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琉璃珠是母亲的,我戴了多年,那日我身边拿得出手的仅剩下这颗珠子,我便赠了你。回去后,祖母还笑话我,竟然将传家宝随随便便送了人。我想那一刻,祖母就同寻常百姓家慈爱的祖母一般,单纯地为着不懂事的孙女操心担忧。”
“我有想过,以你的为人,祖母会不会喜欢,不过,你既姓袁,怕是不可能了。”
“日后再见面,或许已有了胜负。我只盼着,若是你胜了,看见这颗琉璃珠,手起刀落的时候,能给我父亲一个体面。”
袁子卓离开了,萧依云看着合上的窗户,心里空落落的,玉珩也好,袁子卓也罢,摆在心底太久了。可感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皇位之上,只容得下一个人。
门被推开,无忧快步进了屋,目光坦荡,若不是袁子卓亲口承认了,萧依云真不会觉得无忧会是别人的眼线。
大户人家选丫鬟最是仔细不过,除了身家背景清清白白,断的干净外,姿色不能太好,怕日后勾了姑爷的魂,不能太聪明,万一吃里扒外,爬到主子的头上去,谁都不好过,也不能太蠢笨,护不了主子不说,还净给主子惹麻烦。
无忧是萧依云在祖母中意的一堆丫鬟里随手指的。记得牙婆的话是:这丫头长相中等,女红一般,很是安静。不过手脚麻利,做事沉稳。
那时袁子卓不过十岁,再怎么聪慧也没有那个能力把探子插进萧府来。而袁子卓的父亲青城王,彼时也早已成了一堆白骨。那么是袁子讷
?或许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平庸。但最重要的一点,那时的父亲不过一个没落部族的首领,而非今时今日让人忌惮的定西大将军,甚至可以说,血统卑贱的萧家哪里能引起盛京贵族的关心。
萧依云不慌不忙地坐下,直直地看着无忧:“你是什么时候与袁子卓有来往的?”
“三年前。”无忧毕恭毕敬地跪下,直视着萧依云的眼中没有一丝犹疑。
“为了什么?”
“那日姑娘的琉璃耳坠丢了,姑娘找了整整一日。”
“耳坠是你藏起来的?”
“是。奴婢问过姑娘,若是耳坠找不回来了,该如何。姑娘只说,您想要的,就会得到。奴婢便答应了逍遥王。”
“无忧,你很会揣摩我的心思,但我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甚清楚,你以为你这般做便是为我好?”萧依云从妆匣中拿出那一对琉璃耳坠扔在了无忧面前,“今晨,这耳坠是长乐选的,御花园是长乐提的,她多番提起袁子卓,直到方才,我都在怀疑长乐,以为她才是袁子卓的眼线,不想竟是你。”
萧依云笑了,笑的无奈。蹲在长乐面前,萧依云细细地看着,长乐是祖母捡回府的,那时不过两三岁,连话都说不清。“你应该知道长乐是谁的眼线吧!”
“长乐是老夫人放在小姐身边的,不过自老夫人去后,奴婢便不清楚了。”
萧依云想起这段时日长乐的反常,是在试探吧!在知道了袁子卓的身份后,试图探清自己对
他还有多少情分。想来祖母对于自己入宫是有担忧的,她怕,她怕这唯一的孙女喜欢上袁家的男人,最后赔了夫人折了兵。
“将长乐挪到那榻上,你就下去吧。”
和衣躺在牀上,萧依云只觉这夜太过漫长,发生的事情太多,前路漫漫,竟不知要如何走下去。
天际透白时,长乐惊醒,猛地坐起一番环顾,看见萧依云散着一头青丝,站在书案后作画。
“主子!”
“醒了,正好,你过来看看,我这幅画画的如何?”萧依云放下笔,笑着招了招手,示意长乐快过来。
面对眼前这安谧静好的场景,长乐扭了扭脖子,看着身下铺着白狐皮的榻子发愣,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来,直到走到书案前看着画,突然尖叫,“主子!有刺客!”
“长乐,无事了。你看看外边,天亮了。”萧依云推开窗户,看着东方那一抹鱼际白,喃喃说道,“昨夜那人是逍遥王,不是什么刺客。”
“逍遥王?”长乐惊呼,脸色变了又变。
萧依云转身,问道:“长乐,你是他的人吧。”
“主子!”长乐跪下,“奴婢可以发下毒誓,奴婢与逍遥王,从未有过任何往来。若是撒谎,上天作证,奴婢死无全尸。”
“嗯,我信你。那祖母呢,你可敢起誓!”萧依云笑的柔和,一夜之间,竟是换了个人般。
长乐唇色发白,攥紧了拳头,低声说道:“望主子责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