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三不知她走后还能如此热闹, 即便她在,可能跟着瞎起哄也不定。她经历几番变故后,对感情一事愈发看淡了。如今她什么都不想, 一心想着唐红意以死换来的机会绝不能白费了。一离开卓不凡, 便马不停蹄, 连日赶往京都。
赶了近一个月的路后, 连日的劳累, 加上她的心境又曾大起大落,快到京都时,喻三难得的病了。她不得不停下来, 在某个客栈投宿。睡到一会,就发起了高烧。
喻三常年行走江湖, 随身备了药。她察觉出自己的情况, 拿起水囊吞服了几颗药, 然后用布巾接了窗外的雪,将其放在额头, 再昏昏地睡过去。
这么一睡,就睡了两天两夜。待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原来的客栈,而是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喻三掀开被子,翻身下牀。她推开牀边的窗子, 这是在三楼。楼下的花园荒芜一片, 显然平日少人居住。
喻三刚病好, 身体还有些虚软。她望了望窗子与楼下的距离, 心里叹了口气。她没把握在大病初愈后从这脱身。
喻三听到外头细微的声响, 收起心思,将窗子关上。有人走了进来, 是个年长的妇人,她看到喻三起来,十分高兴,道:“姑娘,你醒啦。”
喻三一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换下。房间里有铜镜,她快步走前一看。虽然衣服款式极为简洁,但确是女子衣裳。只是,上身显的松垮。她披散着头发,从镜中看来依然是雌雄难辨。
那妇人将手中的脸盆放在摆架上,道:“姑娘刚刚病好,要先梳洗吗?”
喻三微笑道:“当然。谢谢大婶。”她谢绝了妇人的服侍。那人也不强求,说去给她准备饭菜就离开了。
喻三等她一走,打开房里的衣柜,里面挂满衣服,质料锈工无一不是上乘。她原来的衣服也被洗干净,叠好放在衣柜下面,随身的包袱放置在一旁,赤炼剑被摆在最上头。
喻三打开包袱,随身物品除了一块玉佩,其他的都在。她心里有数,拿出包袱。换回原来的衣服,挽回男子发髻。漱口净脸,再走去铜镜一看,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是这个样子舒服。”
那妇人端着一盘饭菜进来,见里面的人转眼就变成一个俊俏的郎君。大吃一惊道:“姑娘……你怎么……”
喻三微笑上前接过托盘道:“有劳大婶了。我正好饿了。”她将饭菜放在桌上,再道声谢,便毫不客气开吃了。
妇人显然受过极好的训练,方才问话已觉自己多事。见喻三不回答,说一声有事吩咐就悄声退下了。她嘴巴不说,心里却十分不安,皆因这两天都是她照顾喻三。除了内衣没换,中衣外衣都是她帮忙换洗的。她自然发觉喻三胸部平坦一片。原本认为喻三是女扮男装,现在看到喻三着男子衣裳后却不确定起来。
妇人不由发愁,莫非外界传闻主子不近女色是事出有因。他自己爱女装不够,还逼人穿女装不成。若让自己管家相公知道从小看大的主子有这毛病,不知又要掉多少男儿泪了。
喻三观这妇人的言行举止进退有度,愈发肯定是何人所为。她倒不急着离开了,放心吃喝,养足精神,以便见招拆招。
下午,喻三刚刚睡完午觉。妇人便前来请她去大厅。喻三一进厅便看到里面的人一袭白衣。她满脸堆欢,先施一礼,感谢对方照顾。接着就不客气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妇人被她这大大咧咧的态度吓到了,主子性格多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丢了性命。
她担忧地望了望主子,他对妇人道:“刘婶,你退下吧。”
刘婶躬身退下,耳边听到主子问喻三:“你的身体好了吗?我很担心你呢……”声音温和的让刘婶怔了怔,她从不曾听到他用这么温和的声音说话。她偷眼瞧了瞧喻三,还是一副嬉皮笑脸,说着感谢一类的客套话。她心里对两人的关系存疑,但再不敢多听,远远退出去了。
喻三说完客套话,心里忽然惊疑起来。这人好像很久没穿女装了吧,上次穿是什么时候呢?她犹在回想,对方也问道:“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衣裳,不喜欢么?”
喻三回神答道:“大皇子准备的自然是极好。只是我还是穿这一身自在。”
花花喝下一口茶,不再往这话题上多说。他道:“你病的这些天,可知道宫里出大事了。”
喻三微怔,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抬眼望着花花。对方不卖关子,道:“圭儿被人教唆,在仪妃给北斗做的糖水里下毒。不过北斗好心,见他身边的道长因天冷唇裂,便让给他喝。所以北斗没事了。”
喻三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过会才道:“请问是哪位道长?”
