,所以佛家有时不完全要禁欲,而是随心而动;那些大喊禁欲的也只能说明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而这个世上有三种人,一种是真正的愚者,比如傻子,他没有痛苦,也谈不上欲望;一种是入世的聪明人,比如我们,永远在追寻欲望的道路上,像推石头上山,滚下来再推,永无止境;另一种是出世的大智慧者,比如老师,他没有私欲,只有淡定。所以“圣人转心不转境”,管好了自己的心,没有什么能扰乱你。适时改变心境也比改变环境容易而且有效得多,只是第二种人难做到而已。而我就是第二种人,被欲望煎熬着的人。
我的丫头们开始特爱接近老师,时间长了就变了,和老师传个话之类的事开始抢着,后来推着。我只有派荷束去,她最稳妥,问了问怎么回事,她说,邬先生虽然很亲和,可是都不正眼看我们的,他说的话又很高深,把丫头们都吓走了。
说实在的,我对未来的师母是很向往的,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出什么样的人配我的老师,他虽然境界高,可也不是和尚啊,他精研佛法,可对道教也倍加推崇啊,依我看他没有世俗羁绊,正是个仙风道骨的人物,清规戒律对他而言更是穿肠过的。也许还是境界太高,曲高和寡。既然如此,我以后但凡有事就让荷束去沟通,荷束见识不错,成算也足,将来伺候他也不错,既没有比翼齐飞的,有个雄飞雌从的也好啊。
“荷束,你以后没事就和邬先生学茶道吧,小姐我等着你学好了,好享受呢。”我拨拉着自己的头发跟她说。
“小姐让邬先生亲自教不好吗?”
“你哪里知道,茶道博大高深,养性怡情,我看你就是有慧根的,我受不了那份磨叽,哦不,是那份功夫,其实我老师说我没这慧根了,你可别告诉别人,我生平就这一缺点呢。”
荷束听我自夸就乐,“邬先生还不定有空教我呢?”
“哪能啊?你学,他教,都是为了我,这不就有合理理由了。我都跟他说了,他也同意了,你精神着点就行。”
“那听小姐的,只是我泡得不好、学得不纯别怪我。”
“没事,我啥时候拿小姐压过你们啊?”我一看她还挺好推销的,心里暗乐呢。
“小晴晴——莲晴,”莲晴来了,“这要到京城了,你啊,和温红静蓝闲着时给我做两身公子哥的衣服,不,多做几套,到了京城我们得长长见识,我准备呢每次出门都带个随从,你们是挨个轮呢,还是赌呢,我就不管了,当然谁要是机灵、嘴紧、厉害点,最好会点武,能应付点突发事件,我就多带两回,去准备吧。”
“小姐”,莲晴没走,“小姐——那你看我还行吧。”
“行,你挺不错的。”
凝绿听了,也过来了,“莲晴姐姐,我们小姐是最公道的,你可不能私底下哄小姐啊。”
静蓝温红还是老实的,没搭言,可玄青心里精细,嘴上也落不下的,“我说啊,小姐带我们出门长见识,自然不能人太多太扎眼,可呢又要公平,又要保证安全,才能图个长久,我们呢就来个比试,好让自己心服,小姐也满意,小姐说怎么样啊?”
我一听高兴了,这好啊,“怎么比试?”
