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哪怕外人看的更清楚,也只是外人。
颜暮虽说是流萤的师傅,可管的着实宽了些,也独断了些,当初若不是有他有意无意地撮合,流萤也不可能对何风芳心暗许。
再者,颜暮又有何立场,用这种俯视众生的语气,来对她和余珣评头论足!
“尹依云,在你那般对待养育你十几年的萧衍时,我就已经猜到,你眼里只有你自己。”颜暮冷哼一声,伸手掐住了尹依云的脖子,“流萤一心待你,可你,却是这么回报她的。”
脖子上的力道并不轻,看来颜暮并不只是做做样子,一直戒备着的诗情此时已经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手腕翻转间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重重地向颜暮的手刺去。
不过一眨眼的事情,颜暮瞧着却是嘲讽地一笑,掐着尹依云脖子的手紧了紧,猛地将人向右边拖去,同时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就已经拍开了诗情的手。
“不自量力!不过余珣身边的丫鬟,也敢跟我动手。”
颜暮嘲讽地说道,猛一用力就将尹依云推倒在了地上,似是嫌弃一般地甩了甩衣袖,冷冷地说道:“流萤我会带走,不过她若是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愤怒的语气,狠厉的眼神,这与尹依云曾在何风身上看见的情绪是那么的相似,只是这种情绪,并不适合出现在颜暮的身上。
“颜暮你站住!”尹依云看也不看蹭破了皮的手掌,一站起来就对着颜暮的背影喝道。
而注意到这边发生了打斗的画意更是一下就扔下了扛着的流萤,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过来,撸起袖子露出摺叠着绑在手臂上的机弩来,一拉一放一举,那闪着寒光的箭就已经对准了颜暮。
诗情一脸严峻地对着画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扭动着被颜暮一掌拍的麻木的手腕,而这过程中,她手中的匕首始终都对准着颜暮。
似乎这两人真要配合着将颜暮给杀了。
先不论颜暮的武功究竟有多出神入化,就单说颜暮的身份,尹依云也不能让她出事。至少,是在她问清楚一件事情之前。
尹依云瞥了眼越走越快,恨不得用轻功奔到流萤身边的颜暮,想要讽刺地说些什么,嘴角却只能无力地下垂,“颜暮,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对我放下狠话,又是拿什么身份在我面前放肆!流萤是我尹家的侍婢,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只是尹依云这两句怒气腾腾的话,不仅没有让颜暮停下,反激的他在横抱起流萤后,就冷哼了一声,直直地向府外走去。
“真是难得,我居然瞧见了你失态的样子。”然而对于颜暮有意的无视,尹依云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摆了摆手,示意诗情和画意不要动手,“不过也真是可惜,我却是从未见过,你为余芊失态的模样!”
尹依云故意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话中带着几分叹息。
她只愿是她多想
,是因为何风的事情而疑神疑鬼,而不是,如她所怀疑的,颜暮对流萤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哼,尹依云,你又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颜暮不屑地冷哼道,“你尽可告诉阿芊你的怀疑,就看她会不会相信吧。”
看颜暮的样子,似乎是不想理会尹依云的,不过最后还是停住了步子。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以笃定的态度告诉尹依云,他毫不心虚,所做之事也无愧于任何人。
所以他还是在乎余芊的吧!
“尹依云,你从不知道,在流萤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所以,你也不知道,何风在她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说完,颜暮就脚下发力,抱着昏迷不醒的流萤,扬长而去。
对于流萤的突然消失以及诗情画意两人的出现,尹依云只用一句“好生处着”便打消了长乐无忧心中的好奇。
尹依云的心情似乎比之前差了不少,手掌也受了伤,而话里头更是丝毫没有提及流萤二字,显然是不愿提起,看来在地牢里,是发生了大事了。
不过她们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探究流萤的事,因为白二爷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的三个女儿和尹依云一道,去参加长公主的赏花宴了。
就在这两日间,明里暗里地不停向尹依云讨要着绫罗绸缎,珍珠玉石,誓要明艳动人地出现在赏花宴上,一举博得京中贵胄的青睐。只是她们也不想想,长公主根本就没有邀请她们三人,而尹依云即便是有这些名贵的物什,也没必要送予白家人。
不过尹依云这回却是极为大方地给了,从头到脚,将白家的三位小姐打扮的珠光宝气,光是七姑娘头上的那个镶以金穗的红玛瑙簪子,就价值不菲。而八姑娘身上的霓裳羽衣更是京中华衣阁耗时一年才制出的衣裙,穿上它,行走间便如瑶池仙子摇曳而来。
相较之下,年纪最大,也最貌美的五姑娘则是以薄纱掩面,只露出一双欲语还休的动人眼眸来。衣着贵气却低调,通身上下,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刺来。
而在看见尹依云略带惊讶的眼神时,五姑娘竟是淡雅地一笑,微微颔首。
尹依云不禁蹙了眉,一脸的失算。竟是被初见那日,白家人表现出来的莽撞无知给骗了,这些人里头,还是有几个聪明的。
摇头感叹着,尹依云上了前头的马车,而白家三姐妹本欲跟上,却发现尹依云身边的四个侍婢竟是早就已经坐在了马车内。
“姐姐?”五姑娘疑惑地唤道,“姐姐可是不愿与妹妹们同坐?”
