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爱好久没有享受这样悠闲自得的时光,她深深吸了口气。
至今她都不知季月痕到底是何身份。虽然这一路上,凝爱都在试图猜测着他的身份,他可能是江湖中刚崭露头角的侠客,可能是隐世的绝代高手,也可能是普普通通的人但却身患绝技,还有可能是王孙贵族也不一定。
猜测有千万种,可身份只有一种。
“月痕公子,当日你和高星弦一道,不知他可是你的朋友?”凝爱突然问道。
“算是朋友。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季月痕手持茶杯,眸光流转,不知她又再想什么。
凝爱尴尬笑笑,接下去还要问吗?
季月痕慢慢品着香茶,茶水在口齿间留下清香。
凝爱鼓足勇气,开口问:“既然是朋友,那你应该瞭解他吧,不知高星弦是何方人士?”
“怎么,你对星弦有兴趣?”季月痕眯起双眸看着她。
凝爱知道她的话容易让人误会,但误会就误会好了,她还是要知道,“是!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季月痕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幽幽道:“星弦,只是普通人……”
凝爱心中隐隐失望,他是不愿意告诉她的。
再问也是徒然。“相逢即是有缘,英雄莫问出处!”凝爱豪气说道。
季月痕将香茶一饮而尽,垂下细长的睫毛,听到凝爱的话,他莫名感到淡淡的失望。
凝爱转过身看着窗外,马车在山谷中跑着。
突然,季月痕伸手把她扯过,放下窗帘子,凝爱瞪大一双眼,季月痕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嘘,有人。”他轻轻说道。
凝爱纳闷,她刚刚一直再看窗外,没有发现什么人,难道……
季月痕掀开了帘子,凝爱看见,车夫横躺在座位上,已七孔流血而死。
季月痕对凝爱说道:“我去驾车,你躲在里面,切记不要出来。”说完就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好久不见了,月痕你还记得我吗?”女子的声音甚是妩媚。
季月痕从座位上腾空而起,果然是她,消息还真是灵通!
红衣女子亦是凌空飞起,随手甩出一排暗器,季月痕身子一偏,躲过暗器。
两人停在了马车后对峙着。
“红衣娘子意欲何为?”季月痕环臂在胸,黑曜般的眼睛极是悠哉地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你是明知故问。”女子掩嘴嘻嘻笑了起来,动作有说不出的妖娆。
季月痕却是清冷道,“你要多管闲事吗?”
“都这么久了,谁叫你……”红衣娘子娇滴滴道。
凝爱呆在车内,皱着眉,红衣娘子?
“那你想怎么样?”
“别这样,人家,好歹是个女子。”这娇羞的声音怕是会令所有的男人骨头酥软。
季月痕一挑眉,讥讽道:“红衣娘子也会自称女子吗,天下哪有女子像你这般的凶狠毒辣。”
“月痕真是过奖了……你看,这次只是我一人来,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红衣娘子用衣袖掩面,委屈地流出了几颗眼泪。
恐怕天下男子最害怕的不是其他,而是女子的眼泪。
季月痕不吃这套,冷冷一笑。
“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红衣娘子慢慢向后退几步,“我只是来提醒你,别忘了……别忘了我……还有……”红衣娘子的眉眼弯成了倒扣月牙的程度,暗地里却把手中的银针刺向了后面的马腿。
红衣娘子嘻嘻一笑,身影便消失了。
季月痕飞身向前阻止却迟了一步,马疼痛着一声长鸣,狂奔起来。
——红衣娘子,季月痕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凝爱不知发生什么,车内颠簸得厉害,她摇摇晃晃坐都坐不稳,茶几,柜子被震得东倒西歪,凝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马车发了疯似的向前奔跑。
就差一点,季月痕在后面施展轻功追赶着马车。
山谷中的道路总是又狭窄又湿滑。马车到了一个拐弯处,竟是来不及转弯,惯性使发疯的马依旧往前冲,根本来不及停下,于是便连马带人一起直直地摔下悬崖。
凝爱被甩出马车,只感觉身轻如燕快速掉进山谷,她想要喊出声音却发现喉咙被卡,连半句话都说不出。风灌进她的身体,白云被她压碎,目光所及是白茫茫一片。
说不害怕那是假话,但此刻凝爱是头脑清醒的,她虽害怕,但还知道要保身,凝爱一直想着有没有藤蔓之类的东西好抓住。
上天果还是垂怜她,赠与她一棵半壁上的小枯树,凝爱右手拼命地抓住枯树的根,整个人就这样悬空吊着。凝爱紧咬嘴唇,死不放手,放手就是死路一条。她的手臂承载着整个人的重量,不久手臂就又酸又麻,渐渐失去了知觉,但她硬是一狠心把唇角咬破,舔舔唇角的腥血,让疼痛感保持着清醒,她要等到季月痕扔下绳子来救她。
凝爱苦苦坚持着,可是那棵枯树却坚持不住了,卡擦一声说断就断。
凝爱像只断翅的雁,扑腾着不停往下掉落,手上还抓着半截的树根。
她隐约听见了马车掉下悬崖啪的一声。
但她没想到,季月痕也随之跳了下来,凝爱看见他的身影,一时间惶恐万分。
他怎么就这样跳下来了,凝爱不得不佩服季月痕有这样的胆色敢跳下来,这里可是万丈崖壁!
