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爱悠闲地坐在小船上,等着一个人。
一道白色身影轻飘下来。
“你终于来了呢,我还以为你不会跳下来。”凝爱解开船绳,“小船上没有桨,不知会飘哪里,我们只好任其漂流,自生自灭了。”凝爱无奈地眨眨眼。
“是吗?既然如此,那不如早点自我了断结束痛苦,我们一起投水可好?”季月痕站在船头,淡淡说道。
凝爱想象过季月痕听到此话的各种表情,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说,不由地一愣。
“这里的地势落差足以让舟自流,而且这条溪流就是原先那条。”季月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
原来他知道了,凝爱撇撇嘴,继续问:“如果这条溪流不知通向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小舟会飘向哪里,你是否会如你所说的做呢?”
良久的沉默,季月痕静静看着她,没有作答。
其实,之前凝爱从上面掉下来,她以为这次自己是死定了,不是摔死就是又会被什么暗器射死,但没想到自己是掉到了船上,下面是一条溪流,船身摇晃好久才停下。揉揉摔痛的身体,凝爱发现溪水向着地势底处流。
一叶小舟随水流,年华如梦去悠悠。
桃花依稀香暗度,人似东风无计留。
凝爱坐在船上,望着眼前的人,随风而吟。
“无计留。”季月痕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几个字。
凝爱着实累了,竟是不顾旁边有人就沉沉睡去了,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檀香盒,长发如烟垂至胸前,还有几缕随风飘扬,如轻云逐风。
季月痕坐在另一头,眉间微锁,如冠玉的脸上没有表情,现在的机会……
这一切已然如他所料,但他,竟下不了手。
在顾忌什么,为什么要迟疑?他的眼神里有茫然,有冰冷,有矛盾。
只有多年后,当一切都如水般透彻明瞭,他才懂,为何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却一次次放弃。
他,最终没有下手。
天地万物不过现须臾的宁静。季月痕站在舟头,望碧云空茫,淡雾笼罩溪水,溪水倒影,倒影青山,青山隐隐。晨曦照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雍容恣意,背影却是多了一抹的落寞。
溪边桃花飘零,空缱绻,说风流。
一片花瓣悠悠飘至凝爱发上,季月痕轻拂去她发上的落英,将落花捧在自己的手心,凝视良久。
舟自横。
“都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凝爱睁开眼,却冁然而笑,前方就是那片青苔地。
“恐怕叫不醒你!”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她的一笑,绝颜,倾城。
他的一笑,风华,惑心。
凝爱伸手打开檀香盒。一本古书躺在盒内,上面赫然写着渃漓散。凝爱眉眼舒展,未翻开便把渃漓散塞进包袱。
经历了重重险境,终于找到了渃漓,皇天不负有心人!想到这,凝爱的喜悦之情不言于表。
“走吧。”季月痕道。
凝爱笑嘻嘻追上前面的人,与他并肩走着。
一路上,凝爱的脸上有挂不住的笑意,他们在市镇寻客栈住了一宿。
二更天,客栈房中,凝爱坐在桌上,一手撑着额头,愁眉紧锁。渃漓如今已找到,接下来……凝爱摇摇头自嘲道,现在想那么多干嘛!
隔壁一间房,季月痕亦是未眠,独自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第二天清晨一早。
季月痕雇了一匹马车,里面素雅而宽敞,中间摆放着一张茶几,上面还有几盘点心。
季月痕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凝爱则是品尝着点心,味道可比在三水崖吃的干粮好多了。
昨日在客栈中,曾有这样一幕:
凝爱低头启齿:“我将前往西江,你是否……”
“同行。”季月痕的话干脆利落。
“真的吗?”凝爱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马车悠悠走出了市镇,前往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