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经典音乐——十八爪
一场傻哭让东昌府上下欣喜无限，唯独乐不起来的是希里花与陈谷。他两面对大好形势乐不起来，是因为帮主老大中邪了，犯傻了。希里花与陈谷软硬兼施，对帮主老大百般纠缠，始终猜不准他因何变成这般模样。
帮主老大不爱说话了，问他什么只是嗯嗯哼哼，木头木脑，逼急了也是答非所问，让人啼笑皆非。
他还老走神，做着什么事，说着什么话，忽然就不对劲起来，一副沉思状，若有所思状，甜蜜状，浪漫痴迷状，抽他几下毫无反应，踢他几脚嗯都不嗯。许久才醒过来，掩口作害羞状，害得希里花二人恶心不已。
有一天晚上，三人一狗到北府食府吃饭，喝仙女牌果奶，菜刚端上来，三人兴高采烈聊了几句，帮主老大就又走神了，对希里花两人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只是两眼发直脸泛桃红，一箸一勺机械地往嘴里送，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
希里花两人无计可施，闷头吃喝，快要结束时，帮主老大才清醒过来，嘴里啃着块桂花冰糖猪蹄嘟嘟囔囔地问：“稀里哗啦，陈谷子烂芝麻的，我的肚子好饿，我们今天晚上哪吃饭去？”
两人吓得张开嘴巴合不上，当场晕倒，幸亏哈叭着了急，流着狗泪将希里花和陈谷一通乱吻乱啃，才将他们吓丢了的魂唤回来。
两人追问怎么回事，帮主老大搓搓手，一脸无辜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帮主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吃饭不忘工作，工作第一，正在思考本帮的五年计划，十年大计。想得太投入了，所以出了点状况。这种事两位不用大惊小怪，你们只要想想古人贤哲，哪位大贤曾经有过与本帮主类似的故事？”
希里花陈谷刚被吓得死去活来，现在盯着帮主老大犹如活见鬼，一时间只觉得晕得慌，这样高深的问题哪能答得上来！只能连连摇头。
帮主老大得意地点着两人，他从不放过这类洋洋自得教训属下的机会：“多次奉劝你们，知识就是力量，要多读书爱读书。书法大师王羲之总该知道吧！他老人家练字入神，常在别人身上比比划划，他还将夫人送来的馒头醮着墨汁吃得津津有味，这个故事该听说过吧！想想古贤人，看看帮主我，这都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全神投入工作中的典型范例嘛，永远值得今人后人学习，永远是上进敬业勤奋努力的样榜，你们俩学着点！”
希里花与陈谷心下大喜，这才是那个本色的杀猪帮帮主，信口开河，胡搅蛮缠，歪理道道，振振有辞，唬得人一愣一愣。
两人正要打点精神与帮主老大玩玩口水仗，谁知帮主转眼又发呆发傻了，又是那副痴迷，甜蜜，木呆状，两人气得差点吐血，不懂帮主被什么邪鬼附了身勾了魂。
他们真想不到小老大何流乍见小美女宋小果，被一般铺天盖地汹涌澎湃的爱恋之情吞没了淹没了。
从来都是有心无意嘻嘻哈哈的帮主老大被激情冲得昏天黑地，心灵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宋小果的影子，当然是浪漫的想像中的美丽非凡纯洁明媚的影子。因为帮主老大只看了一眼，这一眼中的宋小果击中了他，震撼了他，让他迷失，让他迷恋，让他天天白日做梦。
几年后，何流死去，何不可活过来，封印的何不可从何流身上醒过来，他闭着眼睛回忆着这份奇特的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停留在精神层面停留在心灵深处的最隐秘的恋情，仍然怦然心动。
许多年后，当他遭遇了更多的爱情，他才真正明白，这份不带人间烟火味，毫无理性，朦胧虚幻的所谓爱情也许才是最真挚、最珍贵的爱情。这份没有成型，说不明白，似有若无的激情深深地影响了自己的一生的爱情故事。
这时候的帮主老大当然不明白这些，只是幻想让他甜蜜，甜蜜让他沉迷，沉迷让他激动，激动使他痴呆。一个十三四岁的懵 懂少年才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
喜乐班一哭成名，帮主老大一曲成星，一举将喜乐班带进了黄金时代。
福善堂一时人潮如织，祝寿的，儿子过周岁的，小妾过生日的，家里人大病初愈的，牯牛失而复得的等等等等，凡有值得高兴的事，而事主又是有几个钱的，都来福善堂联系业务，请喜乐班前去助兴。
杀猪帮三人藉口年龄幼稚，社会经验不足，不会谈生意，将接洽业务之事推给贾堂主。贾堂主正中下怀，明码标价，按服务项目收费，收得合不扰嘴。
几天下来，何班长领着喜乐班赶场一样在城里四处奔忙，哭哭笑笑，唱唱跳跳，忙得发呆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何班长向贾堂主提了个建议，服务收费提高一倍，喜乐班工作一天训练一天，工作训练两不误，以保证可持续性赚钱。
