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没精打采, 旁人说什么他都不理会。小唐在他们出发前就告辞去京都,说要去接柳绵绵回来参加他的亲事。卓不凡自然准了。
一行人拖拖拉拉总算到了敬剑山庄。等卓鹰出来,事情却发生了戏剧般的逆转。一向赞成亲事的卓鹰竟然绝口不提, 还设法转换话题。等唐骏开门见山提出要两人成亲, 卓鹰竟打起太极, 说什么孩子太小, 仓促成事实在不妥云云。
这一转变让唐家女人们喜出望外, 唐骏十分生气,才吼一声,准备指责卓鹰出尔反尔, 卓鹰抢先一步昏了过去。弄的大家都手忙脚乱,赶紧送卓鹰入房, 亲事暂且不提。
卓鹰昏睡一天一夜后, 唐骏认为不能再等。他认为卓鹰定是久病昏了头, 自作主张让两人先订亲。等卓鹰一醒,日后便可大摆宴席将婚事落实下来。卓不凡这回不再坚持要成亲, 唐骏的建议他就应下了。
唐骏热心张罗,唐家女人们可不干。发出去邀请武林同道参加订亲宴的帖子一律被扣下。她们为宾客写好百种回绝的理由。唐骏一时不察,只奇怪最近怎么老友们不是生病就是闭关,兼之忧心卓鹰身体,点头同意订亲宴可以从简。
订亲那天, 卓不凡身着红色衣裳, 愈发显得脸白如玉。他小心将发钗用那从喻三那拿的大手帕包起, 放进一个木盒。里面还放置了许多物事, 全都是两人的回忆。他沉默半晌, 盖上盖子。在园子挖了个深坑,将它放了进去。
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的心空空如也。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再走,再回头。最后,又忍不住打开盒子,将那东西取出放入怀中。那正是一管修补好的笛子。他咬牙起身将土推了上去。将小坑弄平,再放置些花盆上去,让人看不出端倪。
订亲宴上,由于准新人的沉默,唐家人的冷淡。真正热心交谈的只有唐骏和卓不骄。卓不羣阻止不及,托辞照料父亲不出席。大家吃完一顿晚饭便草草结束。没有道贺的宾客,没有欢庆的气氛。真像一顿寻常的晚饭。
半夜,卓不凡被他大哥唤醒,去见醒转过来的卓鹰。他与卓鹰毕竟是血缘之亲,情急之下连鞋都不及穿,赤足跑进父亲房间。去之前,卓不凡打定主意任父亲说什么都要应允,不要再让他伤心了。
万万没料到的是,卓鹰见他第一句话竟是:“孩子,你去将喻青衣带回来吧。唐家自有为父去赔礼道歉。”
卓不凡愣住,卓鹰苦笑道:“你还瞒着我啊。她是个女娃娃,对不对?她是康王爷的孩子。你瞒的我好苦啊。”
原来青峰道长去世的消息传到卓家,与道长有旧的卓鹰自发带着长子赶去京都帮忙。这一去,竟教他得知喻三的真实身份。卓鹰想起自己对康王一家的亏欠,对二儿子的多番阻挠,不禁后悔。这回他是坚决站在卓不凡这边。
卓不凡反倒无法应了。他都不知道如何明说他被人甩了。卓鹰又道:“为父一生,欠的最多的就是康王爷了。我听信谗言,错怪好人,悔了一辈子啊。”
卓鹰又指向卓不羣道:“从前曾和康王爷有戏言,说将来要结儿女亲家。纵然是戏言,听闻他女儿仍在人世,我一直不让你大哥议亲。不曾想,竟是你与他家孩子有缘。你很好,是爹做错了。”
卓不凡惊呆了,他道:“康王爷不是和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定亲了吗?”
