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卫快马加鞭,终是在三日期限内回到了皇宫。
袁子卓看着眼前这四位“高人”,其中一个腿肚子不停打着颤,脸色惨白,一副快要吓晕过去的模样,显然就是个江湖骗子。
余下三位,一人捻着白须,老神在在的站在殿中,哪怕见着的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没有丝毫地畏惧之色。
立于他身侧的是一位目不斜视的道长,身上的道袍虽旧,却浆洗地极为干净整洁。头发灰白,似已是知命之年,只是精神抖擞,身板硬朗,看着仙风道骨的很。
还有一人的长相极为奇怪,面盘又大又圆,塌鼻梁大嘴巴,然而却有着一双漂亮至极的杏眼。袁子卓好些好奇的多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这人的目光闪烁,站没站相,沾染着些三教九流的习气。
袁子卓心下已有了分辨,便问道:“几位高人都有办法解长生草之毒?”
“长生草之毒实则极轻,只是发现之时往往已到了无解之际,老朽遇见过几次,每每都慢了一步。此次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赶得及,一睹这难解之症。”白须老者率先开口,袁子卓本就觉得他是胡太医口中的高人,待此言一出,就更是肯定了。
“贫道近来得到一颗神药,名为黑丸。”道长拿出一个瓷瓶,小心地倒出一颗墨黑的药丸来,“此药的神奇之处,应无需贫道多做解释了吧。”
“草民李大,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李大倒是先行了个大礼,“禀告皇上,比起那边二位,草民当真是普通极了。只不过,草民曾经救活过一个中了长生草之毒的人,便是草民自己。”
一个看似是高人,只不过是不是还得问过胡太医。一个有起死回生之药,可袁子卓并不确信那药真是黑丸,亦或者黑丸果真有传闻中那般神。至于那声称救活了自己的人,空口无凭。
袁子卓思量了一会儿后,便决定将这三人都带去颐华宫。“既是如此,三位便随朕来吧!”
“来人,将这个骗子带下去!”袁子卓经过那一直无言地嗫喏着嘴的骗子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背着手吩咐道。
“是。”立马就跑来两个侍卫,将那江湖骗子架走了。
“嘁,胆小鬼。”李大努着嘴说道。
那江湖骗子的样貌生得好,在康宁城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为了一睹其容而寻其看诊。这让自幼便因容貌而被嘲讽的李大很是生气,或者说是嫉妒。
一行人到了颐华宫,却不见胡太医。倒是长乐,匆匆从内殿跑了出来,拦住了袁子卓。
“这是作何,胡太医人呢?”被长乐拦在门外,袁子卓有些生气,只是碍于身后还有三位高人在,便生生压抑住怒气,沉声问着长乐,“朕令其好生照顾昭仪,他人在何处!”
“启禀陛下,昭仪方才醒了,胡太医现下正在为昭仪施针。”长乐也不害怕,死死地霸住了门口,“胡太医交代,施针期间,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进去。”
“醒了?”袁子卓
大喜,嘴角才翘起,整个人就犹如电击般僵住了。
萧依云的命是用天材地宝堪堪吊着的,说是突然转醒,还不如说是回光返照吧!
身后几人也多多少少看出了些情况,这不,那道长已拿出瓷瓶来,摇着头说道:“如此看来,你们是无能为力了,也只有我这神药能起死回生了。”
“此言差矣。”老者一手抚着白须,一手按住了那道长的手:“黑丸是否神药,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怎么能确定,昭仪服用后,是能活下来的?老朽早便知道,你想找人试药,可你怎么不去找死囚试去。枉你还是一个问道之人!”
“就是。”李大附和着,直点头,“再说了,太医若是个有本事的,待会儿他施完针后,昭仪定还存着口气没咽下,那便还是活人。你那药,用不着!”
袁子卓听着这三人的争论,心里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是愈发焦躁。一个个将死啊、咽气啊的挂在嘴上,就似乎断定了萧依云活不下去似的。袁子卓的心里甚至开始怀疑,胡太医口中的高人是否真有办法解开长生草的毒?
就在袁子卓欲开口呵斥这三人的时候,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胡太医面色凝重,额头满是汗珠,“微臣参见皇上。”
“如何了?”袁子卓双手紧握,眼睛用力地盯着胡太医。
“微臣不负陛下所托。”
“好好好!”袁子卓手掌微抬,示意胡太医起身,“朕已将高人们都带了来,你且看看,这之中,哪位是你要寻的?”
