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客江湖按语:难道这就是爱情,就是那种蚀骨销魂、盟约三生,开天裂地、激荡重霄的爱情吗?】
三十一、文化人的赞誉
陈谷说:“小如姐……上次探过福善堂总堂口后,我们又几次派哈吧深入内院侦查,大体知道里面的情况,总堂口内机关重重,有一批黑衣高手,还有几个小姑娘,不知你妹妹是不是在其中。贾堂主防得很紧,而且势力很大,我们猜不透他暗藏这批高手要干什么,所以我们也不敢轻易妄动。”
纪小如微微一笑:“谢谢你们,你们查到的这些我也知道。我妹妹不见半年多了,我也是近三个月才查到福善堂这条线,我暗中查看过那些小姑娘,其中没有我妹妹。奇怪的是,这些小姑娘个个秀美非常,过一段时间会换一批,弄不明白贾堂主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他在贩卖美女?也不像,我查访过东昌府所有妓院,没有一家从福善堂买过女孩,这真是奇怪之极,不知暗含什么玄机。”
“贾堂主费这么大心机总不至于将这些美少女都做了人肉叉烧包吃吧!这件事透着古怪,总堂口隐藏的实力不可小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何况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弄不明白贾堂主是何居心,贸然出手只会误事,我们暗中察探吧!今天我舅舅家忙乱不堪,他老人家无暇招待各位,还请原谅,我送三位出府吧!”
陈谷与希里花站起身,伸手一拉帮主老大,老大居然生了根似的死沉死沉的,一动不动。两人心中大奇,弄不明白这么长时间帮主老大的魂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只得一左一右夹住他臂膀,强行拉他起身。帮主老大似乎毫无知觉,晃着两条软软的腿,被希里花两人拖死狗般搬出宋员外府。
希里花两人又好笑又好奇,恨不得立即跑回自己的小屋查看小老大搞的是什么鬼。他再敢这么耍无赖,只好用辣椒水老虎凳侍候了,看他还死蛇不死蛇。两人都因遇上个修理老大的机会大为兴奋。
帮主老大听着小如与陈谷在说话,却一句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宋小果,只觉得一条仙女般的白影在眼前飘过来飘过去。
他不知该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么该想什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他魔怔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就是那种蚀骨销魂、盟约三生,开天裂地、激荡重霄的爱情吗?
帮主老大被两人半扶半抱拖出宋府大门,两只散光的眼睛看着宋小果,残留的一丝意识里只有宋小果。
送出街口,纪小如微微笑道:“三位小兄弟请回吧。”她也好奇地看着帮主老大,这个总是嘻笑逗乐的大孩子今天一字未吐,一言不发死鱼般的眼睛只盯着宋小果,嘴角边一条涎水又亮又长,彷佛一个二愣瓜娃。
“请回吧!”三个字如响鼓在帮主老大耳边震动,将飞散在九天的魂魄打回到七重天,他似乎明白当下应该说些什么,表白些什么,散乱的意识却聚扰不起来,连翻了三十六个白眼,终于对着宋小果憋出一句整话:“我们……还能……再见吗?”
一直静静依偎着纪小如的宋小果噗哧一笑,说道:“刚才我父亲不是邀请过你们了吗?你们也答应了,我们肯定还能再见的。”这个傻蛋实在有点意思,宋小果彷佛看着一个有趣的大玩具,笑靥嫣然。
宋小果的笑声终于将帮主老大的灵魂招回大半,也基本上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时少年的嫩脸红潮上涌,面对笑盈盈的宋小果嗫嚅着吐不出音,只好一拉希里花两人飞驰而去。
喜乐班第一单生意一炮走红,红透东昌府,喜乐班一哭成名。
喜乐班三位领导将三十多傻瓜训练得刚猛、齐整、守纪,早就成东昌府街头一景,成了饭后茶余美谈,引无数粉丝追捧。
大家都认为傻瓜都能训练到如此境界,可见大明王朝人种是多么的优越与高级,可见大明王朝的正常人又有多么聪明与敏慧!大家都为生为大明人而感到无比尊荣,民族自豪感与自信心陡然增加七八十来倍。
也就是说这一羣喜乐班的傻事让大明朝东昌府子民更加昂首挺胸生活中卑贱的日子里。
大明朝人一般不清楚自己是个啥鸟,大都是从别人的不幸中感受到自己的幸运,从别人的痛苦中体会到自己的快乐,在别人失败时才觉得自己成功了,这是大明朝铁律之一。