卓鹰奇道:“有吗?”他仔细想了想,才道:“王爷为人谨慎,若然已经定亲,断不会和我们说这话。”
这么说他又被喻青衣骗了。卓不凡冷汗直流,她为什么要骗人,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卓鹰道:“如果唐家需要个女婿,不羣和不骄都未成亲。你不必再顾虑其他了,好好对待那孩子,算是还了为父欠的债。”
卓鹰又拉着卓不凡说了些话,尽是陈旧往事。从前他不让次子知晓,就是不愿将他牵扯进去。如今见他竟与康王之女有缘,也不再瞒他。卓不凡什么话都说不出,也怕刺激父亲,唯有一一应下。
他不知道,另一边,唐乐意也彻夜未眠。她手上抓住小唐留给她的信。那丫头从福生处得悉捣乱一事喻三毫不知情。便出去找卓不凡,眼见他救下喻青衣,带胡混回家。在他去烧热水直到离开时,小唐都隐身在屋外偷听。
小唐先前被喻三识破过行藏,这回更加小心,收敛气息,大寒天顶着冷风一动不动。终于让她听到些话。她怕再让卓不凡失望,便托辞去京都接柳绵绵。临走前,她犹豫再三,还是写信给唐乐意说明真相,让姐姐自行决定。信尾她明白告知喻三是为了救姐姐才回来的。
只是,唐乐意先前在气头上,没有立即拆小唐的信。直到晚饭结束后,她心下烦乱,睡不着才去看信。一看之下,连觉都不能睡了。她知道又被喻三骗了,这会她不那么生气了。乐意反覆思量与喻三最后的见面,再想起喻三的遭遇,竟然恨不起来了。喻三,不过是同姐姐一样的可怜人。
唐乐意想了一夜,在天发白的时候,她唤人将胡混叫来。等胡混来了,她又要求他带她去找卓不凡。
卓不凡陪了父亲到天亮,才回到房间。刚洗完脸,胡混背着唐乐意来了。唐乐意一坐下,先环顾卓不凡的房间。奢华考究,一桌一椅都设计精心。色调以青色为主,窗外对着一片竹林。整体显得清雅独到。
唐乐意看完之后,更觉自己来对了。她道:“如果日后成亲,我要求卓大哥将这些绿颜色全部换掉,竹林砍掉,你可愿意?”
卓不凡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答话,只皱起眉头。唐乐意替他答道:“你自然是不愿的。就算你这么做了,心里定是不愿的。是啊,原本好好的屋子,干嘛要折腾掉呢?原本好好的姻缘,干嘛要拉我进来搅和呢?”
卓不凡心中一凛,唐乐意又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好吗?明知那人不喜欢自己,明知他心有所属。明明你还对我说过,成亲后会好好待我。可是,这样就够了吗?如果我没见过你们一起的情形,或许我真能忍受下去,偏生我看到了。长久下去,这会变成我的心病吧。
我姐姐争了一辈子,临死前也放下了。我将来还有很长的日子,我非要等到死前才觉悟吗?”