胡太医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三人,目光上下游移着,渐渐地,面色变得不大好。
“启禀陛下,这之中,并没有微臣所寻之人。”胡太医复又跪下,心道坏了,这下事情是要闹大了。
“没有?”袁子卓大声说道,心思百转千回。莫非是那高人早一步离开了康宁城?或者,是时日已久,胡太医不认得了?还是……上天注定。
袁子卓以手掩面,声音疲惫至极:“胡太医,这三位各有所长,你且与他们好好说说昭仪如今的情况。”
胡太医一听袁子卓这话,心中警铃大作。
消息说那人已随行入宫了,怎么会不在此处?当初是为了避免别人作乱,这才没说明那高人是何模样,怎知却是现在这般情况。
胡太医只好一咬牙,拱手问道:“陛下,微臣所寻之人,身材矮小,容貌端正,但面色惨白,且拄有一杖。不知前去康宁城的侍卫是否遇见过?”胡太医装出一副仔细回想的模样,其实不过是将流萤写下的话背了出来。
“嗬,感情太医您寻的,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瘸子啊?”李大早就不满了,他也是摸爬滚打才活到现在的,一番话听下来,哪还能不清楚情况。
皇上说话他是没胆子插嘴,可这太医,竟然问也不问就否定了他们,还一门心思认定了那个瘸子!李大忍不住讽刺出声。
而袁子卓听得这话,立马回忆着那个江湖骗子的模样,心中百感交杂,“拄杖?
”
“是,陛下。那位高人自小便生了场怪病,腿脚不好,是以常拄着杖。”胡太医闻言眼前一亮,心知那人果真是入宫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没能到颐华宫来。
“方才那个被压下去的江湖骗子,就是你口中的瘸子?”袁子卓扭头问着李大。
“是,是的。”李大回答的磕磕绊绊。
袁子卓目光一凛,又问了那位老者,老者点头,面露怜悯,“他啊,一直拄杖,只不过入宫的时候,被侍卫扣下了。也不知是不是染了风寒,才入宫没多久,就打起寒颤来。可怜啊,还是个哑巴!”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人才腿肚子打颤,嗫喏着却什么都没说?袁子卓忙喊来尤安,吩咐他赶紧将那位高人好生带来颐华宫。
内殿里,萧依云躺在牀上听着外头几人的话,心里想着应对之法。
正想着是不是要收买那个李大的时候,流萤急匆匆地走到牀边跪下,低声说着。“主子,师傅真不在。不过三师叔扮成了一位道长,五师叔扮作了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
萧依云睁开眼,低声说道:“师叔?”
“是,虽然都易容了,但那两副人皮面具还是奴婢做的。”流萤努着嘴说道,表情好不难看,“主子,师傅会不会真的没来?”
流萤曾说过,她师傅有五个师弟,虽师出同门,但所精之处各不相同。萧依云想着,会不会是本人没来,遣了两位师弟来?就在这时,袁子卓大声叫着尤安,让他去请人。
萧依云不禁咋舌,这是把流萤的师傅错当成了江湖骗子?可转念一想,袁子卓又怎么会误认?
除非,是有人故意。
这般想着,萧依云不自知地皱起了眉,“流萤,你师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师傅会缩骨术,明明身长八尺,出门在外却总喜欢变的又矮又小的。至于师傅的容貌是否端正,奴婢真不清楚。师傅总带着人皮面具,十几年来都没有变过,也不知是否是这面具做的差了些,面色总是惨白惨白的。”流萤细细地说道,几乎将她师傅的老底透了个底朝天。
“为人如何?”样貌什么的,不仅胡太医会背,萧依云也是倒背如流。她想知道的,是那人是否在故意误导袁子卓,让他以为他是骗子。而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流萤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师傅人很好,就是喜欢闹着玩。”
“闹着玩?”萧依云不禁重复道,这般狡猾的人居然能教出一个老实巴交的徒弟来,她对流萤的这个师傅是越发感兴趣了。
让无忧好生注意着外边的动静,萧依云翻身寻了个舒服的睡姿,这才打听道:“你师傅平日里都怎么闹着玩的?”
“师傅很少呆在山上,每每回来,总要装鬼吓奴婢。”流萤有些委屈地说道:“师傅最喜欢捉弄人了。”
“为师怎么就喜欢捉弄人了?”
悠扬的嗓音从窗边传来,萧依云咻的瞪大了双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