“当然谁比较全才,就带谁了。”
莲晴一听,“不行,就你心眼多,嘴又快,我们比不过你。”
“哎,”我说,“这样,以后我们到了地儿,我抽时间培训你们,谁学得好,谁奖励一次伴游机会,好不?我们从零开始,公平竞争,就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了。”
丫头们一听,那行。我一想,以后我也当把老师,教点琴啊,弓啊,书啊,画啊,全才专才的丫头不就有了吗。
终于船到了,终于车也到了,终于我们也进了城了,我和母亲改乘了一顶小轿,也算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奔我的新家来了。途径的街道十分繁华,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我不停掀起帘子向外望去,母亲好几次阻止我。轿子抬得不快不慢,我也不着急,大街上的小摊和铺面十分吸引我,我憧憬着将来带了小厮,打着摺扇逛街的样子,还许遇见经典桥段――恶霸手中救孤女呢,当然最好别遇到经典另一种桥段―――上酒馆子遇阿哥啊。
吃了几块点心,我又一次掀起帘子,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我向后一望,哇,一匹火红的马儿太抢人眼球了,昂然阔步,姿态矫健,好威风,怎么好像主席台检阅啊?我把自己当主席了,却见马上一位浅绿衣装的公子,腰间一块美玉闪着润泽的光,就在擦轿而过之时,我抬头瞧了一眼那公子,面如敷粉,五官俊美,眼光柔和,嘴角微扬,看来不是我是领导,是他是主席,俨然习惯了众星捧月的表情,就像现代大镁光灯闪耀之下,快门咔咔不停,保镖烘托而出的一代巨星谁谁谁啊。
我不禁撇了撇嘴角,嘁,要不要我的轿子也让路啊,以为路的你家的啊?京城掉块砖都能砸到好几个皇亲国戚,你不知道是哪根葱,还真么跩,赶上十四阿哥小鬼祯祯了。因为这几年我的神经都太松弛,这个撇嘴的表情竟然维持了一会,那人似乎注意到了轿子有点碍他的事了,因为他的批量随从没有很威风的快马跟上,这一回眸之间他看到了我的表情,其实这本来是个美丽的回眸的,其实本来应该是女士回眸的,其实本来我该收回表情的,可我没有,总之他看到了我一直撇着的嘴和我眼里的不屑,其实我是嫉妒,他竟大笑了一下,我却吓得嘴巴一张,合不上了,赶紧放下帘子,就当被鬼吓着了。
我脑海里还浮现那吓着了我的俊美笑容,这位比起老九来只是风格不同,看来古代帅哥都是很有杀伤力的啊。母亲看我的怪样子,问我怎么回事,没事,有不懂事的人骑了匹快马,被马扬了一脸灰。
在现代我刚上班的时候,有一次坐公车,车要等信号就停了下来,我顺车窗向外望,一辆橘红色的英菲尼迪FX越野——我确定它不是奇瑞,当然我也不是看不上国产车,我是就事论事——停在旁边车道上,车身闪亮,流线让我直流口水,还有越野的奔放感觉让我觉得十分适合我这个女警的身份,我呆呆望着那车和车上的人,开车的从侧脸看就是一枚棱角分明的帅哥,我看着他,心数一二三,转头,嘿,他还真的转头了,我们定睛对视了几秒钟,因为前世我对自己的长相也是有自信的,所以那对视如风乍起,吹皱了我一池春水,心中的小涟漪早像沸水一样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可是等信号灯一过我们的车就各自朝自己的方向去了。
我那时曾妄想:某一天我们在某一场合竟然又有了一次偶遇,然后彼此欣赏,成就一段等“信号”的佳话,我呢也开上了梦寐以求的英菲尼迪FX或者保时捷卡宴也行,我幻想到,一有了这些,再昂贵的车我也不再看一眼。结果一直没遇到那个小英帅哥啊,可我要不是穿来了,也许就遇到了呢,只是年月久远我现在有点忘了那小英帅哥当时长什么样了。多么美丽的邂逅啊,当然邂逅没结果就没有意义了。唉……
我现代的回忆结束,也终于到了新家了,这是京郊一处不太繁华的旧院落,改了新漆的“陆宅”门牌,看起来很多地方都重新修缮过了。不管怎么样,家啊,新家啊,我们先分各处的住所,忙个不行。
