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喻三入宫去见太后,她特意打扮轻便,但一路上都有人认她出来, 上前道贺。她一一回以笑脸, 心里却没来由有股烦闷。
还没到太后宫殿, 远远就看到德公公守候在外的身影。喻三眼睛一转, 找了个理由遣开引路的宫女, 偷偷绕到后头,找到太后的寝室偷听。
仪妃果真在里头与太后说话,两人似乎谈完了。喻三只听见仪妃道:“……母后, 亲事会打点好,让您和姐姐放心……”之后, 仪妃告退。
喻三焦急, 心念陡转, 她飞上屋檐,悄悄跟着仪妃。等仪妃步出殿外, 对德公公吩咐一句:“喜事将近,我也不想做什么让青青和太后担心。那孩子既然现在都不醒,就让他永远睡下去吧。”
喻三心一沉,看来仪妃真不会放过圭儿。她和北斗纵然有心相护,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若是将此事让太后知道, 又会让她老人家忧心。真烦啊, 宫里是非多, 阴谋诡计一出出, 别人她还不怕, 偏生是仪妃。喻三更烦恼了。
这时,北斗过来了。打从喻三对他说太后伤心过度, 可能活不久时,北斗天天都会来看太后。哪怕再累他也要陪着太后说话。除了让宫里太医每天给太后把脉,北斗还让人出外寻访名医。他也亲自写信给胡混,邀请他来给太后看病。
所有这些他都没让喻三知道,他不想她操心。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上天,太后仍然虚弱,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喻三不想惊动北斗,又跳回原处,在窗边站着。这回她没想偷听,可太后和北斗提起了她和花花的事情。让喻三不由站住。
只听见太后对北斗循循善诱,要他一定要护兄弟姐妹周全。北斗一一应下。太后还告知北斗,她私下给花花免死金牌,方才还逼仪妃答应永不伤害花花和圭儿。北斗很高兴,说自己一定会帮忙劝母妃打消害人的念头。太后闻言也感到十分欣慰。
喻三站在窗边听这对祖孙的对话,心潮起伏。她初次感到从前所做努力并没完全白费。北斗性子纯良,又有太后和仪妃的帮扶,将来定不会做的太差。
喻三装作若无其事返回原路,去给太后请安。三人聊了一阵,见太后神色有些疲惫,喻三和北斗告辞了。
两姐弟同行一段,到分道时,北斗侧头对喻三低声道:“皇姐,从此以后你无需再保护我。我会负起该负的责任,保护你们。若你有什么想法,放手去做,不必顾忌我。”
上次见面后,北斗回去想了很久,他认为喻三定是顾着他,才没有坦言相告。他必须尽快成长,让喻三毫无后顾之忧。
喻三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北斗。他侧脸的线条已露出棱角,愈发刚硬成熟。喻三看出来,那个一脸单纯的弟弟远离了,取而代之是这个年轻的皇子。他在特殊的方式中成长。他让她知道,他会去到权力的中心,去保护他在乎的人。去完成父亲未了的心愿。
喻三轻轻应了声,和北斗分别。对于北斗的成长,她感到欣慰和难过。某个念头在她心里更加明晰。
另一头,小唐和柳绵绵碰头了,听完小唐的讲述,仗义的柳绵绵义愤填膺。两人嘀咕了半天,出外分头收集了许多信息,终于定在今天傍晚行动。先由柳绵绵直接跑上花花的府邸门口拦人。
花花刚从轿子下来,就看到这么个女子,叉着腰站在大门口。她抿着嘴,极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殊不知这模样在别人眼里,又是一种风情。门口的侍卫就红着脸,偷眼瞧她。
花花有些无奈,这些侍卫从前都见过柳绵绵,定是以为他们关系非浅。不敢赶她走,只能由的她站着。
花花才走上几步,柳绵绵就过来,道:“花花,你跟我出来。”
花花怎容他人放肆。可他与柳绵绵总算相识,虽然不愉快,也没仇怨。况且喜事将近,他破天荒没反驳,和柳绵绵走了一趟。
这副姿态看在侍卫和下人眼里,更是对两人关系诸多揣测。
两人走到偏僻处,柳绵绵与他东拉西扯了很久,见天色快要暗了。才道:“你要和喻三成亲了吗?”
