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峰追着那少女到了回廊处,见对面又行来一人,那人一身珠光宝气,盛气凌人。
少女见了,忙上前亲热道:“小姐,你回来啦?”随即又对叶青峰变腔道:“烦人,还不过来见过我家小姐!”
叶青峰这才明白,这就是适才她提到的小姐。忙抱拳上前问道:“姑娘,你见过我放在怀里的那半块玉珏没有?”
话音刚落,那人听了学舌道:“姑娘?”随即笑得前仰后合地直不起身来。
叶青峰诧异着,想自己说的话好笑么?一旁的少女见况斥道:“放肆,姑娘是你叫的吗?她是我们岭南的郡主,你应该称郡主才是。”
叶青峰猛然惊醒,兴奋道:“她……她就是岭南郡主——楚芳菲?此地是岭南?”
那少女不屑道:“可不是!别总是姑娘姑娘的,我也有名,叫我小玉便是。”
叶青峰随即欣喜若狂地跑至天井中,仰天跪地长啸道:“我……我终于出来了!”
之后又索性仰倒在地,看着蓝天白云日悠悠,没了声响。
楚芳菲和小雨见况,甚觉奇怪,相视疑道:“此人莫非得了疯魔病?”
二人走近询道:“你……你没事吧?”
叶青峰一掌击地,翻起了身来,随即又跃到屋顶上狂吼道:“我好得很,比谁都好!”
吼完便飞檐走壁地不见了踪迹。楚芳菲与小雨被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低头见地上所铺的石板,竟被他适才的那掌击出了一个深深地掌印。小雨惊诧道:“此……此人非人也!”
楚芳菲连忙令道:“快……快……马上派人将这人给我找回来,绝不能将他弄丢了,此人乃天下第一高人也!”
叶青峰久困峡谷里,复得返自由,不由得欢欣雀跃,忘乎所以。
凭藉高超的轻波功,于屋宇街巷间,狂奔了十余里路方才停了下来,不知不觉地竟来到了一处江边。
见江水之宽广,着眼不见边际,突地又觉天地之大,感己之小。
举目四下皆茫茫,空虚骤生,不知何去何从?目光到处,突现一蓑衣斗笠之人垂钓江边,移步上前,欲与之寒暄两句,又恐鱼惊不应人,扰了渔翁兴致,故又罢了口,静观一旁。
突地,渔翁鱼竿一提,起了一条大鱼。叶青峰见状比渔翁还甚心喜,忙地凑上前去细瞧。
那渔翁见叶青峰对鱼起兴,便道:“你若喜欢,这条鱼就送你吧!”
叶青峰忙地摇了摇头道:“无功不受禄,你好不容易钓上的鱼,我怎能轻要之!”
那渔翁取下斗笠笑道:“适才公子从我头顶疾驰而过,想来定是轻功了得,武功高强之人。”
“六年前,我就在此处的江边救起一位姑娘,当时她经脉尽断,五脏俱裂,依据她的伤势,我断定她撑不了多久。”
“何想此人极阴极寒,随后整个人被冰凌裹了起来,成了冰冻之人。”
那渔翁叹了口气续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她置在里屋的小榻上,想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被冰凌所罩,定已死去了,只是尸身被寒冰所包,未得腐化而已。”
“但想来这南国天气甚热,我老头子长这大还从未见过冰雪,可她周身却被厚冰所裹。”
“纵然在那夏日炎炎的三伏天,也未见其有半点消融,想来此人定是不常之人,故一直将她细心看管,不为外物动扰发觉。”
“不想半月前,她身上的冰凌融化,从睡梦中醒来。但她身体极为虚弱,行动如弱柳扶风,稍不留意,便要倒去。”
“据说那林中的山鸡野雉是上等补品,本想亲逮两只来与她熬汤,奈何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行动迟笨,逮之不着,故而只能在此钓得一尾半尾的小鱼虾蟹,去与她补补身子了。”
“但想来也有半月之余,不见其势有所好转,反倒有些加重,恐是鱼虾生于水,性主寒,与她弱体相冲而致。”
说着那白头渔翁进前揖了揖道:“适才见少侠轻功了得,身手敏捷。又见少侠面善眉慈,想来定是好人。”
“故想托少侠随我进林,捕得几只野物回去与我那病人补补身子。不情之请,不知少侠可应否?”
叶青峰听完,当即抱拳还礼道:“方才听前辈一叙,甚是感动。想前辈年迈体衰,自持亦是不易,却还心系扶危救困,照顾他人。”
“我辈后生小子,身强体壮,更是万不容辞。前辈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敬请吩咐,定当全力以赴。”
见叶青峰爽然允下,渔翁欣然不已,带上渔具,领着叶青峰往身后林子里去了。
来到丛林边,渔翁话道:“林中山鸡野雉甚多,我腿脚不便,就在此恭候少侠了!”
叶青峰回了礼,便向林中去了。没走几步,渔翁又叫住道:“少侠此去,那林中的山鸡野雉逮得一只两只便好,勿要多捕滥杀,坏了自然之法!”
叶青峰允下后,一跃飞向了丛林深处。他的身影在荆棘丛林间踏空而过,各种珍禽异兽便被惊了出来。
突地见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叶青峰飞着追了上去。见旁有一高大松树,上面挂满了松果,他顺手摘下一个松球,用上内力向那野兔掷去,野兔应声而倒。
叶青峰下地来拾起被松球打晕的野兔,陡地又见身旁荆棘中飞出一只山鸡,他当即蹬足飞至半空,逮住了那只山鸡。
叶青峰本还想多逮几只,但想起来时渔翁对自己的叮嘱,便又止住了念头。
之后叶青峰带上山鸡和野兔,便去见了渔翁。一路上,叶青峰看着手中被捕获的野兔,又想起了与凌无双初次相见之时的情形。
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小和尚,因偷嘴杀了一只野兔,被她偶然发现。她死活要自己带她去见师父虔灵大师,以好当面责己之过。现今思起不觉好笑,更觉往昔若一梦,转眼已多年。
在谷中未得她噩耗之前,一直盼着有朝一日,出得了深谷,便是与她重聚之时。怎奈何今日如愿出得了深谷,却与她两世相隔为人,每每思此,常是肝肠寸断,悲不自胜。
叶青峰于惆怅的回忆中回到了渔翁处,渔翁邀他同回所居的竹寮处,一享美味,以作酬谢,叶青峰欣然接受了。
不久二人来到了一片竹海深处,几间竹屋跃然眼前。遥见一紫衣女子倚门而待,渔翁解道:“那便是之前我与你说起过的被救女子,或是我出来太久,她有些担心了,故才倚门而盼。”
叶青峰瞭解后随之来到了竹寮前,见院前摆有几张桌椅,皆为竹制,再视眼前紫衣女子,吃了一惊,二人凝视良久不作声。
最后彼此支吾着:“你……你……”
见况如此 ,渔翁插道:“莫非二位相识,如此真乃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