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三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回歇脚的客栈, 小二一见她,就上前告知:“客官,有位姑娘在前厅等你。”
喻三心里感到不妙, 莫不是柳绵绵找上门来吧。等见到这人, 她反倒宁愿看到柳绵绵。这人竟是唐红意。
喻三很无奈地揉揉额角, 犹豫半晌还是打叠精神, 笑着走上前。离着唐红意尚有几步距离就道:“唐姑娘, 你好。”
她本想客套几句,但想起这女子的性情手段和先前花花的暗示,决意还是长话短说, 早说早散。
唐红意转身望着他,面容平静无波, 可她眼中多了些暖意, 静静道:“喻大哥, 好久没见。请坐。”
喻三这才记起上次分手前,她已是这般称呼自己。当初她以为是沾了卓不凡的光。现在听到唐红意再这么叫时, 赶紧点头哈腰道:“让姑娘久等了。”十足一副受宠若惊的老百姓嘴脸,心里却是戒备着,担心对方会随时发难。
喻三一入座,唐红意就提起茶壶给她倒杯茶,也给自己倒了杯。然后唐红意先喝上一口茶, 才道:“你是听到卓不凡受伤, 特意过来的么?”
受伤?喻三再好性子, 心头不禁无名火起, 柳绵绵也罢, 唐红意怎么也来这招。方才见过卓大虾,能走能跳, 受哪门子伤?真不懂这些大家小姐在想什么?
喻三不能当面拆穿,又发作不得。只得作出莫名其妙的模样道:“哦?卓少爷受伤了吗?我是路过此地,明日便要离开。”
喻三三言两语将两人关系撇的干净。唐红意戚了戚眉,沉声道:“上次见你们相伴离去,现在只剩他一人。本以为你们……”
喻三不想再纠缠这话题,她已察觉今日自己心态异样。为了尽快调整心态,她觉得有些话不再提为妙。便毫不客气打断唐红意,道:“唐姑娘,卓少爷对在下一番好意,在下亦以有这么位有身份的朋友感到光荣。但决无其他。”
唐红意怔了怔,望着喻三脱口道:“莫非你真心喜欢的是柳姑娘?”
喻三几乎昏倒,唐红意呀,这个两面三刀,狠辣决绝的女子,这会怎么拿出村子三姑的嘴脸对着自己。是自己昏了头,还是这人吃了迷药不成。
喻三力持镇定,她脑子飞快转着,她对感情一事所知不多。但人总归是为自己打算,唐红意讲这些,无非是不想自己碍着他们吧。
喻三小心地开口道:“唐姑娘,你是个好女子。倘若哪天你能与卓少爷成为良配,我定然会备上薄礼,上门讨杯水酒。”
唐红意非但不为所动,脸色反倒难看了几分,道:“你明知我……是要故意讽刺我么?”
她再看了看对面丝毫未动过的茶杯,讥讽道:“担心我下毒么?我长这么大,可没等过谁,更没给谁倒茶。若不是为了他,我何必在这受你羞辱。”说罢,她怒气冲冲,起身离开。
唐红意说翻脸便翻脸,让喻三怔住了,她完全不明白对方气什么?望着远去的背影,她想起卓不凡,心头烦躁。又不受控制,跟着追了出去。
唐红意走的极快,饶是喻三轻功再好,也是追了好久才在城郊外找到她。
喻三不知对唐红意说什么,只能呆站在她面前,她几次闪躲,喻三都抢先站过去。唐红意终于恼了,道:“你还想做什么?”
喻三也是迷惑不解,明明对方从前欲置她死地,如今生气归生气,可再也没提剑砍她。
喻三边防备边汕汕道:“我……在下…不知是什么地方说错了,让姑娘生气?”
唐红意更火了,道:“你明知我是谁?明知我放弃了,你还揭我伤疤么?”