花花奇怪她不关心北斗,反倒问起这个。见她脸色淡然,他心头反倒有些急躁,他还是如实回答道:“武当派的青峰道长。”他说完,仔细观察喻三的脸色,彷佛没什么变化。
花花不知道喻三与武当派的往事,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他将此事放一旁,说起自己想要谈的话题道:“皇帝大发雷霆,命人将圭儿软禁起来。仪妃对此事颇为上心,在圭儿软禁之前将他打了一顿。太后也特地从外地赶回。虽然此事没流出宫外,但追根到底,北斗坐上太子一位,还是有许多人不服。
靖王一派蠢蠢欲动不说,我一日不公开表态,我手下的人也在吵。可怜我们的小北斗,国事繁重不说,还得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花花的弦外之意喻三听明白了。她心里腹诽,不是你硬将他推上去,哪会有这些事情。可她还是得打叠十二分精神,微笑道:“大皇子爱护幼弟,真让人感动。”
花花还不挑明意图,只道:“靖王领着三千精兵,从驻地消失。皇帝恐怕还不知情。唔,宫里的卫兵要保护皇帝太后和一众妃嫔,不知够不够人手去保护太子呢?”
喻三丝毫不受影响,只讶然道:“真的呢。好危险呢!疼爱弟弟的大皇子打算怎么做呢?”
花花微微一笑,只从怀中掏出两块玉佩,一青一白,他将两块的背面合在一起。展示给喻三看,才道:“青青,你看,这两块玉多相配呢。当初康王叔送我白龙佩的时候,我就拿那块青凤佩比了一下。果然形态果然都一模一样,合起来不会多一丝缝隙呢。”
他突然转到这个话题,喻三一时反应不过来。花花笑道:“你身上的青龙佩我让洪马逸返京送给北斗了。算做北斗送我青凤佩的回礼。人家说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我看这双玉合璧,亦是天下无敌呢。”
说罢,他手一送,喻三本能接住,是那块白龙佩。花花柔声道:“这玉我从小戴着,一直不离身。如今有了青凤佩,我便可放开了。”
他不等喻□□应,起身好像要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身道:“你身体好了,明早我们就赶回京都吧。加紧时间的话,两天后可到。对了,在你生病这些天,你可知道江湖发生了件大事,卓家要和唐家结亲了。”
花花见喻三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眼弯弯道:“你不关心吗?也是,你若关心就不会离开了。那两家的长辈都同意了,而那对准新人原本都是不肯的,后来女方被她姨母说动了。准新郎以离开家门为由,坚决不从父命。被他亲爹毒打了一顿。
后来,他受了打还好好的,他爹却吐血昏倒在地了。急坏了卓家人,你说那准新郎还能坚持下去吗?他若硬撑下去,只怕长此以往,便要成那不忠不孝之人了。他这么爱惜脸面,不知受不受的住这样的话呢?”
花花本不指望喻三答话,独自笑的开怀,慢慢往门口走去。喻三却在他后头道:“是啊。他爹和他不亲,心里还是看重这个儿子。他心里也是明白的。对他爹来说,娶一位名门淑女总比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强些。”
花花听她这话,心里大痛。迈出厅的步收回,快步走回到喻三面前,正色道:“谁敢说那话,我将他舌头拔下来。我是个荒诞的人,本想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了。可是你回来了,我才有了念想。你与我一起,定能得到所有长辈的祝福。世间的女子纵然千姿百态,唯有你是我心之所系。”
喻三小小一番感叹,半是真心,半是畏惧花花的势力以低姿态示弱。岂料满腹心机的他突然掏心掏肺说这些话,让她不知所措。幸好他说完话后,知道不能逼她太紧,就离开了。让她能有时间想清楚其中利害。
喻三确实在认真思考。花花什么时候得知她的身份?他对皇位又没有盘算过?他是否要对北斗不利?这些疑问让她对花花一直保持距离。可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向她展示,他只对她有兴趣。甚至愿意为此扶助北斗一把。
喻三望着手中的白龙佩,即便花花说的都是真的。她都不能答应。她想像着卓不凡受亲父杖责的情形,心里痛楚。她有负卓不凡,不能再让别人来搅和,让他更加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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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喻三心里作何思量,她都得依花花所言,与他同返京都。途中花花一反从前虚情假意,真心真意待她。喻三亦是识时务,纵然不会处处讨好,也能做的十分妥当,让人不觉被拂了美意。唯有随身跟着的刘婶望着花花愈发开心的模样,眉头越锁越紧。
她并不知道对方的担忧不少于她。喻三擅长推敲人心,如今她在感情上开了点窍,自然能明白花花是真心还假意。
喻三只是想不通,当初她离开京都时才八岁,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牵念至今?她不认为八岁的自己能有如此能耐。当中定然有什么内情是她不知道或没料到的。
花花本是皇帝心中的储君首选,如今他放弃皇位转而推北斗出去。他手中的势力和他对北斗的影响都让喻三忌讳。她拒绝和花花合作,也是担心一旦反目,对方随时能置她死地。
