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云看着胡太医渐渐凝重的神色,有些不知所以然地重复道:“药膏?”
“正是。萧贵人伤口的愈合速度极为惊人,是下官行医多年从未所见,故而对那药膏甚是好奇。”胡太医收了帕子,退至一侧说道,“回皇后,萧贵人的伤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哦?这么说来,便是无碍了。”皇后拍了拍心口,双手合十,呢喃着,“上天庇佑啊!”
胡太医虽是这般说,可萧依云观其神色似乎并不是好奇这般简单,便拢了拢袖口,浅笑道:“那药膏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若太医想要,妾身可让长乐取了来。据妾身所知,这药膏对消肿也极好。”
太医不肯细说,可若是给皇后用了,也就由不得他说不说了。
“本宫说你是个心肠软的,原也是个大手大脚的,连胡太医都觉着稀奇了,哪会是寻常之物。”皇后闻言笑开了,捂着嘴说道:“本宫这点小伤哪需要用到它,不过既是你的一份心意,本宫也不好推辞。只是不知这陈年的伤疤,能否去掉?”
萧依云心里咯噔一下,皇后怕是要把药膏赐给王贵人。
这回答可就难了。
能亦或不能,都不好答。若是说能,何不一早奉上?皇后不过红肿了手便巴巴往上凑,自己与王贵人的关系那般熟稔,最起码看着是,却从未提起药膏一事。想来若是这般答了,恐怕就要成那趋炎附势的小人了。
可若说不能,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你藏着掖着,看不得别人好。到时候也得落个自私自利的坏名声。
“嗯……”萧依云很是困惑地拖着声调,“这点妾身倒从未想过,妾身也不敢乱答。
这药膏以往都是当伤药用的,痂落了,伤口自然也就好了。或许妾身可以去信问问父亲。”
“定西大将军军务繁忙,也莫要为了这事去信叨扰了,这不还有胡太医么。”皇后挥了挥手,对候在一旁的胡太医吩咐道:“胡太医,你且随那……”
“长乐。”明思适时接上。
“你且随长乐去取药膏吧。”
胡太医一离开,默不作声的众人也就心知肚明,看向李贵人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皇后的眸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放在了左下首自始至终冷眼旁观,未说一言的张珂身上,“张充华,你且说说,此事,怎样了结为好。”
“启禀皇后娘娘,李贵人的言行皆有辱其贵人身份,不过看她此事这般模样,想来会动手也是一时气急。李贵人本性不坏,就是不知规矩,今日被吓着了,怕了,会怕就好。”张珂的话没有一丝偏颇,完全的置身事外。“不过此事归根结底,受了委屈的是萧贵人,可以听听萧贵人的想法。”
萧依云琢磨,看来用不着去雪阳宫了,这便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李贵人已认了错,有了悔意,而妾身的伤也无大碍,妾身想着要不就小事化了。可是,李贵人出口伤人,妾身却是不能原谅的。”
“那萧贵人觉得该如何惩戒?”
“皇后娘娘,妾身不懂这些,说的轻了、重了都不好。妾身听闻穆贵人对律法颇有造诣,可否指点一二?”
萧依云忐忑的望向穆稚羽,余光却紧紧地注意着张珂的表情。在萧依云将诱饵抛出后,张珂放空了许久的目光嚯的移向了穆稚羽,甚至是不自觉的微眯了眼,放慢了呼吸。而穆
稚羽,美目一瞪,拧着眉很是嫌弃的扫了一眼萧依云,在张珂的摇头示意下,将本欲脱口而出的骄斥咽了下去。
穆稚羽撇着嘴硬邦邦地说道:“妾身亦不过纸上谈兵,平日里看着云里雾里的很,哪里能指点萧贵人。萧贵人真是糊涂了,皇后娘娘执掌后宫多年,应该请教皇后娘娘才是!”
“是是是,妾身急糊涂了。”萧依云拍着脑袋,一副懊悔的样子。心中却是对猜测肯定了一二,张穆二人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待出了这景贤宫再做一番试探吧。
“现下一个个的倒是推辞起来了,方才怎么一个比一个会说。”皇后本就没打算听到什么可取之言,不过是想让张珂与萧依云斗上一番,不想这二人,一个凉薄,一个推脱,穆稚羽更是直接将问题抛还给了自己。
这第一次交锋,草草结束。
也罢,来日方长,以这三人的态度,怕有的是好戏看了,这一潭死水的后宫终于要动起来了。
“你们初进宫,本宫念你们年纪尚小,一直不曾严厉对待,倒是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李贵人之行径,小惩小戒已不足以给予教训,就当做是给你们的一个警示,日后定要约束自己,莫要失了颜面,跌了身份。”
“来人啊!李贵人剥除封号,禁足于静心宫,无赦令不得出。”
静心宫,是冷宫啊!
李贵人磕头高呼“谢皇后娘娘”,被内侍拖着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偏殿。萧依云心里不大好受,李贵人虽保住了性命,但与死了又有何异?
借刀杀人,众口铄金,这宫中每走一步都充满着变数,踏错分毫,便死无全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