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喜乐班有生意啦
十月寒秋,北边的冷风刮过来,东昌府城里的人都穿上棉袍,喜乐班的生意来了。
杀猪帮三人浑浑噩噩地混日月,糊里糊涂过时光。上次屠尽追捕陈谷的锦衣卫,捎带着灭了供职镇北将军府的锦衣卫高级密探齐老二,还赔上福善堂行善班班长吴大哥一条性命。杀猪帮三位少年心存疑惧,害怕东窗事发,惹动官府大围捕就麻烦多多了。
他们谨言慎行一段时间,没什么动静。看来那个蒋门神蒋大人的话还真不骗人,锦衣卫不屑招呼地方官衙,至少东昌府这边暂时无事,等到锦衣卫从青州再寻线索追杀过来,恐怕得花很长时间,三人一时放不下心来。
帮主老大、希里花、陈谷三人白天练练傻瓜们,夜晚酒馆赌场厮混,宝马帮与贾堂主似乎很有耐心,也不来找他们别扭,三人只朦胧觉得有一张大网罩在头顶上,但没落下来完全可以当作没有。
他们从来或者说是很少去想这样没趣的事,整日里玩玩乐乐,轻松自在,心无挂虑。他们不缺钱,随时可以闯进各大赌馆的大户室里找老千们要,帮主老大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是“钱这东西,够用才最有用”,希里花与陈谷均表赞同。
他们甚至不提白纸黑字上面写着的欠贾堂主一万两白银的事。要还这一万两一点也不难,但明知是套是陷阱,明知这本来就是贾堂主设的局,再要去送还他银子,杀猪帮三人觉得很不爽,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快乐,他们才不愿干这样的傻事。
何况,归还了银子,他们就是自由之身,可以不受福善堂约束,那么下一步该去何方,这也是杀猪帮三人不愿意考虑的。
三人率性而行,依心而止,既无短期计划又无长远打算,在东昌府呆得好好的,要啥有啥,身边还有一羣赤胆忠心的粉丝。即使是傻瓜二愣子仍然是虔诚无比的崇拜者,这份尊崇天上地下哪儿去找!做大爷这种事是很容易成瘾的,现在让杀猪帮三人离开那羣喜乐班的二愣子真不习惯。
还有最主要一点,他们不想引起贾堂主注意。宝马帮和贾堂主有企图,必然有周密布局,凭贾堂主那般深沉阴狠,与他当面作对是相当可怕的事。
帮主老大三人虽然都是只知今日不顾明日的人物,但这点利害关系还是看得清楚的。对他们而言,要想呆在东昌府,什么地方最安全?肯定是贾堂主眼皮底下的喜乐班!只有让贾堂主时时觉得杀猪帮三个毛孩握在他手掌心,才会让三人看出找出查出福善堂的秘密和弱点,从而最终脱出宝马帮和福善堂的控制。
躲在暗处的宝马帮也让三人动了好奇心,宝马帮与杀猪帮也许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也可能是猎物与猎人的关系。
东昌府三丈官道既然已被数不清的势力挖空,也就证明不知有多少江湖帮派在关注着,除了子虚乌有的藏宝图传言之外,不知有多少种谣传在飞扬,不知还会出什么怪事。
这一切一切的未知与未定,搅得杀猪帮三人兴奋异常,恨不得亲手将这些谜底一一揭开,只可惜自己三人处在风暴中心,牵一发动全身,稍有不慎,说不定会引火烧身,所以他们只有充愣扮傻,沉住气等下去。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杀猪帮三人就任喜乐班领导半年有余,寒秋十月,他们的生意终于上门,也就是说训练好的傻蛋们终于派上用场了。
总堂口传下话来,让喜乐班准备上门服务,主家是东大街的宋员外。听说宋员外搬来东昌府才两三年,是东大街上着名的古董行淑芳斋老板,生意做得呼啦啦,银子赚得哗哗哗。
不知是疏忽还是外地搬来不懂行情,母亲去世,居然不来福善堂找招呼,谈生意,这就坏了福善堂垄断行业的规矩。
