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容就直说吧,何必绕弯子呢。”萧依云拿着茶盏的手收紧,在这一刻,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的安歌,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简直是可笑至极。
“昭仪应该明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妾身真将话说白了,可真有些担心,日后这日子不好过呢!”安修容抬手掩着嘴,呵呵地笑出声来,“昭仪的手段,妾身可是怕极了。”
萧依云看着安修容惺惺作态的模样,冷冷一笑,“哦,是吗。本宫也乏了,安修容就退下吧。”
若是换做以前,萧依云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定不会如此对待安修容的。但如今,萧依云已没了做戏的耐心,既然你藏着掖着不想说,那她也不会上赶着要听。
安修容看了眼走到自己身边的长乐一眼,当下就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妾身倒真是不明白,昭仪到底是倚仗了什么,才敢在宫里如此地横行霸道。”
看来这便是安修容今日来颐华宫的目的了。萧依云嘴角一勾,示意长乐停下。
今早还未起身的时候,安修容就到了颐华宫,说要请安。当时萧依云便不乐意了,这晨昏定省是皇后的事,如今后位空悬,人人眼红的紧,安修容这是要把她拉入这趟浑水不成。且她近来睡的不甚安稳,昨夜又翻来覆去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睡意。
本来么,这颐华宫也没什么人来,萧依云想着许是能睡到午膳,可不想才入眠,就因为安修容而给吵醒了。
这睡得不好,萧依云自然也不会给安修容什么好脸色,可这安修容倒好,萧依云带刺的话落在她耳中,就好像没听见似的。这架势,显然就是来找事的,萧依云当下就住了嘴,等着安修容说明来意。
不过安修容这人也奇怪的紧,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还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半天没扯出个事来。萧依云困得很,也不想再听些弯弯绕绕的,不成想这耗了大半天,竟是为了这个。
“安修容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萧依云抬起冰凉的手指摩挲着眼皮,缓解着眼睛的酸涩,语气中满是疲惫。
“昭仪是不好意思开口了吗?仗着陛下对您的宠爱,肆无忌惮地做着些伤害陛下的事。”安修容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盯着萧依云,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要将萧依云撕扯开了般。
“住口。”萧依云猛地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安修容,“你以为你是谁,又瞭解本宫多少。本宫坐这儿听你唠唠叨叨这么久,可不是想听你一个修容来指责本宫的。还有,本宫便是仗着陛下的宠爱了,那又如何?安修容今日敢来颐华宫放肆,不也是仗着自个儿正得宠吗!”
安修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紧紧地咬着红唇,语气忿然,“妾身只是为陛下不平罢了!”
听得这话,萧依云大笑了起来,“不平?他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为他不平,安修容,你这样这可不好,本宫劝你一句,莫要太将自己当回事。”
见安修容恼羞成怒的
红了脸,萧依云继续说道:“还有,本宫与陛下的事,或许是你情我愿也未可知。再者,这事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萧依云这两句话是狠狠地将安修容羞辱了个彻底,看着安修容眸泛泪光,娇弱离开的模样,萧依云玩味地笑了。怎么,小打小闹玩够了,想动真格的了?可惜,你愿意视本宫为敌,本宫却不一定也将你放在眼里。
又坐了会儿,萧依云是哈欠连天,正要起身回内殿歇息的时候,胡太医拎着药箱来了。
“胡太医今儿真早。”萧依云说着话,又打了一个哈欠,伸出手指抹去眼角的泪。萧依云见胡太医小心地将药箱放在桌上,疑惑地问道:“这里面是装了宝贝不成?”
“嗯。”胡太医点着头说道。
这一个字立马就让萧依云瞪大了眼,莫非今儿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怎么连古板的胡太医也会开玩笑了。不过当萧依云看见那熟悉的药碗与里面的东西时,无趣地缩回了伸的老长的脖子。
“这是谁的血?”萧依云有气无力地问道,若是余珣的,这人都走了半个月了,怕是要喝坏肚子的吧。而若是其他人的,萧依云光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心,怕是连一口都咽不下去。
像是知道萧依云在想什么似的,胡太医从夹层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托盘上,让等在一旁的长乐一同端给萧依云。“今早天未亮的时候,就有只大雕将下官的屋顶给踩漏了。”
胡太医却没有说,那雕极通人性,却也极傲慢。将他的屋顶踹了个窟窿不说,待他取下它爪上的包袱后,更是抖了抖翅膀,一下就飞走了,而那展开的翅膀险些就把他扫倒在地上。想着想着,胡太医就又想到了屋顶上那个窟窿,不禁叹了口气,这修葺起来,是要寻个什么理由啊!
