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珣!
萧依云一下从牀上坐了起来,看了眼守着门的无忧,见她摇头,这才放下心来。
余珣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入宫的?而且,“为师”?以余珣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是流萤的师傅。可流萤却是被吓着了,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人究竟是余珣还是师傅。
看见流萤呆愣的样子,萧依云也不多做解释,只让她去守着门。误以为是师傅更好,起码会拼尽全力阻着袁子卓进来。
“你要做什么?”萧依云也不敢大声,生怕叫殿外的人给听见了,趿拉着绣鞋就大步走到了窗边。
“听闻昭仪中毒了?”余珣也放低了声音,看着萧依云焦虑的神情,体贴地抬手,合上了窗子。
“余副将怎么有心思来关心本宫有无中毒了?”萧依云听着昭仪二字,心中有些不舒服。这人往日里可都称的小姐啊,就好像一直喝着清甜的竹叶茶,突然就被换成了难以下咽的苦茶。
余珣笑容浅淡,无奈极了,“这不,柱国大将军将我给贬到康宁城去了,日日无所事事,自然就多了些时间来关心昭仪。”
萧依云沉思着瞥了眼余珣,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知道他那么多的秘密,他居然没杀了你!”
“就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大将军才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非但如此,这几个月间,他还得护着我,不被别人给杀了。”
“那么,你是来通知我兑现承诺的?”萧依云转过身,右手已经悄悄地探进衣袖里,握住那一支银步摇。
“昭仪说笑了,这盟友难寻,能让皇帝和大将军都挂心的盟友就更难寻了。”余珣一步不落地跟在萧依云身后,眼睛微眯,显然是看清了萧依云的动作,“昭仪危在旦夕,我怎么能不来关心关心呢。”
萧依云嚯的转身,挑着眉笑道:“余副将这般关心本宫,倒显得本宫冷血无情了。只是这皇宫戒备森严,余副将是怎么进宫的?”
幸而两人靠的不近,余珣堪堪止住步子,好笑地看着萧依云戒备的模样,就好像一只受了惊的猫,“昭仪想知道?可是我不能告诉昭仪呢!”
“说吧,你是谁!”萧依云猛地退开几步,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哟,我这易容术,怎么说都是天底下出了名的精妙。若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昭仪是怎么发现的?”
萧依云看着这人顶着余珣的脸,说着些自夸的话,表情也是轻佻的很,心头很是不舒服。
“易容的再像,也不是一个人。”除了打赌的那次,余珣从未叫过她昭仪,也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萧依云淡淡地说道,看着那人从脸上撕下一层极薄的东西来,而后五官一阵蠕动,一张尚算英俊的脸出现在了萧依云面前,面色惨白无比。
不时向里张望的流萤一下子呆滞住,一手指着“余珣”,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个激动叫出声来。
流萤忙匆匆跑到萧依云身边,小声地说道:“主子,是师傅,
真的是师傅!”
萧依云这下也瞪大了眼,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流萤的师傅,那尤安正往颐华宫带的人是谁,难不成真是江湖骗子?
消息是说流萤的师傅已经入宫,难不成用的是这种方式?
而此时,尤安已将那江湖骗子带到了颐华宫,那人一见到袁子卓就开始摆手。
“胡太医,可是这位?”袁子卓怕再弄错,便忙问胡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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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胡太医迟疑,他哪里见过什么高人,眼前这人与流萤的描述很是相似,但看起来却是怯懦极了,丝毫没有大家之风。“陛下,微臣可否问上几句?”
“快问!”人命关天的事,却一波三折的折腾,袁子卓已没有太多的耐心。
胡太医忙走近几步,细细地打量着这位“高人”,鼻尖嗅到一股骚味,目光自然地往那人的裤管看去。这是被吓得失禁了?胡太医大骇,这绝非要寻之人。
“你可知如何解冰凌草的毒?点头摇头便可。”
那人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长生草呢?”
那人还是摇头。
袁子卓见了怒从心生,大喝道:“那为何要来盛京!”
那人被吓得慌了神,指指自己的喉咙,又匆匆摇手。见众人不解,又拍起自己的脸来,两只手像是拿着什么东西一般,往脸上盖去,而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你的脸,不是……”一旁干坐已久的白须老者开了口,整理了一番思绪后,问道:“这不是你的脸?有人给你易容了?”