垄断行业的概念是认为该赚的钱一定要赚,一文不能少;认为该打的秋风非打不可,一次不能缺;在自成霸主的这一亩三分地里,要宰几刀宰几刀,愿啃几口啃几口,谁也管不上。
福善堂的喜乐班的大傻蛋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东昌府有钱人家的红白喜事,借这个名义从大户人家榨出大把银两,从而引导东昌府婚丧礼仪新潮流,促进东昌府精神文明建设。
每当城内够档次够资格的人家有红白喜事,贾得好堂主就在收入帐上记上一笔。而今财源广进的宋员外居然不当回事,该送的钱不送过来,那就是等于欠了贾堂主一笔债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福善堂岂能让他坏了多年规矩!所以立即传令喜乐班领导,准备上门服务,进门讨债,服务是形式,讨债是目的,服务是假,讨债是真。
喜乐班三位领导可不管这么多,他们本就是哪里热闹哪里凑的主,听说有生意上门,嘴都笑歪了。这些日子正闲得无聊,新鲜玩艺又一时找不到,上宋员外家去哭丧,就像一块大红布,将三头小牛犊逗得欢欢实实。
杀猪帮三人劲头十足,装束停当,领着三十多光头红衣的傻瓜二愣子出门而去。喜乐班众傻蛋昂首挺胸,整肃刚劲,鸦雀无声,一路引来无数喝彩。
帮主老大精神抖擞,发布杀字第一号令:“酝酿沉痛感情!”
疙瘩头与傻黑愣愣地看着班首长,方脑壳怎么也转不过来,何班长命令“酝酿沉痛感情”,却不知是个啥东西,更不知如何去做。
还是陈谷反应快,连忙解释何班长的命令:“做出难过得要哭的样子,就像别人有红烧肉吃自己没有吃一般!”两大头领恍然大悟,深刻领会了首长指示精神,立马传达贯彻。
两路喜乐班业务骨干,反应快的早就难过得直吞口水,彷佛亲眼目睹大块大块的红烧肉正填进别人的嘴,反应慢些的也被头领捶得伤心落泪,一支必胜的傻瓜哀兵地动山摇向宋府冲去。
东大街中央的宋府,宽阔气派的府邸四门大开,黑缦白花遮满了大门楼,四个素服家丁恭立在大门口,正在迎接吊唁的亲朋好友。喜乐班一干众人如一阵急风卷过来。
四个家丁一见红衣光头的一羣人,大惊失色,急忙拱手施礼围上来,连声对喜乐班三位领导道歉:“三位小哥,对不起对不起!事出突然,我们府上乱成一团,我们老爷又是外地搬来的,不懂东昌府规矩,所以失了礼数,不曾拜会福善堂贾堂主,让三位小哥辛苦辛苦!实在对不住!”
“请三位小哥多多包涵,我等立即禀报老爷,对福善堂的孝敬一定不会少,宋员外定会加倍奉上!只是恳请三位小哥约束喜乐班众位兄弟,在大门稍等片刻,免得惊动府中妇孺老弱。请三位小哥发发善心,做做好事,我等马上去禀报员外……”
杀猪帮三人听了四个家丁的哀求,面无表情,喜乐班众傻子依旧快步上前,几个宋府迎宾家丁吓得惊慌变色,大喊道:“来人啦!有人硬闯灵堂啦……”呼啦一声,宋府内闯出七八个膀阔腰圆的家丁,叉腰顿足挡住喜乐班一干人去路。
何老大三人哈哈一笑,退闪一旁。疙瘩头和傻黑领着傻蛋们自顾自往前走,眼皮不眨,身板不晃。这些人经过何班长三人的恶魔训练,区区几个家丁何曾放在眼里。
傻蛋队伍逼近大门,宋府家丁组成两排人墙咬牙硬挡,谁知就像蚊子想扶住倒下的筷子,家丁人墙在傻子面前成了水,成了纸,比水还稀,比纸还薄,简直就是空空如也的空气。家丁们被撞被挤被踩被踏,哭爹叫娘乱作一团。
帮主老大三人好容易捞到这么个机会,可以搞搞怪,取取乐,怎么舍得轻易放过!他们现在根本不考虑为福善堂赚银子,一心只想惹出点事开开心,解解闷,再则也可试试自己辛勤训练的结果,这一下宋府家丁就倒血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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