萧依云一目十行地看完书信,然后就在胡太医和长乐惊诧的眼神中,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居然都不用劝?胡太医与长乐对视了一眼,真不知那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居然能让萧依云连一向排斥的人血都乖乖地喝下去了。
“胡太医,以萧依雅目前的情况来看,可有早产的危险?”擦了擦嘴,萧依云问道。
“这孩子定是不能足月的。”胡太医当下就答道,“这一胎能保到现在,已经是把贵嫔夫人的身子都掏空了,不仅如此,下官担心,贵嫔夫人怕是熬不过生孩子这一生死关。”
“尽力吧。”萧依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
安修容被昭仪吓哭的事,就像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荡开一圈圈圆晕。而在这湖平静的湖面之下,早就暗流汹涌已久,没等这暗流借势掀起浪来,余珣回京这一消息就彻底地将这暗流又拍回了湖底。
不过萧依云还是感觉近来这日子,有趣了不少。
袁子卓偶尔有空时,会来颐华宫与萧依云说上几句话,因而在颐华宫外来来往往的人是愈发多了。萧依云想起昨日,她与袁子卓打的
赌,赌的就是颐华宫外那些女人是不是为了袁子卓而来。萧依云想起当时的情况就一阵好笑,她故意赶在袁子卓的前面出了颐华宫,然后就瞧见了那些个女人有如吞了苍蝇的表情,真是憋笑到憋出内伤来。
而袁子卓故意输给她的赌约,就是允她出宫一趟。
此时,萧依云就带着三名侍婢站在一个包子铺前,手里还拿着一个才出笼的白麪馒头,不顾仪态地当街啃了一口,嗯,味道比想象中的要来得好。萧依云边走边想着,拐进一条巷子里,趁袁子卓派来的人不注意,动作极快地将裹在馒头里的纸团取了出来握在手心。
见萧依云走路的速度慢下来,长乐机灵地上前,问道:“夫人可是累了,听闻这盛京最负盛名的酒楼是悦朗楼,不如去那儿坐坐?”
“悦朗楼虽然有名,但终归是沾了太多钱财的味道。”萧依云搭着长乐的手,眯着眼摇起头来,“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可是听人说起过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萧依云说着,就往巷子深处走去,长乐三人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
在巷子的最深处有一家有些破旧的小酒楼,虽然看着有些不太干净,但里面却是座无虚席。只站在酒楼外,就能闻到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萧依云满意地一笑,举步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您来的不巧,本酒楼今日已经客满了。”小二见着萧依云四人,忙走过来说道。她们四人虽然穿的极好,看起来非富即贵,但在这家酒楼里,从来只认先来后到,不认权势金钱。
“这……”萧依云有些踌躇,忽然瞧见有几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忙问道,“这几位可是楼上雅间的?”
小二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这几人拿出银钱来,这才笑着说道:“客官楼上请!”
萧依云松了口气,跟在小二身后上了楼。二楼与一楼大不相同,虽然也是破旧的很,但却雅致了些,兴许是摆着不少奇花异草的缘故。待萧依云欣赏完,小二已站在唯一打开的一扇门外,若是其他人,怕是有些难为情了,但萧依云却还是慢悠悠地走着。
“就上些招牌菜,还有今日最多人吃的几道。”萧依云说完,小二应了一声便合上了门下楼了。萧依云撑着下巴四处打量着,这屋里窗明几净,窗外是一小片竹林,望出去风光颇好。
“夫人,这儿真美。”流萤与无忧说着,就挤到了窗前,而萧依云背对着窗,摊开了紧握的手。小心地展开那个皱巴巴的纸团,萧依云后背一抖,忙轻咳了一声,止住快要溢出喉咙的笑声。
只见那纸上写着一行小字:馒头的味道可好。
嗯,很好。萧依云心里暗暗答道,这时敲门声响起,在应声后小二端着一道菜推开了门,看见站在窗边的两人后,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说道:“这位客官,本店这道招牌菜重在香味,最好是合上窗户。”
“多谢提醒。”萧依云说着,而无忧早在听见这话时,就已经合上了窗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