“白家五妹妹哪里的话,这马车虽然不大,却也不小,略微挤挤,还是能坐下的。”尹依云一脸无辜地说道,而长乐四人也随着挪了挪,空出能容下两人的位置来。
“这……”五姑娘有些为难地看了眼两位妹妹的华丽衣着,“妹妹只是担心,若是一不当心挤着碰着了,怕是要在长公主面前丢脸了。妹妹们丢脸也无所谓,
只是怕牵累了姐姐的名声。”
尹依云听着,本就紧蹙着的眉头越发拧在一起了,须臾后,妥协一般地叹了口气,对着长乐和无忧说道:“这赏花宴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我也放心不下医馆的很,你们二人就代我去医馆看看吧。”
“是。”长乐和无忧应道,很是担忧地看了眼尹依云,这才下了马车,笔直地站在一旁,目送着马车缓缓而去。
而马车上,尹依云在白家三姐妹上车的时候,就已经闭上了眼。这一副好不低落的模样落在五姑娘的眼中,让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只不过这样就被打击到了吗?爹爹口中心思深沉的尹依云,也不过如此。
诗情和画意瞧着五姑娘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扭过头戏谑地笑了。
虽然这五姑娘不像她的两个妹妹一样蠢,可却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她应是知晓这般珠光宝气的打扮是最下乘的,只是她只选择了自己避开,却没有提醒她的妹妹,全然不知一笔写不出两个白来,她们三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所以她避开了又能怎样呢,偏做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打扮,这样只能让别人觉得,她这是在用两个妹妹衬托自己,自私之心一览无遗。
再者,尹依云这两日花在她们身上的工夫,可不是白费的,那红玛瑙簪子和霓裳羽衣可都是有大来头的。
兵部尚书有一名极宠爱的小妾,若不是怕乌纱帽不保,怕是要做出将这小妾抬为平妻的荒唐事来。只是虽然名分上妾还是妾,可这小妾的一应用度却已然是正室才有的了。
这其中,就以兵部尚书一掷千金寻来的红玛瑙簪子为最。正红,是正室才能用的颜色,可兵部尚书却是亲手将一枚正红的玛瑙簪子插在了小妾的发髻上,直将尚书夫人气的回了娘家。
尚书夫人的父亲官位不高,可与丞相府却是表亲,而丞相早就对兵部尚书有所不满了,这一来二去的,几乎整个盛京的夫人小姐都知道了玛瑙簪子的事情。而兵部尚书也不得已,只得亲手将那红玛瑙簪子摔碎,这才拦住了丞相弹劾的奏疏。
也因为此,盛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再不曾戴过红玛瑙簪子,只觉得降低了身份。
至于那霓裳羽衣,若非有人定下,华衣阁又何必耗费三年的时间,做一件舞衣呢。是的,这霓裳羽衣虽然看着华丽无比,却只是一件舞衣,一件由丞相府嫡女亲自画图定下的舞衣。
尹依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赶在丞相嫡女的前头,从华衣阁掌柜手里强买了这霓裳羽衣。
当然,是以白家的名义。
听闻丞相嫡女擅舞,尤其是那霓裳羽衣舞,天下间唯其可与皇后的水墨舞一较高下。坊间传言,丞相嫡女因给祖母守孝而错过了选纳,故而定下这件舞衣,是意图在丞相的寿辰上,以一舞打动皇上。
空穴又岂会来风,尹依云抢下这件舞衣,动的可是一石二鸟的念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