晚上连睡觉歌都没唱,一个好眠,只是梦里好像出现了一个惊世的笑容,那险些闹得我下巴掉了的笑容。
教堂偶遇
教堂偶遇
——教堂里竟还有那个马上的笑容公子
可能是自己大了些的缘故,对京城家的设计我投入了大量的心血。现代时少女时期浑浑噩噩就在义务教育中就度过去了,没怎么太注意温馨的情调。如今我有足够的时间精力跟金钱,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想起了现代市场针对小女孩那一块的开发真是让我垂涎。
我呢首先带领丫头们改造了我的牀,我可看不惯满人的大炕,最后把自己的牀弄得又软又厚,无比舒服不说,还弄了点香艳的东西,牀不是据在一角而是四周挂上乳白的薄纱,从吊顶垂下,这种材料我找了好一阵,又让温红按我的创意进行了加工,才有了蕾丝的替代品。离牀不远处摆了一张薄纱屏,闺房嘛,像点样子,让你隐隐约约、影影绰绰却什么也望不见。
至于简易的沙发是早在杭州就弄了的,发动全体丫头日日夜夜做了三天奇形怪状的抱枕,我挥笔画了无数记忆中的卡通动漫,也模仿了老师的画绣了几个哀伤凄美感觉的,什么细雨江南啊,什么美人月下啊,什么凌寒傲菊啊,一一送给大娘她们。再让温红按上次她们绣给我的小像再绣了几个做抱枕,我启发她们能不能多画几张构图,要一个我扑蝴蝶的连环画,最后做了四个,动作连贯,一个是花草中我发现蝴蝶,让把“我”绣得小点,蝴蝶大些,远近镜头嘛;第二个是上次她们绣的我要扑蝶那个图样;第三个是蝴蝶双双飞远,我面有怒色;第四个是我手托着蝴蝶,看它们双双飞走,而我要求她们弄一张侧脸。
太有创意了,弄得我不知道喜欢哪个好了,想着自己留用,又想送一个给爹,送一个给娘,送一个给老师。怎么办,好矛盾,凝绿说,“小姐,你怎么就笨了?我们再弄一套就是了。”
“对哦,再弄一套。”我眼巴巴地看她。
“对什么对啊,小姐”,玄青嘴厉害,“这脖子也疼,眼睛也累,手都绣酸了,让凝绿再弄一套给您吧。”
我一想到底不是大机器生产了,工业革命还真是挺伟大的,想着确实累,还真是得谢谢她们。“说的也是,反正我不着急,咱们慢慢弄。”
“还说不着急呢,”莲晴说,“小姐你啊,人精灵古怪,点子又多,说好听点像个女孙猴子似的,一看这个好玩,那个好看的,兴奋个不行,我们做奴才的哪敢让您耐着性子等啊。”
“好啊,到底谁是主子啊,你编排起我来了,还好听点说我是女孙猴子呢”,《西游记》这么普及吗?可能是听书听来的,我心里想着嘴上笑说,“这样吧,我出游让凝绿多去一次好了。”
“不成,还是我们一起做吧,最好能一起出游才乐呢?”莲晴说。
大家伙还是给我面子,花了几天,又一起做了一套,送了出去。
弄完这个我也没消停,想着要种花草,还要不开花的科目,我不喜欢花谢,那就干脆不开,我问这里有卖仙人掌类植物的吗,说是有,就立马着人去买,可是这里没有现代的那么多好看好玩的卡通和艺术造型的花盆啊,我目前的能力无法自己烧制啊,好吧,这个等着将来有机会做。
又让人雇工匠,我指挥开始种树种草,折腾了好几天。不过自己的小院倒很有些情致了,我要等着夏天时候“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时时有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清爽爽的幽香呢,可惜我这里的竹子少,不知道能不能有潇湘馆的意境,等我自己有更多钱时一定弄个竹林来。
又想着得弄一书屋,本小姐的会客厅兼书房,要温馨点,有摇椅的,阳光从窗格子里照到摇椅上的,把大鼓放在书房做茶几,配上一个带流苏的缎面,要荷束给我泡茶,把古风古韵的茶具摆在上面。我还要挨种茶叶品尝,看我喜欢什么,清穿女主们不常常偏爱碧螺春吗,我要试试到底哪个茶冲泡起来最好看,最好喝。