喻三一头雾水,她小心顺着这话反问道:“唐姑娘,我真不明白。你说你是谁?我又揭你哪道伤疤啦?”
唐红意道:“我……我上次……你一路细心照顾我,我难道不知?我喜欢他这么久,因为知道是你,我放手了。你明知我和秦似玉的事,还鼓励我接近卓不凡,是要我受他羞辱吗?”她说到后头,嗓子都有些哑了,可见情切。
喻三总算明白了些,唐红意忌讳自己知道她和秦惜玉的私事。便正色道:“唐姑娘,君子不嚼舌根。我虽不是君子,也不愿乱说话破坏姑娘清誉。我看出你是真心对待卓少爷,方才说那番话。决无嘲笑之意。”
唐红意道:“是么?你怎么又不同卓不凡一块。上次你们……”想起那对并排离去的背影,那日阳光下的落寞,强烈的酸涩涌上眼眶,被她极力忍住。
喻三感染了唐红意的情绪,道:“因为你能配的上……你是个真正的女子。”有女子的相貌身材,还能生养。她心里这么想着,语气添上几分艰涩:“而我不是。”
喻三一语双关,其实是透过唐红意对另一个人说。岂料,这话让唐红意哇地哭了出来“你……你……这人……之前为什么不在他身边。……他受……伤……昏迷……叫……的……都是你。我心好痛,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唐红意终究顾着仪态,捂着嘴巴没有哭的大声忘形,哽咽着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喻三听不清楚。目瞪口呆望着对方难得的失态,不禁头疼。她心道:“你不知道我的苦处,我又怎能累了他?”
这么想着,喻□□后几步,很想就这么转身就跑。她道:“唐姑娘,如果卓少爷不合适不打紧,你总会遇到合适的人。如果我先前的话有什么得罪之处,也请姑娘见谅。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伤了你们的心,不是我的本意。”
喻三说着,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这话她真正想说的对象是谁?是唐红意?是他?还是自己。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自己的心也跟着难受?
唐红意听到喻三这话,哭声也止了。她抬头哀怨地望着喻三,让喻三不敢跑开。同时,这似曾相识的场面让喻三心头一动,上次即便照顾过唐红意,断不可能让她放下成见。莫非是她已得知自己是……
喻三还未细想,有一道剑气迅猛攻来。喻三一时不备,竟被剑架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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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红意也拔剑出来,冷言道:“秦公子,背后袭击算什么?君子所为么?”
原来是秦惜玉抽剑在旁架住喻三。喻三遇乱不乱,留意到唐红意连世兄都不叫了,而那秦惜玉瞪视着他俩,一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秦惜玉怒道:“一直以来,都被你们耍着玩,很好。”他声音和身体一同颤抖,怒气滔天。他又道:“唐红意,我弟弟的死和你脱不了关系。”他继续用剑指向喻三,道:“而你,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吧。”
喻三见他双眼圆睁,显然是怒极,她寻思着逃跑的法子。可想到唐红意伤重未愈,又是一阵为难。
这时,唐乐意忽然从后边跳出来,叫嚷道:“秦公子,你要伤我姐姐,先过我这一关。”
喻三道:“秦少侠,你有什么证明是唐姑娘所为?先前你猜疑在下,后强邀了卓不凡去武当。现在又到唐姑娘。莫非少侠背后有高人指点,唱戏给谁看?”
奇怪的是当喻三为唐红意辩解时,唐乐意反瞪了喻三一眼,才接道:“不错,谁不知道秦家跟随靖王。如今他与康王案有牵连。秦少侠可是藉机发难找替死鬼,你当我武当没人么?”
唐乐意越说越来劲,道:“说我姐姐不是,我看你才是有问题那个。见我们在武林同道面前为卓大哥洗刷冤屈,又煽动一批武林高手来攻击他。幸好卓大哥武功高强,将他们都击退了。如今见我姐姐落单,又想来暗中下手吗?”
