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狗间谍哈叭
希里花正抱着哈叭坐在牀边交谈,一人一狗还真在交流,希里花满脸严肃,嘴里不知在咿咿唔唔说着哪路神话,哈叭抬着一张狗脸,昂昂汪汪轻啼,狗头还时不时点一点,似乎深有体会,深表赞同。
昨晚希里花保证说可以让哈叭去侦查福善堂总堂口的内部机密,帮主老大一直很是怀疑。哈叭的通灵敏捷,他很是瞭解,但再通灵也不过是只半大狗,让一只狗去刺探情报倒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不由得人不疑。
希里花一脸愤愤,一脸不屑,似乎对老大与陈谷的疑问非常不满,却也不多理会,只顾抱着哈叭一通嘀咕,似在商量交代什么细节。
帮主老大看着这走火入魔般的一人一狗,想笑又敢笑,心想这古怪的哈叭狗也许真能完成任务。毕竟这哈叭太过搞怪,而更搞怪的是希里花,他居然跟一只小狗谈得入港,真不知是他通狗语还是狗懂人话。
这份希奇的本领日后倒不可不学一手半手,无聊时跟阿猫阿狗,牛儿马儿唠唠嗑,跟四条脚的家伙八卦八卦,一定有趣得笑死人。
希里花与哈叭脸对脸,嘴对嘴,叽叽咕咕谈了许久,最后希里花拍拍小狗脑门,哈叭一脸庄重,点了点头,跟着“汪汪汪汪”急叫几声,似乎在表达“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希里花一脸沉重,双手紧握哈叭狗前爪,似乎正将千斤重担托付于小狗。
帮主老大看着这煞有介事,一招一式中规中矩的一人一狗,诧异又好笑,诧异得想笑笑不出来。最后,哈叭跳下地,居然伸出前右爪,向帮主老大和希老二摆了摆,一步一摇慢吞吞地走了。
帮主老大正要上前打听,希里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是一副你等着瞧的得意神情,弄得老大疑上加疑,惑上加惑,一时不得要领,只好再去看陈谷训练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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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三人坐在小屋里闲扯,何老大与陈谷旁敲侧击想从希里花口里掏出点哈叭当密探的内幕消息。希里花东拉西扯,左推右挡,只字不吐,脸上却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帮主老大与陈谷无可奈何,只得坐等,等待哈叭带消息回来。
半个下午过去,哈叭才微微气喘着跑回来。小狗一进屋就跳起了舞,扭扭腰,提提爪,前颠后跳,绕着小屋翻跟头,时不时汪几声,时不时在墙跟撒了几滴尿,时快时慢,时急时缓,似乎有章可循又杂乱无序,似乎疯疯癫癫又态度认真。
哈叭狗翻腾跳跃,忙得如采蜜的蜂儿,希里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狗一举一动,嘴角边念念有词,时而惊叹,时而点头,全神贯注,彷佛在翻译一篇难懂的外语文章,看得帮主老大与陈谷两人舌头吐出两寸长,他们真不知这一人一犬是通了神还是发了神经。
舞弄一通,哈叭前爪前伸,趴在地上合上眼睛打起盹来,它大概是报告完毕了。帮主老大与陈谷盯着入神的希里花,希里嘴里叽咕着,手指头伸伸缩缩,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良久才自言自语道:“厉害,厉害,真是厉害!”
“老大,老三,刚才哈叭向我报告,福善堂大厅后面还有三重院落,地盘可能比我们这边还要大,里面守卫森严,哈叭不敢放开乱跑,害怕惹人注意,所以才逗留了这么久。”
“哈叭仔细查过,后面的院子都没有门通向外边,围墙很高,所以可能是有地下通道,但地道的口子怎么也找不到,可能是藏在暗室中。院子里有三十多个黑衣人,都使刀,哈叭说这些人的刀很是奇怪,怎样奇怪,它说不清楚,大概是说刀是黑色的吧。这些人武功都很厉害,个个是高手。今天贾堂主不在,这些黑衣人有些在练武,有些守卫着后院,三重院落中到处布置着机关,主要是弩箭,密度相当大,要闯进去很不容易。里面似乎有几个漂亮的小姑娘,但不是我们刚到福善堂时见到的那几上,原来那几个美女都不在后堂,不知去了哪里……大体情况就是如此……哈叭也就能知道这么多了。”
希里花译达哈叭狗的情报,帮主老大与陈谷忽闪忽闪着双眼,只管看着希里花。希里花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们两个家伙在想什么,本来要吊吊你们胃口,让你们心痒难禁,但你俩这么盯着我,看得我全身发烫发麻,我怕你俩吃了我……我只好忍痛告诉你们。”
“我们乌峒人狩猎为业,猎狗是主要帮手,训练猎狗是一门高深的专门学问,自有许多诀窍,在这里我就不多说。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乌峒族好猎人训练猎狗的第一步就是与狗交流,要做到人狗对话,彼此能听懂看懂大体意思;第二步就是打听侦查猎物消息,要让猎狗追踪野兽,然后快速向主人报告猎物情况,比如是什么野兽,有多少只,大的多少,小的多少,躲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等等,训练好的猎狗能将猎物详细的情况探听清楚,报告主人,让主人早作准备;第三才是攻击能力,其实这是次要的,我们 乌峒猎人个个体壮勇武,对付野兽比猎狗强多了”