让静蓝替我编书目,按书名摆放,没有的开了单子去买,我也要藉机多出去买几趟书。如果是有禁书嫌疑的话,比如当时的《金瓶梅》是一定要有的,现代的我都没看到好版本,我要秘密重新编了书名,写上JPM就可以了,自己好找,别人又轻易翻不到。想到这里我就乐开了,自己的新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自己的家永远布置不完,我点子也层出不穷,基本不可能枯竭,因为21世纪太强了。我从室内走向大院,我的家不太大,发挥空间也小,又想着等有了更多的钱,就买一处山水别墅才好呢,要走长长的阶梯和弯弯的石头铺的小路,要有彩虹一样的拱桥,黄昏夕阳映照下的湖水,要种满绿树,种大片的竹林,我要像章子怡一样在竹林里穿一身绿衣不定比谁都美呢。
和丫头们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后我接着开始了培训丫头们的大业。安排了课程,布置了作业,选出每周优秀人员作好记录,等待伴游机会的到来。课程主要有跆拳道、算学、琴艺、书画,像女红、下棋、茶道我不很厉害的就来个比赛形式,既娱乐又选出代表了。六个丫头里,荷束擅琴艺茶道,静蓝通书画,温红长在女红,玄青精于算学、跆拳道,凝绿莲晴都不突出可还都不落后。我真挺有成就感的。
可是邬先生也没饶了我,我不不学棋和茶吗,不行!必修课——陪老师下棋是因为有一次我打赌输给他了,他将了我一下。我赌那首《刀剑笑》,我弹一次,老师用箫吹不出来,那首歌本来就快,我恶意弹得更快,结果我输掉,就被扔进棋堆里了。而我也想着自己有义务陪老师,就当尽孝了,哈哈,邬老头,你比我老,我就当尊老爱幼了。
茶道我也是闹心的,可有时有点嫉妒老师老表扬荷束,明明自己要他们相处,还有点不服。其实现代我也喝茶的,喝苦丁,同事们以为我爱茶,看我喝了好几年,估计我的茶挺高级,结果一尝,就再也不会喝我的茶了,而我却是喝白水不习惯,非得很苦的不可了。如今,我尝了那么多茶,发现21世纪是好,可茶没天价买不着好的,我现在却可以喝很多种,尤其爱上了这里大红袍,口齿噙香的感觉。你想啊,我躺在摇椅上,阳光隔着薄纱投射过来,我喝着茶,看着《西厢记》,不只口齿噙香、含英咀华,简直是流口水的生活啊。
可是贾宝玉不也静极生“事”嘛,我过了挺长时间啃书的生活,有点觉得不过瘾了。
逛街自然是首选,可是我不太瞭解情况,上哪去都会转向啊。怎么办呢,还是跟哥哥们商量最好了。到了二哥屋里磨他,“二哥,我们来京城都几个月了,你知道哪里好玩好逛吗?”
“京城街面繁华,我倒是去过几次,可你一大家小姐也不能老想着出去玩啊?万一让爹知道了还得说我纵容你。”
“二哥,我都没找大哥,谁知你也这副腔调。你偷偷告诉我,我偷偷出去,也不告诉你知道,更不会供出你,你不就可以推卸责任了,这还不行吗?你知道我这两年功夫见长的,小恶霸遇见我大魔女,我怕谁啊?”
“担心我倒不是,只不过到时爹娘要说你,别跟我挤眉弄眼的。”他摆弄着新得的一把弓箭说道。
“放心,我大了,聪明着呢。我不会让人知道的,况且我也有办法让人装不知道的。”
“我看街你就别逛了,到处都有很多人,我听说近郊有个教堂,还挺新鲜的,老有些外邦玩意,我刚认识个公子哥,和那教堂的人有交情,你去那里见识见识,我给你托个情,照看着你。完了,你就马上回来,不准乱跑,也不能多带丫头,太显眼。”
“真的?知道了,哥,你快去说,我等着。”我这高兴劲啊,教堂,比大街更有吸引力啊,因为天主啊,耶稣啊,自由啊,博爱啊,欧洲文明啊,这些词该给跟教堂有关吧。我一想,我和传教士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十七八世纪的他们和我的代沟好歹也比十七八世纪的大清要小得多啊。
那天晚上我睡觉祈祷了,自己凭电影记忆瞎弄的样子,就差没敢说尘归尘土归土了。啊,感谢主赐予我睡眠,感谢主赐予大清教堂,感谢主赐予我教堂游玩,感谢主赐予我游玩没人知道。谢谢,阿门。
按照比试的结果和多方考虑决定先带荷束和静蓝第一次出游。我想着既然哥有熟人就没扮成小公子的样子,今天只去教堂就回来,别的地方也不走。被引着路,远远我就看见了一个白色的醒目建筑,我兴奋极了,这时的番邦异族让我觉得离我很亲近,白色的墙面很柔和,还有琴声传来,是赞美诗吗?我快步走了进去,看见一个传教士打扮的老外正在弹钢琴,是有点忧伤的曲子,他也有乡愁了?
