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马车才走出一段距离,马夫就拉着繮绳停下了马,隔着车帘很是为难地说道:“白家小姐们的侍婢正在追着马车跑。”
“什么?”尹依云忙睁开眼,掀起车窗上的帘子一看,果不其然,三个侍婢正迈着小碎步,东倒西歪地跑着,脸色惨白如纸。
其中一人在看见尹依云后,更是大声喊道:“表小姐,请慢一些!”
尹依云听着,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了,她本就让管家准备了两辆马车,另一辆马车虽然也不大,可是坐下六个人却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白家人的想法永远如此与众不同,三位小姐非要来她的马车挤,而她们的侍婢更是弃了马车直接追在她的马车后头跑。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尹依云故意刁难呢!
“车夫,你去告诉她们,既然坐不惯马车,便留在尹府吧。”尹依云毫不留情地说道,目光在白家三姐妹脸上扫过,“这般样子,便是去了长公主府,也只能给她们的主子丢脸。”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五姑娘,在听见尹依云的话后,沉默着想了片刻,也就默认了尹依云的话。她可不是像她那两个妹妹一样,直接被尹依云唬住了,而是觉得没有侍婢在身边,再加之她这柔柔弱弱的打扮,定会让人更加心生怜爱。
只是五姑娘不知道,她这默许的样子落在诗情和画意的眼中,就更让她们不屑了。都说商人重利,却原来还能冷血自私到这般。
“车夫呢,怎么还不走,耽误了赏花宴,他承担的起吗!”等了许久,还不见马车动起来,五姑娘有些坐不住了,一把掀起车帘,却发现车夫根本就不在马车上。
尹依云挑了挑眉,再次掀起窗帘,却发现那三名侍婢早就已经没了踪影。看来车夫是已经将这三人劝回尹府了,那么车夫人呢?尹依云这回是真的因为事情在意料之外而感觉烦心了。
尤其是想到前几日寒秋那嚣张的威胁,就更让尹依云觉得此事不单纯了。
“你们二人谁会驾车?”尹依云看向诗情和画意,也不多说其他的,只想早些到公主府,免得路上出现什么祸事。
“奴婢会。”诗情说着,就已经往马车外走去。
她对眼前这情形有些难以把握,其实她前几日对尹依云说的话并非胡诌,而是阁主真的派了不少人护在尹依云周围。寒秋虽是魔教的圣女,但魔教早就在内乱了,再者,寒秋是前教主所立,如今新教主执教,怕是恨不得这拔不得的眼中钉消失吧。
这般说来,魔教应该是不会为了一个寒秋,而与万剑阁为敌的,只是眼下,这车夫也的确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诗情长长地呼了口气,抖了抖繮绳,架着马车极快地穿过人流,向着长公主府而去。
尹府与长公主府离的并不远,不过隔了条街,诗情只甩了几下马鞭,就已经到了两街相交的路口。
眼看着就要到了,忽
然马车前就蹿出了一个小孩子,诗情连忙拉住繮绳,只听得骏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后,擦着小孩的脸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呼,好险,小贼,就告诉你别跑了,看吧,差点就被踩成肉泥了!”诗情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就一下拎起了那面如菜色的小孩,紧接着便是好一顿数落。
“这位姑娘,他似乎是吓着了。”看着挡在马车前的这两个人,诗情只好出言提醒。看着两人的装扮,还有这女子说的话,应该是这孩子偷了女子的什么东西,结果两个人追赶间,险些就被她这疾行的马车就撞到了。
“吓着了也好,偷别人东西还敢这么嚣张,这不,天谴就来了吧!”女子听见诗情的话后,忙将人给放了下来,可嘴上却还是说着各种吓唬人的话。
在诗情说话的时候,尹依云已经戴上帷帽,走到了马车的外头,将这女子的表情收入眼里,不禁笑了起来。
这女子虽做大周女子的装扮,但是她头上那一连串的小辫,却是阿蒙国女子才做的编发。在阿蒙国,女子编发的头绳极为讲究,只有贵族才能用多色,而这女子用的彩虹七色,代表的是她王侯将相之后的身份。
阿蒙国的人啊!