“猎狗是我们的亲人朋友,我们舍不得让它们去拼命撕咬。我上次对你们讲过,哈叭是我们族中犬王纯种,灵通无比,自小由我 豢养训练,这点小事自然是举手,不,是举爪之劳,哈叭看到的情报是很准确的,帮主放心吧!哈叭的记忆力很强,尤其令人称绝的是,它对四周八面潜藏的凶险有天生的警觉,山上林中挖的陷阱,布的机关,它用鼻子一闻就能探出来,准得很……”
帮主老大与陈谷心下骇然,如果大明洪武大帝不下令百胜将军何小眼剿灭乌峒族,将乌峒族的猎狗收编,那将是一支绝佳的情报特种部队,胜过千军万马。两人对哈叭报告的情报信了九分九。
贾堂主在后院藏了许多高手,加上时换常新的小姑娘,联想到上次小如姑娘来此追寻小妹的下落,莫不成贾堂主暗中干 的是贩卖青春美少女的勾当?杀猪帮三人觉得目前的情势越来越复杂了。
身陷宝马帮福善堂,刚刚击杀了锦衣卫,又惹出了总堂口黑暗势力,三人觉得他们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危险,但同时也多了一分刺激,将自己的好奇心挑起了十分八分,这种事情就变得越来越有趣。杀猪帮以快乐为本,这么有趣刺激的事当然得瞅它个明明白白。
过了几天,福善堂贾堂主突然来到喜乐班三位班长的房中,他的怀里正抱着哈叭狗。哈叭狗每天都到后院溜达,回来细细报告,杀猪帮三人对后院的情况瞭解得相当细微,至少明白了哪些地方是青春美少女的活动范围,哪些地方是黑衣高手的活动范围,现在这只精明无比的间谍狗就乖乖伏在堂主怀中。
希里花暗惊,他与哈叭对了一眼,哈叭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痛苦,显然在堂主手里吃了大大的苦头。
“三们少侠辛苦了!”贾堂主依然是那副要什么有什么看什么像什么的招牌式笑脸,“喜乐班在三位领导下,进步惊人,可喜可贺!本堂主相信,秋去冬来,喜乐班大显身手,财源广进的时候就要到来了!看来,本堂主得好好犒劳犒劳三位少侠!”
“不敢当,不敢当!堂主谬赞,我们担当不起。半年来,我们白费福善堂许多粮米,却半文钱也没赚得,我等十分惭愧。”班长何流领两人迎出来。
“哈哈哈!何班长不必过谦!几位少侠训练喜乐班业务员,此举震动东昌府,上至王爷知府,下至平民百姓,大家无不对少侠的本领夸赞不已!本堂主平日里拜见东昌府各路大人物,大人们都会问起喜乐班的事,如今福善堂喜乐班的大名在东昌府已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了,这是什么?这是品牌效应,这是广告效益,这是本堂的无形资产,价值何止万两黄金!”
“在东昌府上上下下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福善堂贾某人积德行善,收留孤残傻愣,阴功无算,造福社会!今年东昌府十大善人之首非本堂主莫属。知府大人已上报推荐本堂主竞选大明朝十大善人称号。估计上榜的可能性十分大,运气好,我们宣传到位的话,说不定本堂主能夺得大明朝今年十大善人的美誉,那才叫誉满大明,名传后世呢!这一切皆拜三位小侠之赐,没有三位小侠的辛勤工作,哪有福善堂的今天辉煌!”
何班长三人又是惊叹不已,他们想不到兴致所至练了一羣傻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功效,简直称得上是利国利民第一功,伟大得让自己都佩服自己。
杀猪帮三人自立帮以来是越过越困惑,越活越糊涂,他们困惑的是这个世界的主流话语总是让人不能理解。
陈谷看个蚂蚁打架,闹出张藏宝图;陈谷光屁股无奈偷了条宁武镖局总镖头巨胖夫人的红短裤,惹出个赤魔大仙;现在少年心性,游戏玩闹般调理出一帮傻瓜二愣子,眼看就要造就一位大明朝名声显赫的大善人,这算个什么事!
三人直犯糊涂,真不知道是大明朝弄拧了不是自个儿弄拧了。反正这段日子整个儿一个拧字了得!拧得杀猪帮三人又好奇又好笑,又新鲜又别扭。
杀猪帮三人连忙做欣喜状,轮番对贾堂主大吹法螺, 大唱赞歌。贾得好笑得更甜,秃顶脑门上油津津亮晶晶,好像一块热锅上的米猪肉。
“这只小狗是你们的吧?千万不要让它乱跑了,后院有许多危险的机关,弄死了它就太可惜了吧!”贾堂主话题一转,笑声中透出一丝寒意,“另外,有一件小事告诉你们一声,行善班班长吴魁首几日前暴尸街头,为了不影响正常业务,本堂主已另外任命新班长,以后有机会让你们见个面,多亲近亲近……”说完,放下小狗走了。
秃脑门的贾堂主笑脸依旧,但笑声中一阵寒一阵热,让杀猪帮三人直打哆嗦。他们突然觉得贾堂主那双笑眼能将自己看个清晰透明,而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读不懂贾堂主每一条皱纹里的秘密。这也许就是熟透了的成年人,这样的成年人让他们心存畏惧,避得越远越好。
哈吧径直溜到希里花怀里,摇头摆尾呜呜汪汪一阵,希里花翻译狗国语言:“哈吧说,贾堂主突然出现在后院,他的功夫高得惊人,哈叭在他面前脚都软了,根本不敢跑,只好乖乖让他抱回……“
一个连狗都吓得腿软的人,是何其恐怖,是多么令人畏惧,贾堂主正是这样的人。杀猪帮三人就是不明白,这么一个连狗都吓得发抖的人为什么能成为大明朝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