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做糕点的手艺的确是一绝,听闻是师从大周御厨的,不论是香味样子还是口感,普天之下无人能及。盛京最大的酒楼悦朗楼的大厨就曾给逍遥王府递过拜帖,想要请教逍遥王妃某种已经失传的糕点的做法。
就是这碟紫薏枣茸煎软饼了。
听闻是将红枣松茸以独特的手法晒干,碾碎后与糯米粉和在一起,做成嫩粉色的软糯团子,上缀枣肉。内里则是以紫米和薏仁做成的馅,甜度适中,不会让人觉得腻。团子蒸熟后,放在煎得香脆的糯米底子上,吃起来是既软又脆,可口至极。
大概是这颜色看着实在是刺激人的食欲,袁子卓不由得夹起一个,细细的嚼着,软糯适中。而后是清新淡雅的谷物香气在舌尖弥漫开来,味道堪称一绝。
袁子卓一边回味着那清甜的味道,一边拿起酒壶斟了一杯梅子酒,恰逢皇后端着碟子走来,袁子卓便也给皇后斟了一杯。
“这梅子酒酿的极好,通透清澄,果香四溢。”袁子卓拿起酒杯放在鼻尖转着,饮尽后,点着头说道,“味道不浓,却也不寡淡,微酸微甜。皇后的酿酒的手艺又精进了!”
“这哪是妾身的手艺精进了,是陛下采的梅子好!”皇后将最后一碟南瓜酥放在桌上后,这才坐了下来,浅笑着说道。
想来是皇后的心情极好,这桌上摆的是琳琅满目,杏仁豆腐、枣泥山药糕、荷花酥、紫薏枣茸煎软饼、藕粉芙蓉糕、花开富贵南瓜酥,还有南芦参燕窝及莲子燕窝各一盅。
“只是还未到饮梅子酒的时节,皇后怎么就这般大方地取来了?往日里朕百般讨要,皇后可是都不肯的呢!”揭开盅盖,袁子卓嗅着那气味,不觉一笑,“皇后可是怪朕许久未来景贤宫了?”
皇后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娇嗔着说道:“陛下,妾身何曾这般说过……”
“哦?”袁子卓握住皇后的手一拉,就将人搂进了怀中。坐在袁子卓的大腿上,皇后的面色更是羞红极了,连耳朵也泛起粉色来。“莫非皇后不知道这南芦参为何物?朕今夜会让皇后知道,朕无须此物。”
这情形暧昧极了,站在一旁的几名侍婢都面带羞涩地垂下了头。
皇后轻敲着袁子卓的肩,糯糯地说道:“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话就是在赶人呢,皇后的贴身侍婢月寒听见了,忙示意那个些宫人们退出殿去,可还没等人走呢,议政殿的内侍就急急忙忙地来了。
“奴才参见陛下,有急奏。”
早在内侍进来的时候,皇后就已经脸皮薄地站起身了,此时正小口小口地喝着莲子燕窝。袁子卓看了一眼皇后,笑的极暧昧,手也不闲着,夹了一块红枣山药糕放进皇后面前的碗里。
“谁的摺子?”放下筷子,袁子卓这才问道。
“启禀皇上,是随同丞相前去康宁城的一等侍卫白浩然。”内侍头也不抬地说道,能爬到议政殿内侍这位置的人,哪个是不会看眼色的。
“说了什么?”袁子卓也不避讳皇后,舀了一勺杏仁豆腐慢慢的品着。他记得萧依云极爱吃这杏仁豆腐,每每都要备上两碟,才能满足她嘴巴的馋劲。
“丞相失踪了。”
勺子被扔进碗中,袁子卓咻的站了起来,“失踪了?”
内侍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龙纹黄金履,头愈发地低了下去,“是。”
袁子卓当然知道内侍的话不可能有假,多问一遍是为了让皇后留个印象。没错,听到这消息的瞬间,他就在怀疑是于家动的手脚。不然以萧禹的脑子与能力,是逃不开自己设下的多重埋伏的。袁子卓摸着光洁的下巴,余光扫向专心吃着南瓜酥的皇后,既然人已经逃了,那么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找!”
“是。”内侍叩头行礼,正欲告退,却听得袁子卓对皇后歉然一笑,说道:“朕怕是不能享用这些点心了,真是浪费了皇后一片苦心。”
“国事为重,陛下无须挂怀。”皇后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玉筷,走到袁子卓身前替他理了理有些微皱的衣饰。理着理着皇后又走近一步,整个人靠进袁子卓的怀里,环着他的腰,声音低低的,“妾身只希望,陛下累了乏了的时候,能想起妾身。”
“这是自然。”一枚温柔的吻落在皇后的额上,袁子卓抱紧了皇后,“处理完政事,朕便来景贤宫。”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袁子卓的眼里溢满了温情,手掌轻拍着皇后的背,似是百般不舍。许久才轻咳一声,松开了手臂,两人对视着,眼中情意绵绵,似乎要到天荒地老。
颐华宫里,萧依云听着方才御花园发生的事,对皇后胡编乱造的本事感到再一次的吃惊。
于贵人,试药?
