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麝麝,伊人在水一方(三)[3000+]
“夫人...”香童追到我前头来,拦住我,仔细询问,“究竟何事,也好让奴婢替你想想如何解决啊?”
我被她阻了去路,只好停下,瞪大眼瞧她,愤愤道:“你家王爷叫我滚!他不信我!”
香童一惊道:“不会吧?王爷不是很信夫人吗?今早我和王爷说起时,王爷还怕夫人牵连其中,不叫奴婢告知呢。舒蝤鴵裻”
我一甩手,叹道:“他听赵袭香和青儿一通话后,便开始怀疑我了。她们句句在理,此事又皆指向我,他便动摇了。”
“既如此,夫人就没有辩解吗?澹”
“自然有,一说这个我又来气!”
我咬牙道,真不知自个儿气成这样到底是为何。气他不信我,还是气他恼我?这细细一想,顿时平静下来。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已不似方才急躁。
“罢了罢了...我这样置气做什么...只不过我们之前的心思都白费了,好不容易和他走近了些,如今又...幻”
香童叹道:“正是呢...”
“夫人,您究竟说了什么话恼了王爷,王爷一向不是暴躁的人啊?即便怀疑夫人,也不必...”
我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我说错了什么,只是辩解了两句,他便忽然的发起疯来。他原是该最清楚,我本没有理由去害那个玉媃。”
“夫人错了!”
芸豆从西苑门的方向过来,一路小跑着走上鱼池玉石小路,走到我和香童这儿来。她浅浅的弯了腰,便算作行了礼,才道:“夫人您说错了。”
我疑惑的望着她,不解道:“什么错了?”
她缓缓道:“夫人方才说,您只是辩解了两句,王爷便不自控,可夫人可知为何恼了王爷?”
“他怀疑我害了玉媃,我又辩解的不合理,大抵触怒了他。”我随口道,也并未细想。
“那奴婢斗胆相问,希望夫人能够据实相告,您究竟有没有害玉媃?”她双眸紧紧盯着我,不移分毫。
我摇头,“没有,我不必害她。”
“你肯信我?”我有些好奇的开口问她。
芸豆轻轻摇头,道:“奴婢信不信其实不重要,但夫人确实没有做,而将军其实也确信您没有做。”
“他确信?”我瞪大了眼,驳道:“他哪里是信我,分明是已被旁人的话搅乱,信了她们!”
芸豆见我如此,并不发作,只继续慢慢说道:“恕奴婢直言,奴婢跟在王爷身边儿已经十数年呢,王爷的脾性奴婢还算十分了解。”
“奴婢既能说出这样的话,自是十分笃定的。奴婢不知王爷和夫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就奴婢看来,正如夫人所言,您和王爷心中都十分清楚,你没有任何理由去害玉媃。”
芸豆跟了楚弋笙十数年,自然瞭解他,却也向着他,这些话我并不在意,只随意一听,只因这话我早已说过。我兴致缺缺,听的也不十分认真。
她便只管继续说:“可王爷生气,恰恰是因为夫人您没有害玉媃,并且他十分清楚你不会这么做。但其实他十分希望这件事,是你做的。”
“你说什么?”我被芸豆的话吓了一跳,怔怔的问,“什么叫他希望是我做的?”
“这王府里的女人为了争夺宠爱,大抵什么都做得出来,夫人不争,便是不争宠。可王爷却希望夫人争宠。”芸豆叹道:“正是因为夫人说你不必争,正是因为王爷知晓你不会争,他希望您做了这件事,好歹知道您愿意为了他去做这样的事,好歹让他知道,你心里有他,同这王府里其它女人一样。”
芸豆这一席话,听过之后便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可我却不敢深信。纵然她说的详细,我却有些难以置信。楚弋笙竟是因为我没有做这件事,才恼怒起来,这实在费解。
他希望我像这王府中的所有女人一样,对他用尽心思,可他分明知道,我根本不会如此啊。我咬住唇,不知如何回应芸豆,只轻轻摇了摇头。
芸豆又向我浅浅弯腰行了个礼,我有些纳闷的瞧向她。
她双眸明亮,既是在白日里,也犹如星光般璀璨,她望着我,恳切道:“夫人,请您用心去瞧一瞧王爷的心,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他如此。”
“这王府上下,都如我和香童一般,并不知你和王爷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王爷深情于你,他只不过希望夫人也能够真心相待!”