贾堂主算盘一响，发觉这样一来出场减少利润不减，真正是奇思妙想，同时更提高了喜乐班身价，一举几得，何乐不为？于是立即采纳。
东昌府自古以来就是个从众从俗的地方，街上流行红腰带，就四处飘红，店中红布一空。现在流行喜乐班助兴，就家家起兴，忙煞喜乐班喜坏贾堂主。
更搞怪的是，东昌府人流行趋势变得特快，流行风刮过一阵又一阵，刮过一阵忙乱一阵跟风一阵，所以东昌府人总是很忙，忙着跟风追风，却也一年到头生活在新鲜的日子里，人人精神焕发，上下通泰，大小便流畅。
喜乐班服务项目大幅度涨价，愁坏了平头百姓，升斗小民。东昌府人以跟得上潮流为最大荣幸，现在这般价位，一般百姓还真消费不起喜乐班的傻蛋服务。
一羣一羣的市民涌到福善堂苦苦哀求，涌到知府衙门请愿诉求，恳请贾堂主和青天大老爷照拂民意，不要让相当一部份人被流行的快车抛弃，那是简直比砍头还难受的事。
贾堂主笑嘻嘻耐心听完民众的哭诉，然后让利于民，决定九八折收费。知府衙门贴出公告，称福善堂是优秀慈善堂口，积极纳税，合法经营，至于定价高低纯是市场行为，衙门不会干涉市场，只是要求为衙门权要服务时按官价收费或者免费就可以了。
伤心欲绝走投无告的东昌府民众只好乖乖回家向隅而泣，为赶不上新一轮流行风痛哭流涕。
这时候市场真的起作用了，城内一下子涌出许多家经营喜乐班业务的店铺，大多取名为“乐喜班”，“乐乐会”，“喜喜堂”之类，专业水平大打折扣，收费却也低廉得多，满足了市场需求，东昌府上下又重新欢欣雀跃，各得其所。
知府大人加了几个夜班，写了一封奏章与贵亲王联名上奏皇上，称东昌府移风易俗，实行婚丧红白喜事大变革，民众办喜事已从吃吃喝喝的物质层面进步到物质与精神并重的层面，表明大明王朝国泰民安，百业兴旺云云，获得朝廷通令嘉奖。
听说皇上阅过奏章，龙颜大悦，龙心大慰，要不是东昌府离京城太远，皇上几乎要亲临考察了。
杀猪帮何帮主、希里花、陈谷成了大忙人大名人，每隔一天他们就接福善堂总堂口的指令领着喜乐班上门服务。
贾堂主不愧为是商业天才，赚钱能手，他将各项服务项目明码标价，而且设计出什么“白银”、“黄金”、“宝石”三大套餐服务。
白银套餐是常规服务收费，黄金套餐无非加了点花头，费不了多少气力收费去几乎长一倍，所谓的宝石套餐价钱更是贵得离谱。
找上福善堂喜乐班来的都是有钱的主，有钱人讲究品位档次，更讲究面子派头。选白银标准的绝无仅有，大部分人选择黄金套餐，也有些烧包享受宝石套餐。这一下子就凭空让贾堂主多收不少银子，几乎可以说得上数钱数得手抽筋了。
这时候，喜乐班成了东昌府时尚潮流的代表，请过喜乐班众傻蛋闹腾过一回的人家，看别人看自己的眼光顿时不一样，走路时更加眼高于顶，还没请上的人家心里真是着急发虚。
最最着急的是东昌府首富高一筹，他老人家这一段时间实在找不到请喜乐班的理由，看到二富三富四富等人兴高采烈地请到喜乐班，大摆筵席，大出风头，被东昌府上下羡妒赞美，着急得几乎要撞墙。
恰好太太养的宠物狗首次发情，被知府太太养的公狗看上，调调情成其好事，高一筹终于找到好题目。
为庆贺高府母处狗与知府家公老狗喜结良缘，并预祝早生狗子，广邀亲朋好友喝酒庆祝，请福善堂喜乐班到场助兴。
高首富当然选的是宝石套餐服务，这可就苦了帮主老大三人。
为适应市场需要，他们根据服务对象服务内容编词编曲，即兴演唱，而且为丰富艺术形式，帮主老大命令陈谷画眉点唇，拢高髻，穿花裙，配合唱女声，希里花练习原生态民族舞。
陈谷苦着脸，被帮主老大教育了三番五次，无奈勉强答应。他身材修长，面白细嫩，稍事打扮便是绝色佳人，惹得男人们口水直淌。
希里花将族中排水、浇粪、砍柴、打猎的动作找出一些编排编排，加上虎虎有力，敏捷灵便，同样也惹来许多掌声。
帮主老大为男男女女唱过喜歌，张口就来，一点儿也不磕巴，可是要为狗男狗女唱喜歌，这就非同一般了。
三人想破头壳怎么都觉得不伦不类，毕竟人类的婚姻虚花的东西多得多，有虚花就好唱歌，虚花才是音乐之源。但狗男狗女的良缘就很直接，就是发情配种，这就不合含蓄原则，唱出来够吓人。
最后帮主老大决定以时下最流行的乐曲“十八摸”为蓝本，稍作改动创作出“十八爪”来应付高首富家的喜筵。
“十八爪”在高一筹大厅里演出，再次引起轰动，一人唱众人和，欢乐的互动几乎要将四面厚墙冲破，场上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肩负东昌府教化教育重任的咧咧社社长巡察御史刘忙刘大人即席点评，称“十八爪”源于低俗高于低俗是高雅音乐的典范，雅俗共享的标本；诗坛领袖诌诌社社长胡崔也点评，说“十八爪融传统与时尚于一炉，体现不同文化的共生共荣，是多种音乐元素的杂交之作”。
坊间流传的评论就一句话：“喜乐班何班长狗男狗女结婚都能唱，天底下还有什么唱不出来！”一时间喜乐班三人成了东昌府家喻户晓的人物。
【诚挚邀请加入书友羣：76882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