哪怕皇后的理由说的再动听,于贵人也是她的亲姐妹,为了一个外人,让亲姐姐去试药,手段实在是狠辣了些。更何况,白顺华方才已遣人来报,根本就没有皇后所说的新方子。
萧依云半靠在窗台上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想着,若是没有这回事,那于贵人,定是要遭毒手了!
“主子,这是才炖好的花胶茯苓鸡汤,对身子好。”长乐端着托盘近来了,看着萧依云惬意的模样,努了努嘴说道。
“放那儿吧。”听见茯苓二字,萧依云的口中就泛起一股药味,忙转过头指着离自己较远的桌子,不适地摆着手说道。
长乐皱着眉叹气,就说昨天吧,黄芪乌鸡汤,直到汤凉了,主子还在推三推四地不肯喝。其实长乐也明白,药不是喝的多了就习以为常,而是越发的讨厌。只是主子身中蛊毒,虽已喝了余大人的血加以克制,但初时发作的时候,实在是过伤了,若是不以药膳温养,日后怕是会留下病根啊。
当然,在长乐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解不了蛊这回事。
“行行行,我喝我喝。”萧依云看着长乐忧心忡忡的表情,摇着头走到桌边,屏住气大口喝了起来。眼见着喝的见底了,萧依云忙拿过一旁的绣帕捂住嘴,紧紧
地闭着眼将涌上来的呕吐感憋回去。
擦了擦嘴,萧依云潇洒地一扔帕子,对着长乐嘱咐道:“待会儿我要去雪阳宫一趟,长乐你把备好的东西都带上!”
“是。”长乐收拾好汤盅便退下了。背过身后,长乐悄悄地叹了口,主子以为自己看不见她眼中的泪光吗?明明快要吐了,却要装作无所谓。
可越是这般,长乐就越是觉得自己没用。
才到雪阳宫,笑薇就迎了出来。
萧依云瞧着笑薇这与昨日大相庭径的反应,不由得笑了,萧依雅说笑薇不够机灵,可她倒觉得笑薇这丫头机灵的很。昨日神色中还满是防备,今日却以笑脸相迎,不就是明白了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唯有她萧依云能护住萧依雅母子平安。
“奴婢给昭仪请安。”
“免了。”萧依云直接就进了殿里,说着此行的来意,“长乐,把东西都交给笑薇。”
长乐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取出一个大包裹来,放在桌上平摊开。萧依云指着包裹中的东西,细细地讲着,“别小看了这些东西,这里面的每一样,都能让你的主子滑胎。有些是吃进去的,有些是薰香的,还有些是抹身上的,本宫会让长乐同你说清楚了。”
“若是想保住你的命,就仔仔细细地记好了,用法也好,气味也好。”萧依云盯着笑薇,神情严肃,“除了本宫,这宫中没有一个人是想让这孩子生下来的,包括皇上。日后,哪怕是从颐华宫送来的东西,你也得检查仔细了。”
“是。”笑薇听得很是认真,在萧依云同意后,便向长乐请教起来,每一样都凑近了嗅着,辨认着颜色与形状。
见状,萧依云点了点,便掀开帘子进了内殿。
内殿有些沉闷,即便已是暖和的四月天,仍旧摆着炭盆,窗子也只打开了一条细缝。萧依雅一如昨日地仰躺在牀上,似乎从没动过一般,不过面色倒是红润了些,这让萧依云有些放下心来。
“你怎么来了。”萧依雅淡淡地问着,却并没有看萧依云一眼。
“来教教你那不太机灵的侍婢,怎么保住你的孩子。”萧依云依旧毫不客气地坐下,正想倒杯水喝喝,可一拿起杯子,就又迟疑地放下了。
“怎么,嫌晦气?”不知何时,萧依雅已转过头来,眼神讽刺地看着萧依云伸到一半,却又忽然收回去的手。
萧依云眨了眨眼,说的理直气壮,毫不尴尬:“嗯,怕晦气,万一误中副车可怎么办?”
“难不成,你还想着给皇上生个孩子?”萧依雅凉凉地看了眼萧依云的肚子,语气很是直白。
“你倒是瞭解我。”萧依云笑着,歪着头很是无奈地说道:“可我都已经嫁了两次人了,三嫁也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
“你确定日后,你能离开这后宫,找个没有偏见的人嫁了?”萧依雅的语气苍凉的很,彷佛已看透了红尘。
萧依云似有些烦恼地抚着下巴,“唔,谁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