花花道:“是啊。”说到这事他带着笑容,道:“欢迎你到时来喝喜酒。”他以为柳绵绵难过,难得没打断她先前的话。
柳绵绵忽然转身,狠狠给花花一巴掌。花花怒极,瞪目相视,却看到她在流泪:“花花,你不是一向敢作敢当吗?没想到你居然这样。你对她的情意就这样么?这样不择手段,自私自利地抢爱吗?”
花花冷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既然知道她乃女儿身,还不依不饶吗?莫非柳小姐真有变态的嗜好?”
柳绵绵涨红了脸,气的说不出话来。花花步步紧逼:“江湖传闻卓不凡有龙阳之癖。看来是家学渊源呢?从前以为你只是可笑,不想你还可耻。爱慕一位女子,还上门来破坏她的婚事。这事传出去,你的名声就完了。”
花花只是拿话逼她,以为她就算不掩面而去,也非哭了不可。不料柳绵绵大吼一句:“完就完。我喜欢这个人,从前到现在都堂堂正正。没什么可耻的。无论无何,我也希望她幸福。反倒是你,用下三滥的招数强行拆散她和表哥,你不觉得亏心吗?”
花花望见柳绵绵眼神清澈,神色坚定。他忽然没了心情和她计较,道:“切,粗人就是粗人。懒得与你废话。”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柳绵绵在他后头喊道:“要喜欢的人和你勉强过日子,你真的欢喜吗?”
柳绵绵见花花越走越远,叹了口气。她和小唐暗中找北斗帮忙,北斗不方便出面,就告知花花家的地形和可能放信的房间。还特意点出花花出外的日子。由小唐潜入花花府邸偷信。如果她不能及时出来,再由柳绵绵去引开花花。
绵绵本想留花花更久一些,无奈她性子急,有些话不说不快,终究没忍住。花花的反击是意料之内。经过从前的相处,绵绵看出,这人越尖酸刻薄,越显出他的不安。不管他手段如何,他的确是努力去留住他喜欢的人。
从前绵绵还觉得放下是很痛苦的事情,可看到死磕到底的花花,除了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更觉得放下才好。她抬头望天,心里祈祷一切都能顺利。
小唐昨晚就潜进来了,她确定好搜寻的地点,等花花一出门就开始找信。她跟随卓不凡这么多年,自然清楚高门府邸放置重要物件的习惯。加上有北斗暗授机宜,她终于在天黑时找到了信。
信就放在一个带藏书室的房间。书室尽头的柜子里有几个匣子,里面有好多封信。小唐一眼就分辨出卓鹰写的信。她将它们挑出来,只要筛选一下,就可将那封信找出来。
小唐一边看,一边琢磨,万一都不是,她就再来几趟,总能找到。连看了几封信后,正要拆下一封时,一只手横生出来将它夺去。
小唐大惊,本能要抬头攻击,等看清来人,她心一松,放下手来。
来人是喻三,她看着小唐微笑,夸奖道:“小唐,你真是聪明啊。”
说话间,她却将余下的信都扔回匣子。小唐怔了,道:“你做什么?”
喻三轻声道:“不必麻烦了。我不会跟你走的。”她扬了扬手中的信,道:“虽然你确实找对了。”
小唐生气起来,又一把将喻三手中的信抢回,厉声道:“师傅对你一往情深,现在证据也到了我手,花花没法再要挟你了。你莫非真要贪图富贵留下。”
小唐边说,边将信纸抽出来,草草看一遍后,却发现某些内容已经消失,她不由睁大眼睛。
喻三一直等她看完,才道:“信我已经掉包了。”
小唐大惊,无法置信。喻三道:“是的,我要留下。我会一直呆在花花身边。”然后她苦笑:“你姐姐为卓不凡弄得双腿残废,他应该陪着她。你不应该为姐姐高兴吗?”