尹依云眯起了眼,若是没有记错,萧衍似乎与阿蒙国有往来,为此还不惜让余珣假意将她掳到了狼丘山。
想到这儿,尹依云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右手腕,这儿本是有很多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的。有疯魔时自己咬破的伤口,有引蛊割下的伤口,尹依云这么也忘不了,那嗜心蛊从皮肉内爬出来那一刻的苦痛。
“这位姑娘,你可想知道为何没有人帮你抓住这小贼,又为何这小贼敢在你面前那般嚣张?”尹依云跳下马车,走到阿蒙国女子的身边,低声说道。
“为何?”那女子虽然转头看向尹依云,可手上却仍紧紧地拽着小贼的衣服,在尹依云靠近的时候,大大地往后退了一步。一双漆黑的眸子滴溜溜转着,好不戒备。
“因为人啊,都是护短的。”尹依云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女子的头发。
女子后知后觉地一摸,这才懊丧地张大了嘴,“怪不得米易要喊我,原来是我的头发还没梳好啊!”
说着,女子就笑着对尹依云说道,“我叫苏染,如你所见,是阿蒙国的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话?”
尹依云伸手摘下腰间的一块白玉配饰,轻轻地放进苏染的手中,“因为你看着,合我眼缘。”
“大周竟也有像你这般洒脱的女子,你也很合我的眼缘,这东西我收下了,听说在你们大周,互送礼物就代表成为朋友,那这匕首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了。”苏染很是大方得收下了尹依云的白玉配饰,又从腰间取下了一把做工的精致的匕首交给尹依云。
听闻阿蒙国的人最是随性而为,尹依云没有想到,竟
是这么的随性而为,居然连一点的怀疑都没有。
尹依云握着匕首,正想再说上几句话,不想七姑娘一把掀起了马车的帘子,极为不耐地说道:“表姐,一个异国人,你与她多说什么,赏花宴快迟了,还不快点让她让路!”
苏染上下打量了七姑娘一眼,砸吧着嘴对尹依云说道:“原来你也有这般不可理喻的姐妹,好啦,我们有缘再见!”
苏染复又拎起那小贼,后退几步让了路。
“好,有缘再见。”尹依云慢悠悠地上了马车,拿着匕首的手探出窗外,对着苏染摇了摇……
尹府与长公主的确不远,站在长公主府中的观星搂上,还能瞧见小半个尹府。
这一带住的都是达官贵族、王侯将相,而尹依云不过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家族也早已经失势,能够在这里扎根,靠的全然是她高超的医术。长公主的恶疾也好,三皇子的天花也罢,若不是尹依云敢拿命去搏,也换不来皇室的宠信和如今滔天的恩泽。
在盛京一干贵族的眼中,尹依云俨然已经成了皇室的大红人,不仅皇上信她,长公主喜她,兰南公主更是拜她为师。
这样的女子,必然不只是有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重要的还是才情。
所以对于盛京的夫人和小姐来说,与这样的人交好是有利无害的,自然,关注着尹依云的她们也就知晓,近来尹府出现了几位不速之客。
听闻是尹依云母族百里家的旁支,因为对尹依云的母亲百里雅有恩,所以一听闻尹依云出息了,便找上门来挟恩图报。不仅住进了尹府,逼迫尹依云将他的三个女儿带进长公主的赏花宴,还打着尹依云的名号,将盛京里不少商铺弄得一团糟。
几位到的早的夫人已经在商量着,要怎么让那三人看清自己的身份了。尤其是丞相夫人,若不是顾着自己的仪态,怕是早在霓裳羽衣被抢的当日,就去尹府大闹一场了。
现今瞧见那白家三女,一个一脸的娇弱,与府中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一个德行;一个戴着镶金的红玛瑙簪子,不仅俗气,还犯了尚书夫人的忌讳;而最后那个,竟是将一件飘飘欲仙的舞衣穿出一股子铜臭气来!
真不知该说这三个人是太过无知,还是自视甚高。
“刚还在说起尹姑娘呢,这会子居然就到了,果真是不能在背后谈论别人啊!”
“看你这话说的,凭白让尹姑娘误会了,我们可是在背后说她的好话呢!”
“尹姑娘,听说你将骆贵人父亲多年的顽疾给治好了?”
就像是约好了一般,这些官夫人们都围着尹依云说话,像是没有瞧见走在尹依云身边那三人似的。
五姑娘看着,那眼眶竟是慢慢地泛红了,眼泪盈盈地积在眼眶里,悬而未落。似乎是害怕尹依云一般,她小心地瞅着尹依云的脸色,娇滴滴地说道:“尹姐姐,妹妹惧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