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欢声笑语,没有你吹我捧。家宴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连碗筷碰撞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当然众人的心思也不再这丰盛的晚宴上。
半响,掌家人罗沗放下手中碗筷,拿起一旁紫檀木龙头拐杖,双手支于上,苍老的身姿此刻如青松一般挺拔,年过六十的脸庞虽如百岁老者一般枯槁,但那如寒潭一般的双眸依然深邃犀利,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众人看到也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专注聆听掌家人训示。
罗沗眼若饥鹰般在众人头上扫视一圈,扫的众人头皮阵阵发麻。
罗洛紧张的心跳如鼓。
她以前从不曾怕过祖父,就是去年和祖父当众顶嘴她也没觉得怕过,但此刻她却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烛火摇曳、寂静无声间,不知是谁猛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如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众人心中一片涟漪。
接着那人猛缩起双肩,好似这样就真的能隐形般,罗洛余光瞄去,东侧最后一个位置。
罗沗鹰眼中尽显失望之色,他只是略施威压罢了,作为承嗣女来说,罗汐的表现着实令人失望,可惜百年罗家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而他还要跟罪魁祸首一起同住同食,这般想着锐利鹰眼直射向姜皖。
坐于罗沗下首的罗洛五官敏锐,立马察觉出祖父对母亲的敌意,顾不得方才的惧意,抬起头星目含威望向这个她被称为祖父却十分陌生的老人。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决不能让母亲在受一丝伤害。
罗沗望向这个一脸倔强的女孩,他第一个孙女,满怀期待却大失所望,但不得不说此刻勇气可嘉。
这样的目光不禁让他想起长子罗天河。
罗沗收回目光,望向黑暗处一角,半响,略带苍老的声音道“从明起,罗洛开始学习制符”
罗洛惊讶大叫“什么”
不光罗洛惊讶,一众人都惊讶。
罗家作为驱鬼世家,符文、法印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这就像老汤的秘方一样,要传也是传过继承者的。
众人眼神复杂的看向罗洛。
罗松江看向老父,不确定道“父亲,罗洛她没有灵力,这制符.....”
罗沗鹰眼一票,略沧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当年罗家之所以能占据帝都首位皆因罗家先祖万众一心之固”
“从明起,祁家、黄家、邹家都会陆续往帝都而来,大家要做好准备,不能输了帝都罗家的气势”
众人心里一颤,帝都一直是罗家的地盘,其他三族各自盘踞一地,从不曾逾越雷池半步,这三家同时来帝都,该是怎样的大事,与之相比,罗洛制符简直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众人心里风云莫测,罗沗坐首位不动如山。
“铃铃铃铃.......”老式电话刺耳的铃声响起。
管家钟东移步接起电话“喂,罗家老宅.......是,知道了,我会回禀老爷的........请您节哀”
挂了电话,钟东来到罗沗身边压低身子道“段家老太爷去世了,说是要停棺九天”
罗松江一脸震惊的看向坐于首位一脸凝重的父亲,
难道父亲早已预知了这场变故?
停棺九天,“九”乃阳数之极,怎么会选择停棺九天呢?
最重要的是这通电话,段家显然是以通知的姿态来告知罗家这件事,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以往出现段家逝者,段家都是要请罗家掌家人去家里询问操办的,毕竟罗家才是帝都之首,而且两家渊源如此之深,这次为什么要越过罗家?
罗松江左思右想也不得解。
家宴结束,旁支离去,娣支众人皆心事重重回了各自房间,一时间敲门声此起彼伏。
罗洛对段家来历十分好奇,问了母亲姜皖方知,段家乃古时皇室,罗、祁、黄、邹四家都曾是侍奉皇室的巫祝。
罗洛听后一脸思索,经历百年,罗家还把段家看的地位如此之高,是不是里面另有内情呢?
带着这样疑问,回了房间。
老宅东侧主卧,罗松江一脸心事的看向父亲罗沗。
罗沗意气自若,对二儿子道“你回去吧”
罗松江看父亲这样心里多少有了些底,但还是不放心道“那明天......”
罗沗鹰眼一抬,罗松江立马拉下眼睑,半响罗沗幽幽道“以不变应万变”
清晨,天空阴雨绵绵,七点刚过,众人换上丧服驱车向段家而去。