小唐道:“高兴?不相互喜欢在一起会好吗?师傅把你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不快活,姐姐能快活吗?”说着说着,她哭了:“喻三,我求你。师傅……”她哽咽着,一时说不下去。
喻三伸手擦去小唐的泪水。神情温和的看着她:“小唐,你真好,有你们这样好的人在他身边,他会幸福的。可是花花没有他幸运。他身边有我娘。”
小唐止住眼泪,不解地看着喻三。喻三望着这孩子的双眼,想起她身后的人。不忍再欺瞒,或许她和北斗一样,也憋太久了。她简单和小唐讲述了上一辈的故事。
最后才道:“我亲娘是仪妃娘娘。她历经千辛万苦得到权力,铲除完仇人之后,权力也成为她的一部分。别说和她有仇的,就是稍稍让她不放心的人,她也会设法除去。为了让北斗的皇位能坐稳,不重复我爹的教训,她早就视花花为大患。只有花花娶了我,娘才不会害他。卓大叔帮我我爹很多忙,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小唐听罢,又哭了:“我知道了,你们原来过的这么苦。除了师傅,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哪怕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说。那你们两个怎么办?师傅从小就喜欢你一个,你也喜欢他的对不对?你们怎么办?”
喻三摸着她的头,温言道:“别担心。我们都会过的很好。唐姑娘活泼善良,他有这么个妻子我很放心。花花虽然性子怪些,心眼还是很好的。所以不必为我担心。好孩子,别哭了。”
小唐还是不依,越哭越大声,喻三没法,只好抱着她。轻声道:“小唐,记着,喻三唯一所求便是身边人的安康幸福。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
送走了满脸泪痕的小唐,喻三再望了一眼这个房间。里面的摆设完全是按照她幼时的房间来布置的。可见他花了多大的心思进去。
她知道他早就回来了。一直站在外头偷听。在白天时,北斗就无意漏了痕迹,让她探知小唐和柳绵绵的谋划。她赶来阻止,顺势将放话给花花。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如果他执意要娶她,她会遵守承诺。如果他放弃,就是她的机会了。
外头很安静,远处长廊挂起的灯光忽明忽灭。花花贴在墙上,心里一片冰凉。袖中的银钉子滚落在地上,在夜晚发出微弱的光芒。
喻三回到家里,一直等到第二天天黑。有下人来报说大皇子在家大闹,醉醺醺的叫着她的名字,吵着要见她。喻三和母亲说了一声,就赶紧过去。
到他房间,看到几个空酒瓶和坐在地上的花花。他身上衣裳有一半沾了酒,头发披散。脸上没了以往的从容,不断说着胡话。等他瞧见喻三,他有些开心。起身紧紧抱着她叫了好几声妹妹。
喻三哄他喝解酒药,他又闹了起来。她作势要走,他才肯喝。喻三让丫鬟拿来热毛巾给他擦脸。他不肯让人碰,喻三唯有让丫鬟下去,亲自拿着毛巾仔细给他擦脸,拉他到铜镜前坐下,用梳子梳理他的头发。
花花嘻嘻笑道:“妹妹真好。我从小就知道你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我是不是很有眼光。”
喻三微笑道:“是,最聪明就是你了。”
花花道:“如果没有那场该死的大火多好。你还一直是我的青青,我只需专心等你长大。皇子和王爷之女,京城没有人比我们更相配的了。别人肯定抢不过我的,因为我会跟他说,你敢抢我娘子,就让父皇诛你九族。啊,不行。皇子这身份不好。皇叔不喜欢的。我应该去做卓家的人。这样皇叔就没有顾虑,不让我们结亲了。”
说到这里,花花消沉下来,道:“我和父皇根本没有血缘的羁绊。他却待我那样好。可母后不许我对他好。因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喻三恍然,难怪花花一直对李皇后不亲近。对于过去,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想必他内心也是很痛苦。
花花又道:“我有时倒也希望我真是他的儿子,这样我的恨倒纯粹些。没想到,他算计了大半生,竟然无子送终。”
花花说完,沉默了一会,又道:“小时候我一直过的不快活。母后时时盯着我,我对他有个好脸,回去就要捱打了。直到认识了你之后,我才觉得世上还是有开心的事情。在你家,我可以大声笑,大声说话,和你一同闯祸。不必担心这疑心那的,我就决心日后都要与你一起。
我对母后说,我什么都不要了。就希望将来能娶你。母后答应了。也和皇叔提了。我还怕不够,我……我竟然去找他了……”