说罢,唐乐意抓着椅子的扶手,微微颤颤站了起来。胡混和卓不凡都吃了一惊。唐乐意道:“人人都说我瘫了,可我不服气,日夜苦练。我是唐红意的妹妹啊,没理由给她丢份。我现在站起来了,没人会再逼你为我负责了。”
她将小唐的信扔给卓不凡,等他看完信,才道:“姐姐从前对你十分迷恋,她曾提过,只要她帮到大皇子,便会得到一封信。一封从前卓鹰伯伯写给皇帝的告密信。这信若让为康王爷报仇的人知道了,恐怕不会对卓家善罢甘休。”
卓不凡如同醍醐灌顶,什么都明白了。花花从前用此事与唐红意联手,也能让喻三屈服。一想通关键,他激动莫名,感激地望着唐乐意。
唐乐意见卓不凡还不作声,提高声调道:“卓不凡,你听好,你被我甩了。你走吧,你若纠缠下去,从今往后,我不想看到你了。”
胡混心中大呼爽快,叫你爱面子。这下好了,不被喻三甩,反倒被唐乐意甩了。他适时加上一句:“你快去吧。晚了她就成了别人的娘子了。”
卓不凡草草收拾一番,出门前,再望了唐乐意一眼,唐乐意道:“长辈那我会解决的。你放心吧。”
等卓不凡走后,唐乐意对胡混道:“劳烦你带我去我爹爹那。”
经过方才后,胡混对唐乐意印象好了许多,自然听命。等背到唐骏房门前,唐乐意边敲门边在胡混耳边低声道:“胡大夫,你从前曾冤枉我。这次我要冤你一回。”
胡混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唐骏和唐夫人出来开门。唐乐意一坐好,便道出自己和卓不凡解除婚约一事。然后,她纤纤一指,道:“爹爹,姨娘,我喜欢上胡大夫了,实在有愧于卓大哥。”说罢,还哀哀切切,哭诉这阵子胡混的细心照顾如何扰乱她的少女心怀。
胡混是细心照顾她不假,但之前误会唐乐意,也搞了不少小动作,比如难以入口的苦药,高强度的锻炼。唐乐意也厉害,将这笔帐连本带利回敬了去。她只说自己仰慕胡混,再装一通哭,实则半滴眼泪都无。事后再来个不认账,大家也拿她没办法。
果不其然,倒霉的胡混当场被怒发冲冠的唐骏打的东奔西走。赶来的唐家女人们将先前纠缠卓不凡的劲头尽数往胡混身上招呼。
胡混被连着折腾了好些天,奄奄一息来找唐乐意,却见她倚在长廊的石椅上,凝视着那片竹林,月下,她的神情朦胧。胡混顿悟了,这丫头不错,牺牲自己成全了他人。这么一想,被戏弄的而生出的一点怒气也散了。他笑嘻嘻地走上前,毛遂自荐道:“唐姑娘,之前是我不对。为了表示歉意,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等唐乐意阻止,他自顾自唱了下去。一曲完毕,唐乐意脸抽搐不止。先前生出的哀怨和惆怅全部烟消云散。这世上怎么有人唱歌能走调走的那么厉害,偏生还越唱越兴奋。瞧瞧,他已经再唱第二首了。附近的鸟全飞走了,唯独自己瘫了,想走都走不了。
等胡混唱到第三首,唐乐意大喝一声:“停住。”胡混被她吓了一跳,唐乐意崩溃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你的调子唱的不对。第三声,第五,第七,第十……总之大多不对。你给我一句一句重来,我要好好纠正你。”
胡混唱什么不好,居然唱了她亲娘拿手的曲子。这下让她连跑都忘记了,揪着胡混的衣领,一字一句教他重唱。
胡混从小到大,除了仙去的娘亲能听完他唱歌,其他人听了一首就跑了。她能听他唱,还给意见,自然喜出望外。于是,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唱的尽兴,两人从前发生的不快渐渐平息了。
北斗打从喻三离开后,一直悬着心。等了一个多月,才接到喻三回京的消息。北斗便服出宫去靖王府。太后下旨恢复康王妃身份后,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府邸,便让她们娘俩暂时住在靖王府。
北斗才走到门前,正好见喻三从马车下来,穿着大斗篷配笠帽,上面还有些雪屑。他正要上前,有人已抢先一步上去,紧紧抱住喻三。北斗一望,是大皇兄。花花明显松了一口气,喃喃有词道:“我知道你会回来。你一定会回来。”
北斗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定是等候许久。北斗未通男女之事,但也知晓情之一字最伤人。成全了喻三,又要伤了大皇兄。真是两难啊。
反观喻三,轻揭笠帽,还是一脸平静,轻轻拍了拍花花,柔声安慰几句,顺势脱开他的怀抱。她早发现一旁的北斗,示意他过来。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掀开马车帘子,里面竟然躺着圭儿。
圭儿裹着被褥,头绑着绷带,仍在昏睡。北斗见从前的小霸王如此模样,心头一酸。花花却皱起眉头,道:“他怎么在这?”