走近了,听那曲子我觉得十分熟悉,十分入得我心。钢琴旁边似乎站了一位年轻公子,是我们长辫子的大清同胞。我也没多看,只等琴声收了音,走上前去。
“Excuse me,sir”,我的英语不怎么样,只记得简单的单词短句了,“May I ask a favor of you?”
他正迎过来,当然很惊奇于一个大清小姑娘可以说点英语。我赶紧告诉他我最常用的英语:“My English is very poor,Ijust can speaka little.”甚至这句文法对不对,我都不记得了。
“Of course,my pleasure.”他冲我笑着,十分和颜悦色,我恍然觉得好像英语课堂啊。
“Could you make an arrangements for a sightseeing trip for us today?”我露出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笑容,但不知道我说的他能听懂吗,我的单词发音有没有错误。
“At your service.”他说。
“Can you speak Chinese?”我满怀期待地问。
“好的,可以的。你想看什么?参观教堂吗?好的。”
他能说汉语,乐死我了,我就不用煎熬自己的脑袋了。“这里有好玩的东西吗?啊,钢琴我可以弹吗?”
“钢琴,你说它吗?你会弹我们的琴,太好了,请吧。”
“对了,绅士,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边冲那琴快步走去边问。
“哦,我该给自我介绍的,我是查尔斯,来自英国。还有,”他忽然指着旁边的年轻人说,“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姓金。”那年轻人冲我微微一笑,那笑容——不就是那天的枣红马上的笑容公子吗?脑子转了转,嘴巴张得更很大,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他,“啊”字已冲口而出。
“啊啊,Sorry,Hello,啊,不,你好,啊,不,你们好,我是陆从容。我想看看教堂是什么样,今天冒昧打扰了。”不伦不类说了一堆,脸也没红,却想做出温婉的样子来。
“没关系,你会弹我们的琴,请吧。”
我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了,其它事在脑子打了个转,还没细想,就向前坐在钢琴旁,虽说我不太精通,但今天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也就不顾及其他了。我摸了摸琴键,老相识很亲切啊,不过手感挺差,试了试音,找了找感觉,虽不比“轻拢慢捻抹复挑”,却也有点“未成曲调先有情”了,我循着记忆弹了一曲《欢乐女神》和半支《友谊地久天长》停了下来。
表扬是可能的,谁知到那查尔斯竟然很惊讶,“这很像我们欧洲的曲子呢?你弹得太好了。”
“查尔斯,英国绅士可是不说谎的啊?但我还是感谢你顾及到淑女的心理,赞美了我。其实我的技法可比你差太多了,只是我的曲子新奇而已。”
他还是很激动,“啊,小姐,你的气质很适合我会的一首曲子,我弹给你听吧。”我们都没顾到身边的年轻人。可是方才我说“淑女”的时候,我看到那人好像也学我轻轻撇了嘴,一定是在笑话我,真不是绅士。我没理他这根胡子,只听查尔斯弹起来。
他弹得很优美,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我很入境地欣赏着,忽然想起以前朗诵的《雨巷》和他弹的曲调十分相配。不觉动情念了起来: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寒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也许是现代诗歌的感觉更适合钢琴来配合,也许是他带着淡淡哀愁的曲子适合了《雨巷》诗中要表现的“对心中所求的彷徨、追寻”,我们竟然很合拍,一起在有些凄美的意境中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符。
不但我们俩感动,连静蓝和荷束也很动容,笑容公子也轻轻鼓了掌,说曲子和诗歌简直是绝配。我就又对他撇了撇嘴。然后走上前对查尔斯说:“查尔斯,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既来之则安之,你来这里传道布教,使命很伟大呢,你可以造福好多人呢,所以你要放下不开心的想法,也不要太思念故乡了,你要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不如就从我开始吧,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先传给我啊,我呢,也想拿中国文化征服你呢,我们来互相沟通,增进了解吧。当然,你必定坚持你的教义,我就当给你个机会,让你说服我。而我就交你这个老外朋友了。”
我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堆,一点没有南方口音,然后伸出手去,查尔斯轻轻握住,他也渐渐高兴起来,和我们聊上帝聊耶稣,我和那位公子听着,心里虽不以为然,但还是尊重他的信仰,我这时是绝不会撇嘴的。
教堂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