这后四个字,芸豆加重了几分,她澄澈的眸深深望着我,期盼我能给出满意的答覆。我却万般犹豫。
“...我明白了...”我叹了一声,只好妥协。
她弯了弯唇,转身离去。
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我不免想,这王府中的女人都一心为他,可他又有几分真心?芸豆虽总是面色不善,可今日与我一席话,谈到他便双眸澄亮。又怎不知她十分在意楚弋笙呢?
我竟没料到,今日惹恼他,却是因为我的不想争宠,却是因为我的无所作为。难道我害了他的孩子,他还会欢喜雀跃不成?
“夫人,我们如今该怎么办?”香童在我身旁小声的开口。
“又能如何,已经这样了,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无奈道。
“夫人,芸豆姐姐所说,不无道理。王爷是真心待夫人的,奴婢本不该多言,但请夫人好好看看那份真心,也真心相待。”香童恳切道。
真心?
纵然他对我有一份情意在,纵然他是真心。可是于我,给不了他的,恰恰是一颗真心...
“无论如何,我既在这王府一日,便要想着如何生存下去...既如此,其它又何妨...我们回去吧...”
自那日后过了两日,楚弋笙果然没再来东苑。语桐打探了消息回来,玉媃那日晌午便醒了,一切都好,只是得知丧子,不免伤心痛哭了一日。
此事未有张扬,对外只说玉媃自个儿不小心,才小产的。将手炉内藏有麝香之事,与我相赠手炉之事,一并隐瞒了下来。除了我们几个知悉的人,便再无人知晓了。倒也算不了了之。
这两日天儿愈发冷起来,越是不动弹便越是懒怠。
这日又开始下起小雪来,只是总下不大,零星的连地上都积不起雪。我便叫静秋陪着我到莲池上走走。
莲池的莲花开的同往日一样好,真不愧是王府奇景,纵使下了雪,也这样盛开,水面温润,再是冷也不会结冰。
刚走了两步,静秋便瞧见远处水榭亭子里有人,仔细一看才发想是楚弋笙和一女子。那女子没有披大氅,立在庭中小步起舞。
细细看了一会儿,才知道那是婠侧妃。
他们也是好雅兴,这儿下着雪,跑到莲池上来起舞。
那婠妃的舞倒不算好,楚弋笙却是看得出神。静秋见我们隔得远,大抵他们也听不到,便说:“夫人,这个婠妃就是因为一支舞,才被王府纳进府呢。”
“哦?”因为一支舞?我失笑,可她的舞实在不怎样,“她的舞十分平平,哪里就入得楚弋笙的眼了,他的品味也着实...”
“这奴婢也不知了...不过这府里除了安夫人,便是这位婠侧妃最受宠了。”
“安夫人?”
“哦,就是玉媃夫人。”
那头楚弋笙本静静坐着,此刻不知哪里变出一管长箫来,便吹奏起来。音律一起,我便是一怔。
他吹得这支曲,正是我们初相遇时他用苇叶吹奏的那支。原来他不止是会对我吹那支曲儿,原来他这支曲儿,给许多女人吹走过。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当日还以此曲,希望他能够念旧情,来看看我,真是愚蠢!难怪过了那么久他才到东苑去。
刚吹了两阙,他余光瞥见我,一惊,立刻将箫放下。婠妃见他停下,便也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瞧见我。
今日之景,不免又叫我生气,我歪了歪嘴,拉起大氅后摆狠狠一抛,转身离开。
“静秋,回东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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