喻三在旁听的分明,先前卓不凡虽表面如常,却一反先前纠缠不休的态度,让她快些回京都。唐红意说他受伤一事不是诳她的吗?
喻三再看秦惜玉,对方也是一脸错愕,道:“秦某不知此事。卓兄被人伏击么?”
唐乐意心里有气,破口大骂道:“你就装吧你,打不过卓大哥还下毒,姐姐为救他花了多大力气。还有,姐姐已认出那帮攻击卓大哥的人就是当年杀我娘亲的人,此事和靖王脱不了干系。你不来找我们,我们反倒要找你呢。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武当定与卓大哥共同进退。”
秦惜玉不想和唐乐意纠缠下去,冷声道:“秦某真不知此事。倒是我弟弟遇害一事,我已找到他最后给我留的讯息。他死前应该去过武当禁地。喻三,那时你被关在那,定是看到什么了吧。你说了,秦某有重酬。你不说,可别怪我的剑无眼了。”
唐乐意想起那晚的事情,紧张地望着喻三。唐红意不发一语,手扣毒针。喻三道:“秦少侠,我没看到什么。”她才说完,剑光一闪,脖子被抹出一道血痕。
秦惜玉冷声道:“可是旁人威胁利诱你了?我可保你无事。对方给你多少,秦某双倍奉上。你可知,当初会疑心到你身上,就是唐红意布的局。她还在外头四处散播你的留言,不但污你是杀人凶手,还说你手脚不干净。你和卓不凡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恐怕她也下了不少力。好报被卓不凡羞辱之仇。”
说罢,他再度将剑晃了晃,意思很明显。喻三若是再不说,恐怕小命不保。
唐乐意冷汗直冒,秦惜玉说的每件事姐姐的的确确做过,任谁知道都要发火的。何况喻三之前还被师兄弟们打的那么惨。她用力握着剑,随时准备攻上前。
喻三沉默了半晌,才道:“秦少侠,喻三确实不知。”
秦惜玉眼睛一闪,右手出剑,左手出掌,向喻三攻去,誓要给苦头喻三吃。喻三早有戒备,向旁一掠。但她和秦惜玉相距甚近,估计是要捱上一掌了。
可是,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唐红意竟抢挡在喻三面前。她挡去了剑势,却被秦惜玉掌风所掠到,惊动旧伤,连退好几步。还是喻□□应够快,上前扶住她,唐红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上。
这一变故让人意想不到。唐乐意素知姐姐恨喻三入骨,如今一味相帮。想到方才偷听到的对话,心里已有不妙的联想。
秦惜玉住了手。唐红意稳住呼吸,冷冷道:“秦公子,不必问他了。人是我杀的。”
秦惜玉没料到她肯承认,怒道:“我弟弟倒底什么地方碍了你。要让你下杀手?”
唐红意讥讽道:“当年他对我下药一事你难道不知?他得到我后还四处拈花惹草你不知?我和他断交,他一面讨好尚书千金,一面还来纠缠我你不知?他窥视我武当秘籍,不得允许偷闯禁地。被我妹妹撞破后,又想杀人灭口。你还说他什么地方碍着我了?”