喜乐班创造的大棒加胡萝卜(其实是红烧肉)的训练方式甚至引发了大明王朝练兵制度的改革,在军界引发一场大讨论大思考大行动。对这么伟大的成就,杀猪帮三人自然是无法预料和体会得到。他们只是找到了一羣乖顺听话的活玩具,高高兴兴地玩了一场游戏,他们只是从三十多个驯服的傻蛋身上得到了许多当领导的乐趣罢了。至于他们的无心之举,关乎民族自尊心与军力国力,那是从来没敢想的事,即使想破脑壳也猜不到的,因为那是大事。
大明王朝的大事,从来都是大人物的事,大人物说了才算的事,大人物怎么说就是怎么样,这也是大明朝铁律之一,丝毫不容篡改的。杀猪帮三人无疑是小人物,自然也就不懂这许多。
喜乐班众傻子的沉痛之哭震翻了东昌府,如果说大部分人原来对喜乐班是抱着希罕看热闹的态度,这回再没人敢小视小看这帮傻蛋了。
东昌府几个着名的文人社团,平日遇点绿豆小事,大家吵作一团,斗得乌眼鸡似的,甲说有理,乙偏说没理,丙就说也有理又无理,丁还要说不是也有理又无理而是也无理又有理,最后弄得所有的人都分不请到底有理没理,整个成一团浆糊。
文化社团的一个潜规则就是你说对的我一定说错,不管真对假对;你说错的我一定说对,不管真错假错;凡是你拥护的我无条件反对,思路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清晰。
这么简单清晰的思路至少造成如下两个结果:其一,大明朝江湖上流传短讯:文人无行,文人相轻,文人自轻,文人自贱;其二,大明朝评价标准可以概括为,好就是坏,坏也是好;对就是错,错也是对;有就是无,无才是有;色即空,空即色,以此类推,以至无穷。
这个其二又衍生出两个结果:
A、既然好即坏,坏是好,对是错,错才对,所以好坏不分,对错不辩。按我们大明子民乐观向上的浪漫天性,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所以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认为: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对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换而言之,我们生活的大明朝就不存在一切坏、错,荒诞等阴性的东西。
再进一步细想,这一种永远不错的大明理论才是天上地下宇宙洪流的终极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这样一来,可想而知,大明朝文人又是多么值得骄傲自大!
B、刚才是务虚,是理论层面,归结到实处,回到现实层面,对一件可说对可说错的事,到底让所有的人明白是对还是错,是真是假,是好是坏呢?
这就又牵出另一条大明铁律,叫做应该律,应该对的就对,应该错的就错,应该真的才真,应该假的就假。
应该的最高标准当然是大明皇上洪武大帝,皇上认为应该对就对,应该真才真,反之亦然。
具体到百姓生活中,那就是官大的说对就是对,势大说真就是真,反过来同样成立。只有当争论双方官位相当,势力相筹时,就得拼嗓门了,谁的喉咙大声音响就以谁为标准。
所以大明子民是非分明,不是对就是错,不是好就是坏,丝毫不爽。当然这些衍生出的结果任一个又可以再衍生再衍变,此话题与杀猪帮诸人无偌大相干,且放一边,言归正传。
凡事皆有例外,这一回针对喜乐班众傻蛋表演的沉痛之哭,东昌府几大着名文人社团居然表现得惊人一致,公认为哭出水平哭出境界哭出精华,是大明朝哭文化的光辉典范,完全达到了东昌府一绝,东昌府特色的标准,可以作为东昌府的形象工程。
许多有才华的文人为这一哭想出许多优美的词章文句,什么“世纪之哭”,什么“惊艳之哭”,什么“绝版幽哭”,什么“动情动心之哭”,什么“魂飞魄散之哭”,林林总总,不下千数,听得人头皮发麻。
据初步不完全统计,这回文人们对喜乐班傻哭的一致态度,基本可以排列到文人观念集体认同的前五名,仅仅排在所有文化人都认可赞同的“皇上奉天承运,代表人世间至尊权威,金口玉言是人间至理。”“孔圣人万世师表,为千秋万代立德立言,圣人语录千古不易。”“人不吃饭不行,饿得慌”,“人不拉屎不行,憋不住”等真理之后,位列第五。
经过文人集体一宣扬一渲染,喜乐班的名头更是烈火烹油,锦上添花,喜乐班的傻子们在东昌府一夜之间就成了大明星。
名头最响的当属喜乐班最高领导何流。对会唱歌的何班长,东昌府一夜之间传出二十几个故事,这些故事不同侧面解释了他为什么能唱出那样感人的歌。
二十多个故事情节各异,但共同的一点是都与王母娘娘昆仑仙山上的仙乐神曲有关,这些故事迅速在坊间复制扩散,越传越邪乎。
喜乐班首次生意就带回来二百两白银,贾堂主大加表扬,不惜唾沫四溅,足足用半个时辰将肚子里的溢美之辞全部用光,鼓励喜乐班领导戒骄戒躁,前途光明但道路不笔直,还要继续努力,多多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