如今花花步步逼近,对喻三势在必得。喻□□无可退,她不得不去探询花花的心思和过往内情,好来争取主动权。因而一路上两人相处十分愉快,交谈的内容比从前更深更广。大多都是喻三引导花花说,她认真听。晚上回房时,喻三还要反覆回忆白天花花说过的话,表情,语气,声音她通通都要仔细想一遍。逼自己能在最短时间内掌握花花的个性。
这么一来,因卓不凡而起的烦扰淡化不少。唯独午夜梦回时,那身影在她梦中徘徊不至。
他们一进入京都抵达宫殿,远远就望见宫门紧锁。两人心知有故,特意从另一头进去。
喻三临进去前,回头望了眼,彷佛看到远在天边的那个人,而她转身一瞬间,再度将那份情意强压在心底。
而此时,卓不凡也在远眺。她该回到京都,开展她的计划了吧。她的不辞而别伤了他的心。他很想立刻追过去,可先前大雪封城,再是他爹和弟弟竟然亲自过来找他。让他一时脱身不得。
他的个性不讨亲爹欢心,从小到大见面都没有给他好脸,训斥更是家常便饭。他坚持要和喻三一块,让爹爹赶他出门。但卓不凡明白,他爹只是恨铁不成钢。他在爹爹心中再怎么不堪,也有骨肉亲情。因此,卓不凡没马上离开,即便每天还是被骂的厉害,他依然忍着。
卓不凡知道,外头现在都说他武功高强,德行有亏。江湖人士再怎么恣意妄为,还是讲究忠义孝悌。如今他不听从亲父,不肯娶对自己有恩的女子,不公开喻三是女儿身而让人以为他喜好男风。名声一跌再跌。
换作从前,他一定会很在意。奇怪的是,现在他都无所谓了。看到一旁担心的小唐,卓不凡勾起嘴角道:“没想到我也有如此不要脸的时候。”
小唐是跟着卓家父子来的,方才卓鹰再度逼卓不凡娶唐乐意不成,对他破口大骂,反覆提到卓不凡从前爱惜脸面,如今却不要脸之极。小唐心里难过,拭泪道:“少爷,老爷也是一时激愤。说的话做不得数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了。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外头的传言愈发不好听了,连小唐都被说成是卓不凡的変童。仰慕者少了大半,剩下的还多是男子。这些人自然比女子主动,府中如今收到不少男子的情信,内容大胆火辣。小唐看的气恼,更担心卓不凡受不住,特意过来,决意与少爷共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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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一阵子不见,少爷彷佛长大了般,成熟淡定,更具阳刚气息。从前像小孩般在意他人评论,在意自己的外表,如今都看不见。反倒是乐意姐姐,一个爽朗活泼的人变得神经兮兮,让小唐觉得怪怪的。
卓不凡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唐掌门也会来。他已失去一个女儿了,你……”这话却是不好说下去了,卓不凡只看着小唐。
小唐起初听闻唐红意的死讯很是震惊,也有些伤心。虽然这个姐姐待她一般,毕竟是姐妹,她暗地里还是流了几次泪。小唐自然明白卓不凡要她回去唐骏身边。若在往常,小唐会有些动摇。如今江湖对卓不凡误解甚多,小唐很坚定道:“我要留在少爷身边。”
卓不凡道:“你我虽说是主仆,其实早有师徒缘分。你当初签的卖身契我早烧了。若你改变主意,和我说一声就可以回去了。日后,你不要叫我少爷了。”
小唐机灵,立即跪下,认真磕三个响头道:“谢谢师傅。请务必让徒儿跟随您。”
卓不凡伏她起来,道:“我这不用人侍候。你还是多多去照顾唐乐意吧。”
小唐知道卓不凡表面上对唐乐意不闻不问,都是为了避嫌。他暗里还是关心着她。她有心帮师傅,自然称好。转身走去唐乐意那看她。
小唐心里决定在唐乐意在此养病期间,要设法哄她开心,好请她帮忙说服卓鹰不要逼师傅了。远远却见到胡混神情严肃地端着药走进房间。房门大开,小唐知道不必忌讳,怕胡混是要诊治,便走到门边,等胡混诊断完才进去。
只听见胡混大力放下药碗,这声音惊动了坐在窗边远望的唐乐意。她转过头来,道:“胡大夫好。”
胡混沉声道:“不好。很不好。”
唐乐意不明所以,困惑地望向胡混。胡混冷声道:“唐姑娘,你的小伎俩使的不错。现在整个江湖言论都一边倒向姑娘。卓不凡若不娶你,真要身败名裂了。”
唐乐意很震惊,胡混又冷笑道:“姑娘,大可不必如此作态。这事骗的了旁人,骗不了从头到尾给你看病的我。什么救卓不凡导致瘫痪,什么生死相随?什么从小相识青梅竹马?我怎么听都像个笑话。你以前给他做过什么啦?你有喻三认识他的时间长吗?你是救了卓不凡不假,但不保护好自己,导致病情加重的也是你。”
唐乐意怔了好一会,才道:“胡大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胡混道:“江湖上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你还装什么?放心,我不会去揭穿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送药给你了。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至于身体锻炼也一并停了吧,这种痛苦又不一定见效的事情你大概也不想做吧。反正姑娘后半辈子都要赖上那男人,身体残缺才有理由不是吗?”