喻三不答,请他们入内。去见完康王妃,才出来和他们说起路上的遭遇。喻三在赶去报讯时,发觉自己被人跟踪。亏得她江湖经验老道,没几下便将人甩开了。卓不凡帮忙去拦仪妃派去的杀手时,她便留了心眼,让那些人留下等她。
等她和卓不凡一分开,她又去找张观,请他帮忙看顾唐乐意。之后就和那些杀手一同回京都。果然在回去的路上,她再度被人跟踪。这回她不再跑了,略施小计便将人引了出来。竟然就是靖王。
详细的情形喻三也不多说,只道:“他死了,临去前将圭儿托付给我。我就带回来了。“
她再和他们说了会话,托辞要梳洗,花花和北斗一同起身告辞。和花花分开后,北斗想起什么,又转回去找喻三。
他来的次数多了,下人都认得他。不用通传,直接让他进去了。一入内,便看到换好衣服的喻三仍坐在大堂,端着碗茶尤自出神。
北斗一进来,喻三立即回神,道:“怎么又回来了?”
北斗道:“靖王叔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他连问了两个不关联的问题。喻三陷入沉默,斟酌着答道:“我还好。唐红意和仪妃娘娘先后给他下了毒,让他这些日子一直过的很痛苦。”
说话间,想起那张陷入疯狂的脸,凄厉的声音:“皇宫我进不去,我一路跟着你。你必定知道为何仪儿妹妹会这么对我?”
当时喻三答道:“当年你用剑杀死救过你性命的亲兄,可曾想到今日业报?”
靖王怔住,道:“你为何会知道?”
喻三道:“因为我是青青,你认不出我了吗?”
靖王盯着她许久,才道:“原来是你。难怪我一直有熟悉的感觉。”
他忽然流下眼泪,道:“那时我有心救康皇兄一把,又不能让大哥知道。不然我也没命了。于是我刺伤他就离开了,我没刺他的要害。万万没想到,有人在我的剑上涂了毒。康安城人口尽数被屠之前,我都以为皇兄从秘道走脱了。我奉旨去那里,想着帮他掩护,就放话说要找你。当时被一女子知悉我的意图,我杀了她。她临死前,却告诉我皇兄死了,死在我剑下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武当掌门夫人。”
他这番话让喻三也呆了,她看出靖王没说谎。他的面容因中毒而发黑扭曲,眼见活不久了。一个将死的人也没必要再骗她了。任喻三心志再坚定,也禁不住慌乱起来。她不主动报仇,不代表不恨。多年来,她恨这皇叔恨的最厉害,因为他幼时曾待她那么好,却让她亲眼见他杀死爹爹。
结果临到头来,得到这么个结果。原来唐夫人和唐红意因她家受的难,比她认为的还要深。喻三嗓子发堵,百味陈杂。幸好爹爹临死要求她不报仇,幸好卓不凡在她要杀靖王时拦住了她,幸好心中的善念让她对唐家姐妹一再忍让。不然,铸成大错的她有何面目生存下去。
靖王倒冷静下来,盯着她许久,道:“可是,你知道仪儿是怎么回事吗?”