喻三心里微微一动,原来李皇后和爹爹提过亲事,难怪她上次会那样说。花花继续道:“我做了最错一件事便是将亲事委托于人。”
喻三不由屏住呼吸,她透过镜子,看着花花的眼神慢慢从混浊到清明。他语速慢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该让母后去和皇叔提亲,而是要用行动证明我的心意。更不该去偷偷跟着皇叔,想去知道结果,却听到他和他幕僚的对话。”
喻三明白花花在借醉意告诉她一件事情,她继续梳头,只听见花花说:“最不该自以为是,怕日后见不到你,将皇叔计划带全家去边境驻守的事情告诉他。”
梳头的手停住了,花花道:“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值得你对我好。如果当初没去告密,皇叔就不会死,你们家就不会亡。”
喻三没回答,又开始梳头,动作仍然如同之前那样轻柔。花花望着铜镜里的她,朦胧中无法看清她的表情。直到头发梳顺,她才道:“我知道。你对皇帝说话时我也藏在附近。”
花花惊愕地转身,喻三道:“那时我看你偷偷跟着我爹,以为你在玩什么游戏,反过来跟着你回宫,还先你一步躲进书房。本想到最后闹你一下,不料等你走了之后,我也偷听到一段对话。皇帝当时想将我爹囚禁在京城看着,只要我爹手上没兵权,他会看在太后面上留着他的命。我爹却计划去边境驻守,减少与他的冲突。
皇帝从探子处得知此事,以为我爹要造反,终于动了杀机。当时他和幕僚说的话都极为隐讳,我只觉不妙,便回家告诉大娘。她马上要求二娘和我收拾东西先去秘道等着。她去找爹爹。之后的你也知道了吧。”
花花看着她,她淡然道:“如果我没跟着你,我们都不会有活命机会。所以你不必自责。”
花花呆住了,房间安静下来,只听见他大口喘气的声音。喻三将他扶到牀上,温言道:“烨华哥哥,你好好休息吧。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们向前看就好。”
她正欲离开,花花拉住她道:“和我喝一杯怎样。”
喻三瞅着他的脸,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喻三先叫丫鬟将房间收拾干净,再摆好一桌酒菜。她还特意让人上浓度不高的甜酒。
两人面对面坐下,花花先自斟一杯道:“第一杯,敬老天让我心愿达成,娶到心仪之人。”
喻三笑接道:“第二杯,祝你解开心结,从此开心过日子。”
花花道:“第三杯,……想请老天将这新娘子变成我妹子。”
喻三闻言不由抬头看他一眼,花花道:“我心眼很小。如果你心里最喜欢的不是我,我一定会将你喜欢的人干掉。所以算了吧,你当我妹子,让我用哥哥的身份好好待你。原本我们就是名义上的表亲。”
喻三刚张口,花花拦住她道:“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小瞧我。我可不是以前那任你欺负的小毛头,仪妃她动不了我的。你去找你喜欢的人吧。如果那人将来对你不好,你哥哥我会让皇上诛他九族。”
喻三望着他,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打转,被她极力忍住。花花勉强笑道:“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看到真眼泪。你最坏了,小时候我不听你的,你便装哭,从来都没有眼泪,可我老上当。现在装的再动情我都不上你的当了。
你走吧,回到他身边,告诉他你有多喜欢他。他一定不会走。如果唐家不让,你和他说,我正缺个娘子,让他闺女来王府。做王妃可不会丢武当的脸。”
喻三笑笑,摇摇头。摇着摇着却昏倒在桌上。花花冷眼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去。所以我就帮你这一次。这酒我下了药,没三天你醒不了,我会让小唐和柳绵绵送你去找他的。”
然后,他低头在她耳边道:“去吧,如果他真的娶了别人就回来这里。我会等着你的。”眼泪从他眼角落下,染的喻三的肩膀一片深色。
花花唤来几个老妈妈,让她们送喻三回康王府。康王妃听说喻三喝醉了,急忙赶来,指挥着下人将她安置入房。再让管家送几位老妈妈回去。
康王妃屏退左右,亲自用毛巾拧水给女儿擦拭。她才将毛巾放到喻三脸上,喻三就睁开眼睛。
康王妃一怔,随即料到女儿是装醉。喻三下牀,直直给她跪下,道:“女儿有一事请母亲成全。”
康王妃望着她的双眼,手一松,让毛巾掉到地上,她眼泪也随之落下。她早就看出这孩子的想法了,只是一直装作不知。
