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外的风很大,挂起的尘土让夜蒙上了黯淡。
当空的上弦月弯弯,就像呼延淑手中那张弯弓。
弓弦还在不停地来回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呼呼的风中,飞着一支长箭,顺风而下,宛若潺潺流水中的一叶,悄然无声滑过。
背着古琴逃之夭夭的钟美已经很小心了,但她真的没有想到退却路上竟然有人设伏,来者高手。
风声遮掩了箭飞行时发出的杀气之声。
呼延淑射出的是三镰矢,箭头上有三个像镰刀一样的弯角,也被称为羊角箭,狩猎猛禽,乃箭头的缘故,插入难以拔出。
此箭在疾风中行驶快而稳,常用于远射。
钟美身体前倾水平,左脚后抬,保持水平,正动作一气呵成。
三镰矢擦着她后背的古琴快速地飞过。
箭头的钩镰划破琴囊,与金属琴弦蹭出耀眼的火花,同时发出简单清脆的琴音。
但她没有停,旋转身体,在空中侧翻了几圈,宛若在夜空下翩翩起舞的舞姬,几片寒光飞出。
呼延红的长箭射出了,同样的三镰矢。
呼延淑的三镰矢兼备着试探,呼延红的三镰矢则是封杀钟美一瞬间本能反应退避的方位。
人与动物瞬间避开危险的反应一样,快,习惯地偏向某个方向,
钟美不是普通的人,她除了反应更快之外,还有一个习惯,飞出暗器。
那些寒光就是她掷出的暗器,每一片都护着她致命的地方。
黑暗中,点点光亮,宛若寒星,这些暗器无法伤到呼延姐妹。
呼延红不想杀人,三镰矢自然不会与这些寒光的暗器相碰撞。
“不要追了!”
“姐,你从来没有失手过。”呼延淑蹙眉,不清楚呼延红为什么手下留情。
“我若杀她,也不易,那些泛着寒光的暗器会挡住三镰矢。我欣赏她的琴技。”
呼延红望着钟美消失的灌木丛,缓缓地说:“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姐,你等我!”呼延淑飞身跃到刚才钟美的位置,四下搜寻了一下。
不一会儿,她回到呼延红的身边,手中拿着她射出的一支三镰矢与一片似花瓣似兰草的暗器:“姐,你的箭没有找到,难道真的射中她了。你看她用的暗器似乎很特别,说不定,我们从这方面入手,就能查到她的来路了。”
“嗯,可以试一试。走吧,等会蒙城守军万一出来搜索的话,碰见了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射出的箭,呼延红自己清楚,原本就没有打算射杀钟美。
呼延红算知音吧,她的箭没有瞄准钟美的上半身。
人在危机的情况下,总会用伸出手臂,三镰矢威力大,如此以来势必影响钟美的琴技。
她的箭刚好射中钟美臀部的外侧。
正因为呼延红的恻隐之心,才让钟美中箭,不然那些寒光暗器早就与三镰矢撞击了。
钟美忍住伤痛 ,提起一口真气,飞远了,但她没有拔箭,只是用刀削断了箭竿。
中了三镰矢,不是一个人能处理的,况且中箭的部位有些特殊,钟美只能咬紧牙关回胡国京都长离城。
呼延姐妹走了之后,躲在远处的黄校尉慢慢地站起,确定没有人了,他才打出口哨。
一队羽骑尉骑着马来到他的跟前:“校尉大人,什么事?”
“把这一片给我仔细搜索一下。”
蒙城的守军不会出来的,他们的守将衡宇吓得魂都没了,守军把他住的宅子围得水泻不漏。
黄校尉他们办完事,返回的途中恰好听见三镰矢与琴弦相互摩擦发出的单调清脆琴音。
黄校尉多了一个心眼,让其他羽骑尉原地待命,自己偷偷摸摸地潜伏过去。
他目睹三人,料想她们的功夫远远超过自己,他也不出声,知道他们都离开了。
“校尉大人,我们找到这些东西。”羽骑尉手中拿着几片与呼延淑拿的那片暗器一模一样。
“好,收起来,我们回城,柳大人在等着我们覆命。”
孟青坐在鸿运楼上,瞌睡都出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到近,把他惊醒了。
“谁来了?”
“大人,黄校尉他们回来了。”
“快让黄校尉上来。”孟青的瞌睡一下全无了。
黄校尉风尘仆仆地上了鸿运楼,想要跪拜,却被孟青双手抱住了。
“黄校尉,不要多礼了。事情办得如何?”
“顺利,五百骑兵明日会在边境上的牛刀谷等候大人。”黄校尉环视鸿运楼上的残局,眉头一皱,问道:“南宫东夫宴请大人,这发生什么事情了?”
“刺客出现!”
“刺杀大人的刺客吗?”黄校尉语气焦急。
“看似刺我,但却刺中了南宫东夫。刺客是弹琴的女子,刺杀的武器有古琴,还有藏在香辣粉皮红烧大鲤鱼中的一把短剑。”
黄校尉眉头一聚,说道:“大人,卑职可以仔细勘查现场吗?”
“呵呵,就是等你回来勘查,请便吧。我可要休息了,查到什么线索,明日禀报吧。”
“恭送大人!”
孟青觉得自己留下来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毕竟史书的记载,并不是《洗冤集录》,详细记载解剖验尸、勘察现场、鉴定死因。
他脑子中的史书都逐渐模糊了,何况他只是偶尔翻过一两次《洗冤集录》。
这事交给黄校尉办理准没错,听其他羽骑尉说,黄校尉祖上曾是有名的捕快。
黄校尉也没有把城外的事情先告诉孟青,毕竟他只是猜测城外的事情,与鸿运楼的事情有些关联,等到证据确凿之后,一一禀明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