唐红意短短几句道出自己的遭遇,让唐乐意和喻三听着都替她难过。秦惜玉也不禁闪过一丝愧色。他沉声道:“不管如何,你毕竟是杀了他。”
唐红意一步上前,身体对着他的剑道:“我方才受你一掌。你要嫌不够,可以一剑刺死我。顺道将我肚子里的孽种也了结了。省得我自己还得去找大夫。”
这话一出,秦惜玉脸色大变。喻三想到先前胡混都没提过这点,顿时领悟到当中玄妙。
唐红意在撒谎,她没恢复武功,自己又武功低微,唐乐意也远远不及。三人联手都不是秦惜玉的对手。下毒杀秦惜玉又会伤秦唐两家结盟。于是兵行险着,讲九分真话,撒一分慌,让三人能脱身。
喻三配合地望着唐红意,脸色显得惋惜。唐乐意在旁哽咽了。果然,秦惜玉犹豫了。他咬咬牙,收起剑,道:“此事……我会禀明家父和唐盟主再说。”
说完,他再望了望唐红意,表情变了几次,终究是大步离开了。
唐红意直到看不到秦惜玉,这才吐出一口血,瘫倒在唐乐意和喻三手臂里。
等将唐红意送回她们歇息的地方,唐红意轻声道:“他就在靠花园那间房。你方便就去看看他吧。”
喻三没有答话,她走到长廊望着尽头的花园,又犹豫起来。去看他吗?如果去了,她会不会又像之前般做出超出控制的事情。如果不去,她会不会后悔。
思忖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喻三,之前姐姐失踪,就是和你一块吗?”
喻三转身一看,唐乐意毫不客气地瞪视着她。喻三点点头,随即她本能望后一退,还是被掌风刮到脸颊,微微发疼。竟是唐乐意挥手要打她。
喻三不动声色,道:“唐二姑娘,在下做错什么了吗?”据她瞭解,唐乐意不是刁蛮任性的女子。这女孩是为了卓不凡吗?
唐乐意气急败坏,道:“你还问?姐姐的肚子……不是你造成的吗?”
这话把喻三问懵了。她无力地望着唐乐意,哭笑不得。只得感叹这姑娘的想法之离奇。
喻三还来不及开口,唐乐意就急不可待说道:“姐姐和我在一起住,秦似玉死那会毫无迹象。之后出门一趟就失踪了,回来后人就不太对劲,总是在发呆。
方才我听见你们两人对话,那段时间是你和她在一块。你想想,她以前恨你入骨,今日居然为你受了秦惜玉一掌。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转变这么大?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她有了你的孩子。”
由于这是武当一个据点,内宅只有唐家姐妹住,是以唐乐意说话毫无顾忌。她爱姐心切,认定喻三对自己的姐姐做了什么,一上来便要教训他。
喻三看出这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便道:“事关令姐,唐二姑娘是否应先问明她,再来定在下的罪不迟吧。”今天的一切都将她折腾的够呛,不想和唐乐意做无谓的辩解。又挂念卓不凡的情况,说完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唐乐意傻了眼,原本还要继续教训他,却跑的无影无踪,她恨的牙痒痒道:“你这杀千刀的,敢占我姐姐便宜。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要抓你回来。”
入夜,靠花园那道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来人将烛台放置牀边,望着沉睡的卓不凡,脸色异常苍白,眉心有黑气。再拉起他露出被外的一只手,轻挽衣袖上去,只见手臂数道剑伤,可见交手时的激烈。
将他的手放回被子时,一道模模糊糊的梦话:“青衣,青衣……”让她打消离开的念头,反抚上他的脸,落下几滴泪水。
江湖志记载:有流言称皇宫派出高手要取靖王首级,靖王先发制人。数十名武林高手奉靖王之命追杀携带赤炼剑的传讯人喻三。
一个秋日,那批人被卓不凡中途拦截,引发一场恶战。卓不凡不负武林奇才之名,独自一人重创数人。
他的声名本因此战更加显赫,却被他掩盖下去了。这与他往常的风格大不相符。有人评说他脱离家族,不敢太张扬。亦有人说他因先前名声尽毁,懂得了韬光养晦。更有人说他只为了不让某人担心。一时众说纷纭,各有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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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青衣:比较珍贵的东西吧。例如漂亮的镜子,梳子之类能装扮人的。
小卓:女子的衣裙或配饰。我知道她比较喜欢银子,不过我不会送的。
作者:大虾真是深谋远虑。
作者: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小卓:现在还好。以前就是明明喜欢我,还要将我推开,对我视而不见。
青衣:以前还好。现在是老喜欢藏我的银子,怕我跑了似的。都是我辛苦挣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