母女俩谈了大半夜,没人知道她们谈了什么。康王妃一早就入宫陪太后。等到小唐和柳绵绵来求见,管家亲自请她们入内,说王妃转告她们,喻三走了,不必去找她,谁也不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柳绵绵和小唐面面相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们再得悉喻三是带着一个叫圭儿的孩子走的。
柳绵绵担心花花耍花样,让小唐先回去。她再次走去花花家。到那里,她看到花花呆在一间带藏书室的房间,一动不动。明知她来了,也不理会。
柳绵绵见他这模样,心软了大半,便默不作声陪着他坐着。
两人一直呆到下午,柳绵绵起身告辞。花花却站了起来。他拿出一卷画,示意她过来,才张开那画。
柳绵绵见上面画的是一位少年,身着青衣,英姿飒爽,漫步在田野间,神情一派逍遥。
上面题了几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绵绵有些不解,画意和字完全对不上。花花去推开窗,阳光洒进来,房里的物件立即披上一层金色。他道:“这画你拿去给卓不凡吧。”
柳绵绵不说什么,她低下头,小心地卷着画。等花花回头,才发现她一直在擦眼泪,而他的眼中也有泪。两人相视良久,最后,柳绵绵哇地一声,扑进他怀中大声哭。
很久以后,柳绵绵说起那个举动,道:“当时我看见他明明想哭,却硬忍住眼泪,我想他一定不想让人看到,于是我把脸埋进他怀里,大声哭。这样他哭我既看不见,也听不到。而我也可以痛快哭一场。”
且不说喻三离开的消息如何震撼,当卓不凡赶到京都时,家家户户在为即将来临的新年做准备。热闹的街道里尽是过年的物品,红红绿绿十分讨喜。可在这样温暖的日子里,已无伊人芳踪。
拱桥边,他拿着柳绵绵递来的画,微微笑了起来。柳绵绵倒奇怪,担心道:“表哥,你没事吧。”
卓不凡道:“没事。她终究选择做回了自己。”
柳绵绵想不明白,道:“那这画……”她还以为是留给表哥讲述情意的呢。
卓不凡道:“这是留给花花的保命符。”牵扯到宫闱秘闻,卓不凡不欲多说。这画是喻三给仪妃看的,让仪妃以为花花对她一片深情,无奈她因向往自由而离开。仪妃对她心怀愧疚,看到这画就不会去为难花花。
然而花花那样高傲的人,既然放了她,自然不屑用这画。他让表妹将画交给自己,算是一种变相的和解了。
卓不凡道:“表妹,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你帮我和家里人说一声。”
柳绵绵道:“哦,我正要离开京都了。表哥和我同行一段如何?”
卓不凡道:“你爹要来京都谈生意,你不等等他么?”
柳绵绵道:“不等了。我尽快回家,以后不回来了。”
卓不凡闻言一动,见素来大大咧咧的表妹活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局促不安。他想探问,可想到自己的事情。道:“也罢。我和你不同路,日后写信联系吧。”
柳绵绵被表哥审视的眼光弄的十分紧张,担心他看出什么来。她不但决心不回京都,还决心要戒酒了。因醉酒和某人同在一张牀躺了两次,虽然没事发生,牀也很大,一人占一边,相距不近。可这事毕竟不光彩。她也不愿和某人牵扯太多,若不是要等表哥,早就走的远远的了。
见卓不凡没追究下去,柳绵绵赶紧问道:“表哥,你要去哪?为什么说要写信联系。”
卓不凡扬了扬手中的画,道:“去找她。千山万水,海角天涯,我会一一探寻,直到找到她为止。”
柳绵绵望着表哥走几步后,还转身给她一个倾城的微笑,迷倒周围一片,再牵马潇洒离开。她心里嘀咕:“这表哥走都要走的比人招摇,骚包,真是骚包啊。”
柳绵绵眼见远处有疑似白衣的物体飘来,想也不想,立即跨上马,扬鞭离开。对于将来,她仍有无限憧憬,希望表哥和她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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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嗜好是?
卓不凡:许多,最常做的是照镜子
喻青衣:许多,最爱的是数银子
作者: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刚问完,小卓很哀怨地回望。作者寒毛直竖。
幸好大虾要维持风度,他很含蓄道:这要看作者是我的亲妈还是后妈了。
作者抹汗,转而望向喻三。
喻青衣:现在这样很好啊!
卓不凡掩面嘀咕:作者是不是将她设计的太不解风情了。
作者:啊,我想起我还有工作没做,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