唐乐意暗自心惊,李英杰有教她去和长辈们说些话来逼卓不凡娶她。可她最终拒绝了。李英杰给完建议的第二天,姨娘就进来问她受伤是否和卓不凡有关,她当时没有细想,也有种对喻三的报复心理,没有出口辩解,而是默不作声。姨娘便说要出面让卓不凡娶她,她起初是拒绝的,后来禁不住姨娘的眼泪,胡乱应承一番。几天后,便发现大家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多是带着同情怜悯的眼光。
现在听完胡混说的话,唐乐意才恍然大悟。她心乱如麻,只说:“胡大夫,我受得住那种锻炼的……”
胡混打断她道:“你受的了我可受不了。当初不是喻三求我,我才不会给你们看病呢。今天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告辞!”
胡混撂下这番话,头也不回离开了。走到门外,先是看到小唐,再看到洪豆纱和柳绵绵站在不远处。他认为她们都是一夥的,哼了声就走了。
三人见胡混脸色发青,不敢出声。只看他走远后才进房间。唐乐意还呆坐在那,脸色一片茫然。
对小唐来说,只要卓不凡开心,娶谁都好。何况那是一向疼爱她的乐意姐姐。可见师傅不要名誉都要和喻三一块,她本来想帮他的。方才听完胡混的话,才醒悟到姐姐的确是瘫痪了。如果师傅不娶她,恐怕将来很难嫁什么好人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顾全两人。
柳绵绵算对唐乐意有几分瞭解,她觉得当中定有什么误会。但不管怎样,唐乐意瘫痪是事实,喻三又是男人。表哥再怎么不顾世俗,总不能娶个男人吧。
至于洪豆纱,她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江湖传言一事,定是李英杰为了花花整出来的。见唐乐意无辜遭胡混一顿骂,立即上前安慰乐意道:“唐姑娘,胡大夫不过是个粗人,你别和他计较。安心养病才好。”
唐乐意回神过来,感激道:“洪姑娘,你我素昧平生,这些天得你细心照料,这份恩情乐意铭记在心。”
洪豆纱摆手道:“不必记。啊,记得也罢。你别生我……生气就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见唐乐意疑惑。洪豆纱陪笑道:“我是说你别太生气,对身体不好。”
洪豆纱这人尚有廉耻之心,知道自己对不起唐乐意在先,不敢拿出从前千金做派。不然照她以往的性格,知道这女子要借瘫痪赖上卓不凡,早就一巴掌招呼去了。如今,她只能心里默默滴泪道:“卓公子,原谅小女不能帮你。唐乐意,你怎么这么好命,能得本小姐侍候,还能让卓公子娶你。若是公子能娶我,我管是断腿还是断胳膊呢。”
且不说屋内人各自的思量。第二天,卓不凡又跪在地上,这次他爹终于忍不住,用棍子大力打他。他神情淡然,全当锻炼身体默默承受着。岂料才打一阵就停了下来。只听见弟弟一声惊呼,再抬头见他爹吐了口血,像要昏倒。卓不凡赶紧接住老爹,但见卓鹰流下眼泪,道:“你这孽障,怎么就那么倔呢?你不娶唐乐意,这姑娘下辈子都没指望啦。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啊!”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卓不骄带着哭音道:“二哥,爹一听说你受伤了,不眠不休冒雪赶路来的。你干嘛老气他老人家。他这些天被唐家那些女人羞辱的可惨了,为了替你说情,脸都快贴到地上了。”
卓不凡抱起父亲,赶快去找胡混。他的双眼闪着泪光,只是没人瞧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