那人激动地猛点头,喉间逸出急切的“啊啊”声来。
“看来还被点了穴。”道长走到那人的身后,手指用力一点。那人一怔,张大了嘴,许久后才尝试着说了个“我”字。
见能说话了,那人忙向着袁子卓磕起头来,语无伦次地讲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草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草民是个樵夫,那天在路上遇见了一位公子,他说与府里有来往的樵夫回老家了,问草民愿不愿意顶上。草民当然想啊,就跟着那位公子去了。谁知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幅样子,还坐在来盛京的马车上,请皇上恕罪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
袁子卓听完,眯着眼看了那樵夫好一会儿。
转身对道长三人歉然一笑,“朕真是糊涂了,竟忘了三位高人还在这,这骗子神棍多的是,如今居然有胆子骗到宫里来!三位高人莫要污了耳朵,这就与胡太医进内殿吧!”
“昭仪的毒是不能再拖了,三位随微臣进殿吧!”胡太医闹心的很,却也知道皇上这是在清场了,也就识眼色地将人往内殿带。
至于能不能封住这三个人的口,就看萧依云的本事了。
“小流萤,这么久没见,把为师的老底都揭了不说,还学会说为师坏话了!”那人摇着头叹息着说道,“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萧依云听着,这不是指桑骂槐呢吗!
“流萤,你家
师傅姓甚名甚,总不能一直你家师傅你家师傅这么叫着吧!”其实萧依云早便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想听流萤再说一次。
“回主子,师傅叫颜暮,红颜迟暮那个颜暮。师傅总说他的名字极好听,可奴婢总觉着有些奇怪。”
流萤虽觉得奇怪,却再一次一本正经地介绍。萧依云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怎么不奇怪,一个男子却取了个女子的名,还这么的招摇,与那些花魁的的花名差不多。
听着萧依云的嘲笑,颜暮倒是没有生气,也笑了起来,“小流萤,你这话我一定要说与你师傅听!”
语音才落,只见那颜暮抬起右手将整张脸遮住,待手移开,五官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这下成了一个俊美无比的年轻男子,真真是一笑百媚生!
这一会一个模样,变来又变去的,直让人心里发憷。
“你究竟是谁!”萧依云气急败坏地说道。
“六师叔!”流萤看着颜暮再一次变化的容貌,虽叫出了声,脸上却是一片困惑,显然是无法确定。
“奴婢参见胡太医。”门外无忧的声音略大,“胡太医,这三位是?”
胡太医尚未开口,萧依云就听得长乐说道:“这三位是陛下寻来的高人,这位老者是……”
长乐兀长地介绍着,堵在内殿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而萧依云也趁着这段时间好生威胁了那位六师叔一番,看其翻身上了横梁后,才匆匆躺回到了牀上。
“长乐姐姐,可是陛下寻的高人到了?”流萤拍了拍急的通红的脸,推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几人一怔,不解极了,“三,三位?”
“你怎么出来了,可是主子醒了?”长乐舒了一口气,拉着流萤的手问道,“胡太医,三位高人,快请进来!”
走在最后的道长小心谨慎的合上了门,看了流萤一眼,嘴角微勾,“小流萤,好好守着门!”
流萤并未应答,而是仔细地看了一眼道长,伸手欲碰道长的脸,却被道长一下躲开,“好了好了,莫要怀疑,真是三师叔!我就说你六师叔会玩过头吧,你师傅还不相信!”
“师傅?师傅真来了?师傅在哪里?”流萤看见道长撩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蝎子纹身,这才信了他的话。又听得三师叔说起师傅,忙喜不自禁地问道。
“你师傅当然来了,这不就是……”话未完,一阵银光闪烁,内殿里已经交起手来。
原来在流萤与三师叔讲话的时候,横梁上的六师叔就已经翻身下来,定定地站在李大面前,直把人吓晕了过去。
长乐不知殿中多了个人,一时有点懵住。无忧见状则是飞快地甩出八片打的极薄的铁片,其中两片冲着六师叔与老者的哑门穴而去,余下六片则是对准了两人的死穴。
只是六师叔一扬袖子,就将那八片暗器打落在地。
萧依云不知何时已到了二人的背后,从袖中拿出一银色的步摇,手一抖,一条极细银链子在空中划过,恍若一条银蛇冲着两人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