喻三也警醒过来,他们在一个山洞前对话,周围的人都在三丈外,不管过去如何,这人毕竟是他们的大敌。可她不忍再骗他了,她道:“她不是仪儿,她是我二娘……”
喻三将缘由大致说了一下,只让他明白,他深爱的女子早就不在了。靖王呆了许久许久,突然大叫一声,跑进前面的山洞。
喻三不拦他,只站在原地等着。她知道事情终究要做个了结。这回,她没等太久,靖王抱着沉睡的圭儿出来了。他一步步走来,从前的气势早就不见,昔日骄横的王爷如同江湖侠客般落拓。唯独那双眼锐利依旧。
靖王来到喻三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道:“你恨我吧。我没杀你爹,可我也没对你们做什么好事。”
喻三望着他,摇头道:“以前恨。现在不恨了。都结束了。”
靖王道:“我手上还有些兵力。这孩子跟着我是不成的。若你愿意带着他,我会将那些兵力给你。”
喻三接过圭儿,却道:“兵力我不要。我和太后都会照顾他的。”
靖王道:“也罢。别让他接近仪妃。”他改了称呼,想来是接受了。
喻三还没说什么,见靖王颓然倒地,就知不好。她抱着圭儿,上前扶起他,道:“皇叔……”她不知该说什么,方才靖王将圭儿托付给她,她就隐约料到这个结局。
靖王嘴角流血,自嘲笑道:“难得你还叫我一声皇叔。”他顿了顿,道:“成王败寇,我中的毒已入心脉,本来就是熬日子。好在误打误撞,找到了你。我也就干脆了断了。”
喻三明白,他方才进入山洞,定是决心不活了。靖王继续道:“当年若是你爹做了皇帝,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这事说不准,我其实也没服过谁。该争的我还会争。只是,没想到皇位我争不过大皇兄,女人我争不过你爹。而且……”他用力咳嗽几声,“我想不明白,我爱的是她还是她?”
喻三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仪妃和威远侯的女儿仪兰。靖王叹道:“罢了,输就输了。总算有个儿子,不似大皇兄。兵符和印信都给你了。你不要,就给其他人,好好安置我的手下吧。千万不要给圭儿,我不想他走我的老路。”
这时,他的手开始哆嗦。他用力抬手,摸着圭儿的脸蛋。叹道:“从前是你爹照顾我,以后是你照顾圭儿。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说话间,靖王合上双眼,手也软软地掉下。喻三接住他的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们所有的仇都报了。这次真的结束了。
北斗听完喻三的讲述,良久都没出声。他望向内室,问道:“我们以后怎么照顾圭儿?”他知道母妃不曾当圭儿是她的儿子,也怕会重演上一辈人的故事,是不会容许圭儿活下去的。
喻三道:“只能先放在我这了。不管怎样,我会护他周全的。”
北斗道:“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他的。”跟着,他吞吐起来:“那你……是否……要嫁大皇兄了?”
喻三看了他一眼,面上闪过迷茫。没遇见靖王以前,她都很坚定。可当靖王说他爱的是她还是她时,喻三的心有所触动。
一直以来,她毫不犹豫往目标前进,任何阻碍她都能狠心割舍。如今,结果比当初设想的要好,北斗要登基,康王家恢复了门楣。
可是,无论是是住进王府,接受公主封号还是同意嫁给花花,她都是浑浑噩噩。好似她不是她,只是一个按目标前进的傀儡。
喻三渐渐明白,现在的生活并不适合她。而不适合这生活的她嫁给花花,不过是一时遂了他的愿。即便她能忍下去,可对面冷心热,重情的花花会是好事吗?
北斗见喻三没答话,提醒道:“你心里还想着卓不凡吗?”
喻三不答,将手中的冷茶一饮而尽。茶味苦涩,可她的心更苦。从前的岁月过的艰难,但总有他的相伴。那人的笑容,自恋的毛病,与生俱来的傲气,竟然成了她欢喜的源头。
当她与他道别时,心里有些难过也有些痛。没成想,这痛居然一天一天在扩大。她极力压制这种痛楚。当看到疯狂质问的靖王时,她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我没这种执着的勇气?”
喻三想到这些,心又开始作痛。她咬牙忍耐住,将茶碗搁回桌上,头也不抬道:“没有。我在想成亲有什么仪式。”
卓不凡,其实我是骗你的。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我会努力忘记你的,你也会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