而此时,自己身体被稳稳地托住,一把剑插入壁崖,划出一段才停下,发出了刺耳的嘶鸣。
季月痕右手握剑,左手抱着凝爱,半响之后,脚在崖壁上一蹬,借力向上一腾,带着凝爱飞身上去,至于渃漓散,凝爱早就塞到了自己怀里。
等凝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崖上了,她蹲下揉揉自己的脑袋,呼呼喘着气,勉强站了起来。季月痕把她拉到一边,慢悠悠说道:“若是寻常的女子,现在早已花容失色了吧。”
其实凝爱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她一本正经说道:“原先在三水崖闯过那么多要人性命的机关,现在这种,都见惯不惯了。”说罢叹了口气,“倒是你,竟会跳下来救我。”
“很惊讶吗?”季月痕悠悠反问一句,“是不是不该救你?”
凝爱不知如何回答,慌张地道:“马车也掉下去了!”
“前面不远有一处茶棚。”季月痕邪魅地勾起笑容,知道凝爱是在转移话题避开他的话。
“太好了。”凝爱很庆幸。
“估计明天午时能够到。”季月痕补充一句。
凝爱呆若木鸡,彷佛遭受了一个晴天的霹雳。
季月痕看到凝爱的样子轻笑着。
看来只能步行着走出这个山谷了。
“你还在看什么?”季月痕疑惑——凝爱不舍回头望了几眼。
凝爱一脸心疼说道:“可惜车内一桌好吃的点心。”
季月痕瞬间额头青筋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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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的晚上。
一团火光照亮坐在旁边的两个人。
“好香啊,手艺真不错。”凝爱看着季月痕烤野鸡,这真是一种享受啊,心中想着以后风餐露宿如果有他就不愁了。
季月痕点头而笑,“这是习武之人必备的野外生存之道。”
“我现在就在学习着。”凝爱俏皮一笑。
金黄的野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季月痕撕下野鸡的两只腿递给凝爱,凝爱接过去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味道还真不赖,边吃着还不忘称赞眼前的人真是什么都会啊!
凉风吹得深林的叶子簌簌作响。
“冷吗?”季月痕问凝爱,夜间的温度总有些冷,自己是可以靠内力维持体温,而凝爱却穿的十分单薄。
火光将凝爱的脸照的通红。凝爱知道,自己戴着露灵珠,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寒意。可是她却狡黠一笑,“恩,是有点冷。”说着朝季月痕靠近了些。
但她没想到,季月痕却轻轻揽过她,凝爱不由一愣,白皙的脸上透着两团嫣红,清丽中带点娇媚,说不出的艳丽动人。
她也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当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醒后才发现自己枕着季月痕睡了一晚,当下一个鲤鱼起身,窘迫地说不出话。
季月痕其实早就醒了,只是那时凝爱还靠着她安稳的睡着,他便一直没动等着她醒来。
“可以出发了吗?”季月痕慵懒地说道。
凝爱点点头,“走吧。”
阳关洒落层层的金辉,凝爱与季月痕虽是步行着,但一路上并不无聊枯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